在张济宁的心目中,太原城是山西重城,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那肯定是地处险要,城墙高大坚固。
可是展现在张济宁眼前的这座城,城墙低矮不说,更让人疑惑的竟只是土墙。
这就是那以前称为晋阳的九朝古都?
进了太原城,张济宁又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太原城内狭小混乱,所经过的路口竟然全是丁字街,没有一个十字路口。
在饭馆吃饭时,张济宁忍不住好奇,向陈宇提出了这个问题。
陈宇脸色微变,向左右看看,给张济宁使了个眼色,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吃饭。
张济宁正在纳闷时,旁边桌上一个老者搭话道:“太原城变成如今的样子,山西人都知道原因。也就你这娃娃还小,不知原委。这里又不是他宋国,说就说了,有什么好怕的?
当年宋太宗征北汉,在太原城可是吃了大亏。后来还是使出阴谋诡计,离间了北汉的君臣,这才侥幸成功。逼得北汉大帅杨业走投无路,投了宋国。
宋太宗恨咱这太原城让他损兵折将,丢了面子。水灌火烧,把一个九朝的都城夷为平地。
后来又派大将潘美重建了太原城,就是这个小小的太原城了。因听说这里是龙脉之地,怕威胁他的江山,就把街道全都修成了丁字路。丁字路,就是钉子的意思。”
张济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太原城的历史上还有这么一场大劫难。怪不得后世的太原城,见不到一处北宋以前的古迹。这对于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来说,确实是奇怪。
吃完饭,就在客栈住下,打算歇息一晚。
张济宁精力旺盛,想在城中看看,就叫上陈宇,两人走出客栈。
太原城虽小,城中却是热闹非凡。
在一家专卖文房四宝的店铺,张济宁挑选了几本书。
“少爷,累了就歇会。”陈宇见张济宁额头冒汗,心疼的说道。
两人在石阶上坐下,说些太原城的古往今来。
一个四十来岁的精瘦汉子突然走了过来,笑着招呼道:“吆,这不是小少爷吗?还认识我吗?”
张济宁一愣神,那人一把抓过张济宁的帽子,笑呵呵的说:“快叫舅舅,不叫我可把帽子拿走了。”
嘴里说着,已经退后了几步。
陈宇还在发愣,心想,太子府在太原有亲戚吗?
张济宁已经纵身跃起,一脚踢在那人的胸口。
“你个不长眼的,竟然敢骗到小爷头上。”
也是活该这个骗子倒霉。那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竟然会反应这么快,身手更是如此敏捷。措手不及,被张济宁这一脚踢的仰面倒地。
陈宇这才醒悟,这哪是什么亲戚呀,分明是个诓棍。心中大怒,更是被张济宁的身手震惊了。以前只是知道三王子是个神童,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练家子。虽然幼小,看那一脚却是势大力沉。这哪是一个孩子能使出的力道?
见有人打架,周围呼啦围过来好多人。张济宁捡起帽子,听见有人发问,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旁边有人说道:“前几天陈老爷家的小少爷丢了帽子。听说那帽子可是价值百金,怕就是此人所为。扭了此人去陈老爷家,怕不是有重赏?”
