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潜觉得自己可能要睡不好,事实上,她睡的十分踏实,连皇上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一觉醒来,天已是大亮。
陶潜浑身酥软,脸上尽是初承恩后的娇媚,红唇粉颊,面容增添了三分娇媚。
今天是进宫后的第一天,她必须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陶潜拖着酸软的身子,由立春伺候着起身。
净过面后,立春服饰陶潜上妆,看着镜中娇媚的人儿,陶潜很是头疼,从五品的贵仪,第一个承宠,她的风头已经令很多人不安了,再加上这一脸的春色,她一定会成为今天请安的攻讦对象。
坤宁宫是历代皇后的寝宫,和皇上的乾清宫同处一线。陶潜一进门就感觉到一种古朴贵气,与妃嫔们的寝宫完全不一样。
陶潜由小宫女引进正殿,皇后已经在座了,左下首是牛贵妃,右下首坐着德妃,紧接着便是王昭仪、玉淑仪等人。见她进来,众妃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陶潜。
淡蓝色的宫装,头发拿一根墨玉簪挽住,拿珍珠钗做点缀,打扮的十分中规中矩。
“嫔妾棠梨阁陶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陶贵仪请起。”皇后的声音缓缓的,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和善。
“这位是牛贵妃。”皇后指了指左下首第一位穿水红宫装的女子。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牛贵妃面容倒是平常,没有德妃出尘脱俗的气质也没有玉淑仪娇美的面容,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若晶莹剔透的宝石。
“起来吧。”声音懒懒的。
皇后十分和善,一一为她指了高位的妃嫔,陶潜依次见过礼。然后皇后才道:“让她们进来吧。”
和自己一同选秀进来的,不管侍没侍寝都要在进宫后的第一天早上给皇后娘娘请安,所以她们一直侯在外面等待皇后召唤。就连陶潜也是后来被叫进去的。
“因你昨夜已经侍寝,所以本宫就先将你叫进来了,陶贵仪你也坐吧。”
陶潜应了声是,走到林婕妤和孙宝林之间坐下。
有宫人打了帘子,几位美人依次进来,由芳宝林打头,她是相府孙女,家世优秀,还有封号。紧接着便是周贵人,邓嫣然紧紧随其后。今日的邓嫣然打扮的也十分不起眼,眉眼低垂。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过诸位娘娘。”
皇后依旧和刚才一样,和颜悦色的叫起,笑容亲善。
第一个说话的竟然是玉淑仪:“陶贵仪和邓美人果真是表姐妹呢,两人长得真像啊。”
大家都看向陶潜和邓嫣然,皇后也勾起了兴趣,“邓美人抬起头来。”
邓嫣然的容貌较之陶潜要更为精致,两人五官的确十分相似。邓嫣然抬起头,王昭仪说道:“邓美人要比陶贵仪美的多呢!”
牛贵妃转过头问玉淑仪:“淑仪是怎么知道陶贵仪与邓美人是表姐妹的?”
玉淑仪爽朗一笑:“贵妃您忘啦,嫔妾宫里的容嬷嬷就是之前分到邓美人那儿的教养嬷嬷。您宫里的李嬷嬷不是陶贵仪身边的指导嬷嬷么?”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容貌再娇美,不也只是个美人?”
“可能就是皇上觉得邓美人美所以才封了个美人吧!”
屋里的人嗤嗤笑起来,邓嫣然的脸色越来越差,嘴巴紧紧闭着,双手握拳,眉眼垂得更低了。
陶潜心里暗暗嘲讽,不就是欺负她们新来的?“沈贵人这话就不对了,要是长得美得都封了美人的话,你怎么是个贵人?”
女子容貌极为重要,这话是间接说周贵人不美,所以皇上宁愿给她个贵人,也不想封她为美人。
“好了,皇上的心思你们也敢乱猜!”皇后见玉淑仪几个越说越离谱,出声呵斥。
玉淑仪站起来向皇后请罪,又对着邓嫣然道:“邓妹妹别在意,你才进宫不知道,咱们姐妹呀进了宫都是姐妹,不分亲疏的。亲姐妹之间什么话说不得呢,不过玩笑话罢了。”
几个刚刚出声嘲讽的妃嫔也跟着抱歉,屋子里一片和气。
陶潜道:“玉淑仪姐姐说的对,嫔妾等来的日子短,不比姐姐是宫里老的老人了。自是应该听姐姐的。”
陶潜讽刺玉淑仪老了,而我们正年轻貌美。玉淑仪姣好的面容上是盈盈的笑意,听完也不恼:“妹妹这话就是折煞姐姐了,姐姐不过也是比你早了几年而已,可不敢和皇后娘娘、贵妃姐姐比。”
“呵,玉淑仪倒是——”德妃说道:“挺有自知之明的呀。”
德妃与玉淑仪不和,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一旁的牛贵妃一直在看戏,用手揉了揉额头,对皇后说道:“皇后姐姐,臣妾有点累了,就不奉陪了。”
说完竟径直就走了。
牛贵妃走得潇洒,留下一众妃嫔干瞪眼。皇后面上难看,“行了,天天吵!女子以娴静为美,你们看看你们的样子,哪儿有后妃的半分矜持?”
