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齐答应也过来了,齐答应与她是同一届的秀女,殿选那日她们还互相见过礼,攀谈过几句,只知道她是太原府牧的女儿,与她同龄。
“嫔妾给婕妤请安。”
陶潜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三人中间,一一扶起来:“本婕妤听说昨日你们来过棠梨阁,只是那会儿皇上刚好也在,妹妹也不好撇下圣上来招待几位,姐姐们不要见怪。”
周贵人和刘美人心下原本忐忑,昨日不见,今日请着也要见。就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婕妤打得什么算盘?
不过,她们也不怕。她们那日本就是按着规矩来的,这位陶婕妤就算是想要算账也没个名头,周贵人和刘美人心下大定。
一旁的齐答应安静的坐在她们一旁,姿态优雅的喝茶。
陶潜笑了笑,她本来也没想为难她们,谁让人家是真的师出有名呢。要是真因为人家昨日来拜见发作的话,那她就真是没脑子了。“那日是我不好,没有招待好各位姐妹。”
“几位不必紧张,今日潜儿请各位来喝喝茶赏赏花,咱们两宫离得近,应该多多亲近才是。”
齐相宜放下茶杯,姿态优雅,也回以微笑,齐相宜本身肌肤雪白,笑起来有两颗酒窝,甜甜的,“陶婕妤说的是,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陶潜觉得这话说得挺有意思的,明明都是皇上的女人,以皇上为中心,住在后宫的女人都是一家子。但是又不是这样,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地位,每个人的来处不同,心也不同,还被分在了各个宫室,实在“不亲”。
“妹妹可要说话算话,咱们本就挨得近,以后妹妹可要多来窜窜门子!”那日齐答应没来,她承她的情,今日这一番对话,可见齐永妍也有意与她想交。
想到母亲对她说的话,在后宫中不要一味的树敌,交几个朋友,多几个盟友,陶潜笑容加深,与齐相宜攀谈起来:“初次见面,也不知道妹妹喜欢喝什么茶?”
齐相宜正要说,却被一旁的周贵人抢了话:“齐答应与陶婕妤这么要好,那为何第一日不愿意来拜见婕妤,咱们宫没主位,陶婕妤就住隔壁,理应去拜见才是。”
周贵人神情自若,一脸的为陶潜打抱不平的样子。
齐相宜站起来,朝主位上的陶潜欠了欠身:“请婕妤恕罪,并非嫔妾不来给您请安,实是那日妾身身子不大爽利。”
周贵人说道:“齐答应身子不爽利,为何今日又来看陶婕妤了,你就不怕过了病气给婕妤!”
气氛一度凝固,周贵人似乎和齐永妍杠上了。
“贵人似乎忘了,今日是本婕妤邀你们三人过来的。”周贵人被噎了一下,偃息了旗鼓,陶潜没理她,而是问齐答应:“你身子可好些了?”
皇后贤惠,新人进宫就开始侍寝了,这个时候嫔妃身体有疾,自然不能侍寝,不能侍寝就不容易获得圣宠。在场的人心中都明白,齐答应心中苦涩,若是被传出去就不妙了,“本也没什么大事,女人总有那么几天。”
女人来小日子,确实难熬,陶潜自己也深受其苦,面上带着同情,“还好吧?”
齐相宜点点头,“还好已经爽利了,要不然嫔妾怕是连宫门都出不了。”
小日子完了就能侍寝了,周贵人心中暗暗可惜,少一个人少一份竞争力,这齐相宜倒是圆滑。
后宫里有人陪着时光倒也好打发,临近晌午,周贵人等人都告辞了。陶潜也宣了胡宝传膳,四道菜两个热菜两道凉菜配一碗米饭。陶潜夹了一口胡萝卜片,入口脆脆的又带些清甜。
立夏服侍陶潜用膳,阳光透过窗前的树,直射进室内,热的人浸出汗来,过了五月,天是一天比一天热。
“晾一晾再吃吧。”陶潜指了指桌上的陶瓷小碗,一碗红豆薏米粥。立夏取了一小勺白糖舀进去和匀,又拿手贴在碗沿上试了试温度,“主子,已经不烫了,温度刚刚好。”又添了一句:“奴婢刚刚还加了白糖,主子不是喜欢吗,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陶潜放下米饭,用手背贴在瓷碗上,温热的,“这个天气早该换绿豆粥了。”
立夏默然,现在是在宫里,哪是你想喝啥就喝啥的。
陶潜舀了一口,“粥冷了没,冷了的话您就不要吃了。”天气虽热但还是不到吃凉粥的时候,陶潜放下勺子,立夏知道陶潜这是吃完了,就吩咐侍女收拾桌子,“你别收了那粥!”
