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自在,是一个,传教士?”
“神啊!怜悯世人吧!”
天上的光,汇聚,轰隆一声,一道光柱直通天际,光柱散去,一个年轻人四处打望。
白色的头发,清澈的棕色瞳孔,白色的衣衫似和他的头发很配,银色的倒十字架挂在腰间。是伤心吗?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令人窒息,令人逃避,是害怕吗?
方自在突然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抽搐着,很难受,握紧拳头也没有半分力气的难受,好想……就这样……消失。
“被困在笼中的鸟啊,你还能飞得起来吗?你还能去追逐吗?”
许久,许久,难受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愈加强烈,无力的抓着虚空。
“谁来?谁来救救我?哪怕是恶魔也好!”
“这是病啊,没救了,等死吧!”又是那道身影,这样对他说着,耳边轻语。等死啊!好想……好想……该活下去吗?
“你要去哪里?”
黑色的光芒,阴影中若隐若现,一个身影出现在方自在的前方,那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啊!黑色的肌肤蠕动着,仿佛拥有着生命,洁白的牙齿,黄金般璀璨的眼眸,人形生物吗?
怪物咧着嘴笑着:“我可爱的玩具啊,你要去哪里啊?是不是又想逃离我呢?”
“啊啊啊啊啊啊!!!!!”
方自在狰狞的大叫,扭曲的脸满是痛苦,想要撑起身子逃离,但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向着怪物相反的方向爬去,嘴里不断求饶:“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求你了!”
在方自在的哀求中,怪物扑向了方自在的身体,撕扯着他的身体,每一寸,每一丝,手臂,大腿,方自在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的撕裂感,每一处的痛苦。
怪物咀嚼着方自在的手臂,洁白的牙齿变得鲜红。满手的汁液让怪物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多么美妙啊!
“啊!!!!哈哈哈!!!”
方自在惨叫着,渐渐地,扭曲成一块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那是笑容吗?还是哭泣啊!
“我……这是在做什么?”
方自在突然睁开眼,嘴巴有些粘稠,含着什么东西,低头看。满身的血,左手手臂已经被自己咬掉了,四顾,没有看见断掉的手,那是已经吃下去了。
自己还真是……又开始吃自己了。传教士是他,怪物也是他,在梦中自己吃着自己,梦醒了,自己的手臂也没了,该庆幸自己没继续睡下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方自在有些心烦,多半是自己,小半是敲门声。
门外那人叫道:“先生,今日花期节,昨日你说要赏花,小的见此时满城花开的正旺,特意来叫先生。”
“知道了,下去吧。”
一个下人,殷勤过头了,就有点问题,有所求,才能这般。但人间大多数事,不是你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话语刚落,方自在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等我。”
门外似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脚步慢吞吞的离去。
“哼……呵……”方自在嘴角勾勒,冷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离去的下人,还是笑自己。
房间不大,简洁,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盆水是方自在平时就会准备着备用的,毕竟自己吃自己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等到左手恢复,好好的清洗了一下双手和嘴上的鲜血,又把衣服擦拭了一下,换了一件,便关上门走了出去。片刻回来,搬了几桶热水,一个洗衣服的盆子。
自己将一切打扫干净,确定没有多余的血液残留,就将洗的血红的水倒在了门前的柳树下。那树上柳叶带着一点微红,似乎长期被血水浇灌,但这棵柳树是方自在小时候亲自种下的,枝叶也是自己打理,再加上面向阳光,也没人看得出这柳叶的异常,就算看见,也只当是朱红色门房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的红光,让柳叶看上去带着一点红色。
锁好房门,走了出去。很大的府邸,但与自己没太大关系,十几个兄弟姐妹,论岁数,自己不上不下,论长相,论才能,自己算是最差的,又不争权夺势的自己,可能是家里最清闲的。
“五先生好……”
“五先生好……”
下人一一行礼,哪怕是府中最没用的公子也得有最起码的尊重,他们是下人,莫说五公子没用,哪怕是个痴呆,也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方自在没有在意,就当下人不存在,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在长廊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只感觉没有更加惬意的生活了,吃穿不愁,日子过得舒服极了,至于以后的事情,自然是以后再说。
“老五?”
正巧迎面走来一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模样,乌黑的发丝,如女人般柔美的容貌,青色的衣衫穿在身上,绣着朱红色彩凤随着双袖的摆动活灵活现。左耳上戴着一个精美的饰品,如水一般柔和的眼眸看见方自在便起了几番波澜。
“四哥。”
不想叫,真的不想叫,更不想遇到,好麻烦,真的讨厌麻烦,这人就是个大麻烦。喜怒行于色的方自在眉头微皱,只想眼前这个大麻烦快点走。
但人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方自在几乎每天都会为一件事凡心,想避也避不开。这是今天第三件麻烦事了吧?好麻烦……
大麻烦似乎完全没有看出方自在的不高兴,反倒是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一天天不要老是窝在房间里嘛,老是看书也不好,今天难得出来,为兄就带你去逛逛京城可好?”
