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晚上哪儿吃去呀?”
“昌盛楼啊,一起喝一杯去?”
“你没听说吗,今天昌盛楼不营业!”
“啊?又闭馆?不知道神神秘秘干什么。”
“听说有人看见蛮宁大人的马车停昌盛楼......”
“咳,那都是大人物。走,咱哥俩,家里喝一杯去吧!”
“走吧走吧,让嫂子给我做小酥肉吃。”
说话的是黎城开铺子的。俩三十多岁的中青年男子互相搂着往家走去。
昌盛楼。
闭了一天馆。
一楼大堂。
门口守着家丁八人,祭司仆人四人,楼里面,大圆桌,面对面坐着两拨人。
一拨人是王小湖和蛮宁祭司。
另一拨人就是Jko,一段香坐在了左边,王小山和夕拾搬了两张椅子坐在了他俩斜后方。
“说吧,怎么回事。”蛮宁皱着眉,正襟危坐,端起架子来。
“该是我问您怎么回事吧?”
“巫礼祭司新上任不久,刚来就在我黎城装起傻来?”
“我装什么傻了?”
“那阿特勒!你带走的那个阿特勒!”
“阿特勒我这儿没有,就一个被冤屈带走了的老太太,还有,也请您二位别装傻。把她孙子给我交出来。”
王小湖面色不虞,“大哥,你就跟着他们胡闹?”
祭司他不敢明面得罪,但他和王小山毕竟一家子人,此时此刻他那不成器的大哥坐在对面是什么情况?
王小山看了一眼一段香,一段香点头,小山如是说:“弟弟,你抓错人啦!”
Jko救人之后索性把老太太拉回了村里,由朝花和海狮看着。
一段香说,这个世界,活人祭祀看来是传统,再看笔记,可以推测,每个城乡都如此,并且持续了很多年。国民封建迷信,认为不送走阿特勒,便会受到诅咒,只要被送走的不是自己,就万事大吉。在这种情况下,Jko想要停止活人祭祀,显然是与世俗不符。他们虽然现在赚了些小钱,但如果真的被国王针对起来,怕是不好办。
但是,这件事如果把重点放在,王小湖办事不力,遴选出错,那就有的扯了。
扯个十天半个月,先把老太太的孙子要走,祭祀那天找个牲口或者其他什么替上,大家都不说,也算是个改变。
王小湖听自己哥哥所言,心中怒火顿起,真是个蠢货,“大哥吃里扒外,帮着外人编排我,于你有什么好处!”
“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嘛!遴选参考规则,国家允许年纪大的优先,这老太太才五十八,城里比她大的有十来个人呐!”
“你说我不是黎城的,我也不说什么,但你们黎城的首富公子都这样说了,”Jko看向蛮宁,“我也是祭司,我不能放任您犯这错是不是?”
王小山和王小湖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吵得蛮宁脑壳儿疼,经Jko这么一说,他更烦躁了,平平安安当了八年祭司,没的道理今年砸在这十八岁的毛头小子手里呀!
蛮宁用茶杯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王小山和王小湖停下,安静了,老祭司强装镇定,“巫礼小祭司,我知道你是祭司工会说的神童。可我这黎城,也不归你管,你赶快,把那个阿特勒交出来,回你黎川村去!”
Jko嬉皮笑脸,“到这份儿上,你觉得我能交人?你信吗?”
没等蛮宁说话,Jko大笑,“我都不信!该交人的,是你们。王小湖,你这些年搜罗多少孩子,全给我吐出来。”
“你?”蛮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此等小儿真是泼皮无赖!”
王小湖盯着王小山和巫礼,“大哥,你若执意如此,我只好告诉父亲。”
“王家小少爷别来这套。我外头的仆人问到了孩子在哪个院子,我家小兄弟,已经动身去找孩子了,怕是你没找到你爹告状,那群孩子已经被放走了。”
Jko莫测高深,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引起了王小湖的警戒。朝他身后看去,原先有一人的位子已经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王小湖大惊失色,站了起来。
“别找了,他那功夫,放戈萨瑟特城也是来无影去无踪,能抓到他的,没有几人......”Jko添油加醋道。
“他该不会是暗影卫......”蛮宁祭司也没有察觉那面白如纸的青年何时离去,心下大骇,忽然心一跳,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始坐立不安。
王小湖急了,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坐在这儿,马上跑出去:“你们快去!严加看守!我那总角园少了一个,拿你们是问!”
Jko站起来:“看来今天也不必谈了。孩子我也带走了。阿特勒么,该是谁就是谁。拿人钱财,少不得烫手,实在不行,过几日你们扎个纸人,送几只牲畜,也是一样的嘛。”
话说得很暧昧,像是嘲讽,又像是建议。
王小湖乱了套。
王小山则跟着Jko一行上了马车,“接下来怎么办?”
“夕拾已经跟上他们了。”一段香说,“我跟着夕拾的金燕归蝶,便能知道孩子在哪。”
原来这全是Jko和一段香的计谋,声东击西。
另一边,夕拾跟着王小湖和仆人一路来到了黎城南侧巷子深处的一个小院儿。他从怀中掏出一道符,简单用手画了一下,符纸就变成了一只黄色的小蝴蝶,此蝶飞行极快,叫金燕归蝶,是一种符咒术。
“带主上过来。”夕拾事先给了一段香符纸,金燕归蝶要朝着符纸的方向飞,找到人,再将其引来。
王小湖让手下打开门,老妈子从里面鬼祟地探出头,见是他,这才安心:“这么晚了公子来这儿做什么?可是需要孩子?”
“孟姨,那八个孩子呢?”王小湖便往里走边问。
孟姨几十年前是青楼做皮肉生意的,现在四十多岁,打扮还是有烟花之地那个味儿,大晚上的脸上涂着粉,身上穿得桃粉绿腰带,还带着金吊坠儿,一说话便晃了一下帕子,“都在里头睡着呢!”
“带我去看看。可有什么异常?”
“好好好,您里头请。异常是没什么,小孩嘛,刚来不听话,给个好吃好喝的也就乖顺了。就是上回能调教的,都叫您给带走了,剩下的这八个,都没超过十岁,还得我再养养。您看,都在里头睡觉呢。”
院子里面还有一个瘸腿男人,走路一瘸一拐,以前是青楼的龟公,现在在这院子里当下人。他打开屋门,王小湖站门口一眼望去,八个小孩儿都睡得正香。
王小湖嘴角一扯,面上不屑,刚才可吓了他一大跳,谁知那些人雷声大雨点小,不禁嘟囔,“哼,暗影卫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找着人!”
“您说什么?”孟姨殷切的凑着一张老脸到王小湖跟前。
王小湖躲开,“没事了。我走了,”转身看向自己的仆从,“你们把孩子给我看好了。里里外外都给我围严实了!”
“是。”
王小湖马车刚走。
没一会儿,一只黄色蝴蝶飞进了院子。
“那是蝴蝶?”仆人道。
“蛾子吧。”另一仆人道。
“哦,累死了,我打会儿瞌睡。”
静谧的夜,看门的家丁都睡了,龟公和孟姨锁好门,也回去做黄粱梦了。
两架马车在巷子远处停了一会儿,又离去了。
这一夜,好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