粥正好已经放凉了,冰甜冷糯,入口即化,立夏见陶潜开口就知道陶潜的意思了,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家主子就喜欢吃凉了的粥,现在天气热,更是非等到了放凉了才肯喝。
“主子,这粥里加了白糖,甜粥冷了胃里会发酸的。”又吩咐侍女端下去。
赵士辙进来便看见侍女端了瓷碗出去,立夏正指挥着侍女们放茶,“刚吃了饭?”宫里午膳用的早,这个时候一般已经用完了呀。
陶潜没想到赵士辙这个时候会来,愣了一下,走过去请安:“嫔妾给皇上请安。”
“起吧。”清冽好听的声音自上方发出,陶潜起身,纵使他们之前亲近过,赵士辙对于陶潜来说还是很陌生。
“嫔妾平时吃的比较慢所以,皇上用过了吗?”
“唔…”赵士辙挥了挥手示意宫女们出去,房间里只剩帝王与妃子两人。赵士辙笑着说道:“今天朝上没什么事,所以朕来看看你。”
“怎么样,住着可还习惯?”赵士辙剑眉星目,五官冷峻分明,此时卸下皇帝威严的气息,陶潜抬眼看去,星目里盛满笑意,亮晶晶的,闹的陶潜脸发热,心里痒痒的。
想起周贵人早上的机锋,隔壁的暮日轩里面住了好多主子,只怕不会清静。
“棠梨阁极好,海棠花和梨花都开了,非常美。”
赵士辙点点头,又说起别的,“御花园的花也开了,你刚来,还没去过,有空朕陪你去。”
陶潜没想到赵士辙竟真的在棠梨阁待了一下午,两人就躺在赵士辙赏的雕梨花云纹的软榻上,赵士辙拥着陶潜看书,陶潜也跟着一起看。从日中到日暮,金黄色的光透过窗棱撒进来,陶潜舒服的眯了眯呀,“累了?”赵士辙问道,他自己爱书,竟和陶潜一直待到现在,“和皇上一起看书,不累。”
赵士辙揉了揉怀里人儿的头发,好笑的道:“你也看了,你看出什么了?”陶潜心里发虚,好吧,她睡了一下,只是一下而已,她发誓。
怀中若有似无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温香软玉在怀,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赵士辙怎能不心猿意动?呼吸一紧,食指勾起陶潜的脸,两人纠缠在一起,本就是在榻上倒也方便。
陶潜面上发热,这是在书房呀,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就被扑倒了?赵士辙步步紧逼,唇齿纠缠,丝毫不让,霸道到了极点。陶潜被箍在怀里一动也动不了,只能被动的承受。
大手握住一团柔软,陶潜惊呼,这、这是在书房呀,虽然房间里没人,但真要人发现了,她岂不完蛋?陶潜身上又热又麻,小腹滑过一丝热流,繁复的宫装已经散开,露出香肩。赵士辙啃上去,嗓音不复之前的清冷,有些沙哑,低声道:“真想在这儿办了你。”
陶潜最受不了耳边有人说话,身上窜过一阵电流一样,让她感觉非常陌生,话也连不成一句,“我、我饿了。”
赵士辙低低笑了笑,放开陶潜,又替她整理好松散的衣服,“邓宣,传膳。”
陶潜心里发虚,又觉得身上热热的,黏黏腻腻的好不舒服,赵士辙也是,刚刚纠缠了一番,再加上天气炎热,出了好多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朕先去沐浴。”
书房里只剩陶潜一个人,面上还是发烫,唤了立夏进来,“备水沐浴。”
立夏笑着说道:“皇上已经吩咐过了,奴婢就等您传唤呢。”
梳洗了一番,身上也清爽,赵士辙就在隔壁沐浴,看样子是要留在棠梨阁用晚膳了。陶潜被立夏拉进卧房,非要给她打扮一番,待陶潜出来,赵士辙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了,刚沐浴过,整个人一片清爽。
皇家用膳规矩大,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安安静静的用完晚膳,赵士辙看着精心打扮过的陶潜,毫不吝啬的夸到:“很好看。”
不知为何,陶潜竟有些不好意思,就好像她的秘密被人家戳穿了一样,陶潜有点忸怩,想到了书房里的那一幕,脸腾的红了。