皇后最大的心病还是牛贵妃,大秦王朝第一个贵妃,还有子嗣。这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她这个皇后的地位,偏生牛贵妃本人的性子不羁,难以掌控,对皇后也只是表面功夫,半点儿都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偏偏皇上护着。皇后深吸一口气,面上保持着雍容大度的形象:“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李嬷嬷心里一惊,这还没有训诫新进宫的嫔妃呢。又看了看皇后的脸色,李嬷嬷低下头,罢了,看来娘娘是被气的狠了。
无论大小事,只要一遇上贵妃,主子就从没理智过,主子有多讨厌贵妃李嬷嬷是知道的。
坤宁宫外,陶潜和邓嫣然并排走着。
“刚刚多谢你帮我解围。”邓嫣然说道。
陶潜摇了摇头,她俩虽是表姐妹,可姑母经常带着这位表姐回娘家,她们姐妹一向相处的融洽,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妹受欺负不是。
今天这场闹剧,说白了是有人存心挑拨她们姐妹二人斗起来。但看着邓嫣然一副面色不善的样子,陶潜也不敢保证玉淑仪的挑拨成功了没有。
“表姐万万不可灰心,今日咱们式微,还是因为我们没有站稳脚跟的缘故。”陶潜拍了拍邓嫣然的手,真诚地说道:“早日侍寝吧,表姐德才兼备前途定不可限量。”
邓嫣然心里明白,点了点头,“你回去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嫔妃第一次侍寝,按例是有晋位的,看升多少,就看皇帝对你的喜爱程度了。
陶潜也不推辞,就着分岔路口和邓嫣然道别,晋升才是陶潜现在关心的事情。
进了棠梨阁,皇上的赏赐已经到了,无外乎是些女人都喜欢的珠钗和绫罗绸缎搬来好几个盘子,赏赐颇丰。
陶潜从中挑了一支拿在手里,面上露出欢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棠梨阁陶贵仪持躬淑慎、秉性安和,今册封为正五品淑仪,钦此。”
“嫔妾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旨的太监是昨日皇上来棠梨阁带的邓宣,陶潜也是认识的,此人年纪不大却是帝王身边的总管大太监,邓宣却不摆架子,笑眯眯的扶起陶潜:“婕妤快起,皇上还赏赐了婕妤一件东西,说是婕妤见了一定喜欢。”
邓宣几人带着陶潜走到了东边的小书房,因圣上喜欢带有书卷气的女子,每个妃嫔住处采光最好,最宽敞的也就是小书房了。
“皇上说,用它来午后小憩最合适不过了。”
美人塌就是专供妇女午后小憩用的,造型优美,线条流畅,在书房看书看累了就坐下来歇歇。
陶潜面上欢喜,道:“多谢皇上了,嫔妾很喜欢。”
立夏去送邓公公,小满几个陪着她在书房。
“姑娘,这美人塌竟是触手生温呢!”小满几个倒是特别喜欢这张美人塌,全身由白玉雕刻,塌身雕有云纹镂空花纹,小巧精致。倒真有“醉卧桃红美人榻”的感觉。
何等的诗情画意呀!
陶潜摇了摇头,昨天收拾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她的小书房,书架上竟填满了书。
“姑娘,您在找什么?”立春见陶潜一直在书架上找什么,故而有此一问。
陶潜一怔,这丫头倒是细心,也会观察,陶潜想起昨夜在隔壁洗浴的地方,立春也是细心的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这几个丫头里,立春细心温柔,小时候,她多是依赖于这个大姐姐的,后来人变了,陶潜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格,当然不会主动去依赖一个陌生人了。
陶潜冲着立春温柔一笑:“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