立刻有几个人跃跃欲试。只是张济宁和陈宇这个正主没有说话,也不好上前。
张济宁哪里会在乎什么重赏?赶紧和陈宇两人挤开人群,回到客栈。
晚饭时,几个人说起这事,都是哈哈大笑。陈宇几人也说起听闻的几个诓棍的故事,张济宁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是如后世所想的那般淳朴。
后世耳熟能详的注水肉、假酒、假药现在早就有了。甚至包治百病的假郎中也是司空见惯。
张济宁不禁感慨,后世只知说世风日下,原来都是从老祖宗那传来的。
睡了一晚,五个人重又精神焕发。早早起来收拾了,吃完饭,继续赶路。
出了太原赶奔平定,沿途全是山路,不是正在上坡,就是走在准备上坡的路上。有时坡道太陡,还要几个侍卫推车前行。
又走了几天,道路更加难行。有的地方道路狭窄,只能将将过去一辆马车,旁边就是全崖峭壁。四个护卫也是心中紧张,知道这种地方最是容易有强人出没。陈宇单人匹马走在前面,腰刀一直握在手中。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下了一个陡坡,刚到一个山谷,路旁一声唿哨,十几个人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
陈宇急忙勒住马,脸色平静的看着这些人。
张济宁听见声音,也探出头观看。
陈宇见这些人衣衫褴褛,面色萎黄,手中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挖土的铲子,刨地的?头,搂柴火的筢子,大多数只是拿着木棍。估计都是附近的村民,没得吃喝才聚众为匪。
只有前面一人二十来岁,手持长枪,看着像那么回事。只是白蜡杆上镶着的枪头锈迹斑斑,一看就是几十年没有用过了。
陈宇拱拱手,朗声说道:“各位好汉,今日路过贵地,只是护送我家小主人,并没有携带财物。还请高抬贵手,借一条道路。”
那个年轻人长枪一摆,说道:“把你们骑得这几匹马和车里的东西留下,就放你们过去。”
陈宇心中恼怒,也不再说话,缰绳一抖,战马一声嘶鸣,纵马扬刀,就冲了过去。
那年轻人倒也不含糊,挽了个枪花,迎上陈宇的腰刀。
陈宇等人原本都是马上战将,使用的都是长兵器。不过出门在外,长枪、弓箭等都不能携带,只能使用随身的腰刀。
即使不太顺手,也不是几个山贼能比的。只是两三个回合,就被陈宇瞅个空子一把夺过长枪,腰刀架到了对方的脖颈上。
张济宁本还想好好看看,见山贼这么不经打,微微有点失望。四周打量了下,突然心中一动。
急忙跳下马车,走上前去。
赵登见张济宁走过去,也急忙跟上。
张济宁见那人虽然刀架在脖子上,只是脸色苍白,并没有求饶。后面那些人也都没有逃跑,反而有人还跃跃欲试。
“陈兄,放开他吧。”
听了张济宁的话,陈宇把刀抬高了些。
“你们现在总共有多少人?”
那个年轻人刚才已经明显感觉到陈宇的杀机,这才知道今天真是撞到铁板上了。虽然强自镇定,但在死亡面前,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视死如归?
此时见这个孩子发问,知道自己的生死全在这个孩子身上,老老实实回答道:“总共就十几个人,全在这里了。”
张济宁不禁有些失望。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不好好种地,为什么跑到这里做山贼?”
年轻人深深看了张济宁一眼,答道:“我叫周旺。要是能好好种地,又有哪个冒着砍头的风险,跑到这里来?还要担个山贼的名声。还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
“这里可是官道。你们在这里抢劫,就不怕遇到官府的人?”
周旺苦笑道:“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周围山村里都是苦哈哈,自己吃的粮食还不够,我们又哪能去抢他们的?那些财主大户,都有看家护院的。我们这几个人都是为了口吃食,可不想白白送命。小路上几天都见不到人,只能在这官道上了。”
“你们的山寨在哪?远吗?”
周旺一愣,难道还要把山寨给平了?反正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山寨里就是两间破草房,也没有什么隐瞒的。
想到这,周旺伸手远远的一指,说:“在山里面。走两个时辰吧。”
张济宁本来还想着去山寨看看,一听这么远,也没了兴趣。
又问道:“这个山中有多少股强盗?”
周旺想了半晌,才说:“那可就多了。怕是不下上百。多的几百人,少的十几人。”
张济宁眼睛微眯,问道:“你想不想发展壮大?”
“什么……大?”周旺疑惑的问道。
“你想不想拥有大量的手下?几百人甚至几千人?”
周旺大惊,可是看着张济宁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又抬头看看陈宇,见陈宇只是面色平静,手中的腰刀已经收回。
陈宇、赵登、柳开、周亮也都是心中震惊,只是这时不好多说什么。
“您的意思是?”周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后你这个山寨就归我了。你只需要大力发展手下,吃穿用度不用你操心。人越多越好。”
张济宁说着,招手叫过赵登,问道:“你可愿做这个大寨主?”
赵登心中大惊,脸色微变,口中却是说道:“属下听从少爷吩咐。”
张济宁又对周旺说:“你去和你手下商量下,如果愿意,你们以后就要服从大寨主。如果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我走我的路,你占你的山。”
周旺眼睛突然亮了,放低声音说道:“敢问少爷,可是也想学那四娘子?”
“四娘子是谁?”张济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诧异的问道。
“四娘子杨妙真,就是山东起兵那个。一杆梨花枪,纵横天下无敌手。那才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