“既然爱妃有意相留,那朕今晚就不走了。”刻意加重了有意二字,陶潜就算在迟钝也知道赵士辙是在调戏她,到底不敢说“我不是有意的”但又不甘心就被人将这么一军,陶潜郁闷啊。
“过来。”赵士辙拍了拍身旁,示意陶潜过来,陶潜只得乖乖走过去。一把被人拥住,火热的感觉又来了,这次却再不容陶潜挣脱。陶潜溺在欲海里,忽上忽下,像喝了陈年的老酒,一醉不省人事。
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身旁空空的,立夏小满进来,服侍陶潜起床更衣。
“主子,皇上已经走了,见主子您还睡着,就没让起。”小满贼兮兮的说道。
感动不感动的陶潜心里没有半分波澜,但是也能理解了小满的那个点。
“嗯。梳妆吧!”陶潜坐在梳妆台前,脑袋还晕乎乎的。小满的手很巧抓起一把头发一挽,便挽了个流云髻,陶潜选了几个簪子,小满轻轻插上。“主子真美。”小满由衷地赞叹。
陶潜笑了笑,扶着小满的手站起来。也并非她矫情,而是这宫里的女人,都爱被人扶着走路,好像这样就能衬得她们金贵似的!
棠梨阁去坤宁宫的路上要经过一座大花园,这座大花园,说大,其实比之御花园,要小很多,御花园的花百花齐放,美轮美奂。而这座大花园,布局则比较奇幻,位于整个后宫的中央,以它为中心,四周宫室汇聚,无论你走哪条路,都能到达各宫门口,它的名字也比较奇幻,名叫迷幻花园。
新进宫的主子们大多是不走这条路的,要穿过这座花园,初进者,没个人指引,其实很容易迷路。
陶潜也不想迟到,奈何今早起得晚,直接穿过这条路近得多了。
“主子,咱们真的要走这条路吗?”小满往花园里探了探头,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陶潜弓起手指敲在自家丫头的头上,“当然不是咱们进,去找一个宫女来,引着我们进去。”陶潜嗔怪道,这丫头光记着不叫她了,可皇帝又没有免了她的请安。这条路近,只能硬着头皮走了。
小满应了一声,小跑着到附近寻人,陶潜就一个人站在路口等着,倒有种让她重回现代小时候怕迟到的心理了。
“陶婕妤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懒懒的嗓音,除了贵妃还有谁?陶潜跪下去,“嫔妾见过贵妃娘娘,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牛贵妃抬了抬手,笑道:“陶婕妤也喜欢走这条路?”
迷宫花园的路错综复杂,就是宫里的老人们都不大走,别提陶潜这些新进宫的新人们了。
但是,牛贵妃难得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她喜欢这个花园,经常走,大抵是觉得遇上了同道中人吧,冲陶潜说道:“既然碰上了就一块儿走吧。”又示意抬轿的太监放她下去,“来,你上来吧。”
从一品贵妃轿撵的规制,布置的不仅非常豪华,还很宽敞,容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听说皇上经常与贵妃同乘游园。
“娘娘厚爱,嫔妾不敢打扰娘娘,嫔妾婢女小满还不曾回来,请贵妃娘娘先行。”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这么轻易被打上贵妃的标签。
牛贵妃嗤笑,“行了,上来吧,你的婢女本宫叫人等着,断不会叫她担心的,你再不上来,去迟了咱们的皇后娘娘又不高兴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陶潜只好坐上去,却也不敢全坐,如今可体验了一把以前看小说里的“屁股只沾了一点”。
牛贵妃轻笑一声,陶潜眼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就撞上了一具柔软的身体,在轿子上的除了她就是贵妃,陶潜脸一白就要请罪,“陶婕妤这么拘谨作什么,”好看的脸凑近,在陶潜耳边轻轻说道:“从你坐上轿子起,你就是本宫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