方自在干脆利落的说道:“不好。”
方情却像是没有听到方自在的话,自顾自的搭上了方自在的肩膀,说道:“今年的花期节可和以往不同,听说西方的许多国家也来参加了,这次可是格外热闹,当今圣上也准备办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花期宴呢……”
“我一个人就好了,四哥你忙你的吧。”
“不忙,不忙,正好陪你走走。”捏着方自在肩膀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方自在拍开了方情的手,不再理会他,直接离去。方情站在原地,直到方自在消失,也没有动作,只是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不远处,一个身影正将发生的一切看在眼中。
“我可爱的弟弟啊,有些事,不是你想逃就能逃得掉的。”
走出家门,门前也没几个人行人,也对……花期节嘛,节日最热闹的就是城南十里街。方自在认准一个方向,迈开步伐,那是与城南十里街相反的方向。一路出了城门,走到城西的山前才停下歇息了片刻。
“……”
起身朝着山上走去,许久,太阳高挂正空,已经到了中午,方自在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早饭的手臂相比已经在肚子里消化完了,自己该去找些吃食了。闭上眼睛感受片刻,随着微风,用鼻子,用耳朵,西北风,带着血腥味,一点点响动,那是……
一个斑斓猛虎,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里,但这和方自在有什么关系?睁开眼睛,随手掰断一旁树木一段细小的树枝,朝着西北方向行去。不紧不慢的,猛虎也不会跑掉,一个满怀自信的人尚且不会想到自己失败会怎样,更何况一只称霸林间的猛虎,一个拿着树枝的人能把我怎样?
方自在停在了猛虎不远处,举起了手中的树枝,猛虎作势欲扑,刹那间,猛虎扑向方自在,树枝劈向了猛虎,树枝劈到了猛虎的头颅,猛虎的头和树枝谁更硬?猛虎的头。
所以树枝折断了,方自在被扑到了,猛虎咬在了方自在的脖子上,鲜血四溅,只两三下撕扯,方自在的脖子便断开,整个头和身体分割开来。
猛虎开始享受战利品,就如它以前做的那样,扑倒猎物,撕扯,然后饱餐一定。饱餐一顿?方自在手中的树枝没有松开,紧紧的握着,抬起,然后扎向正啃食着方自在身体的猛虎的眼睛,眼睛和树枝谁更硬?树枝。所以猛虎的眼睛被直接插烂,整个树枝没入猛虎脑中。
“吼!!!”
猛虎哀嚎一声,倒在方自在的身体上一动不动,人类尚且想不到死人能够将自己杀死,更何况不比人类聪明的老虎。方自在的双手废力的推开了老虎的身体,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在自己双眼的注视下,拿起了自己的头,装在了脖子上。活动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又将目光投向了死去的老虎。随后闭上了眼睛感受了一下空气的湿润度,恩……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方自在叹了一口气:“好麻烦。”嘴上说着事情麻烦,但该做的还是要做,不然就会饿肚子,人类可不能空着肚子做事情,任何事情。
抓着老虎的手臂,废力的拖动着,朝着确认的方向慢吞吞的走去。一些山有泉水,一些山没有,大多是因为地势的原因,方自在运气不错,不远处就有一眼泉水。
将老虎拖到泉水旁,洗了一把手,方自在说道:“误序七,钢铁。”
他的左手扭曲变化,化成一把钢铁的刀,抬手处理起老虎。将老虎的肉一块块的分割好,洗干净,又找了点树枝串了起来,几块石头放起来。
“误序八,火焰。”
钢铁的手又燃起火焰,火焰幻化成手掌的模样,方自在摸着放好的干树枝,便点燃了火焰。老虎肉好吃吗?方自在早就已经没了味觉,只是闻起来一股腥味,便知道算不上美味。
拿起烤的有些焦的老虎肉,十几串的样子,有些饿了,就得多吃点。人类活着,填饱肚子是第一位的事情,然后才考虑其它。
吃了个半饱,天色已经变得昏暗,想必黄昏已经过去了,喝了一点泉水,熄灭了火焰,拿起几串虎肉,走入林中,黑暗吞噬了方自在的背影。
城西有座高山,山上有处悬崖,崖边可以看到整座城的景色,方自在在家中就看到了城西高山上的悬崖。现在在悬崖边正巧也能看到自己住的地方,和城南十里街的灯火。
花期节热闹一整晚,方自在便打算在悬崖边坐一整晚,那城南璀璨的烟火格外美丽,人影涌动间,便是在悬崖边的方自在也能感受到热闹的气息。不想去……这无聊的节日。
杂草被踩出了声,方自在没动,那就是有人来了,回头看去,两个人,穿着戏服的人,一黑一白,脸上的浓妆无不表明,就是两唱大戏的。
黑色衣服的先开口,血红的嘴唇让人不寒而栗:“五先生,您好。”虽然是在笑,在客气,但却给人一种浓浓的血腥气。
“你好。”
恭敬的拱了拱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仵,他叫作,我们来,是想请先生加入我们。”
“不想加。”
黑色戏服的男子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不会让您麻烦的,加入我们只会让您减少麻烦,比如……四公子。”
“……”
“当然,您也不用再卷入家族的斗争。”
“好。”
有些事,不想去参加,不想去群集,不想争,不想抢,但总有人会去争你的,抢你的,只有一个理由,他(她)需要。逃避有时候,只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要面对的,是自己该做的和想要的。
黑色戏服的男子脸上的笑容更甚:“欢迎先生加入。”
白色戏服的作点了点头,面上没有感情流露,只是一伸手,一道白光从手中射出,擦过方自在的肩膀。
白光闪过,一道白色光幕出现在方自在的背后,方自在转过头,正好看见,起身,走入光幕中,黑色戏服的仵和白色戏服的作在方自在走后也走入光幕中。
白光闪烁两下,消失不见,微风吹过,只留下两根原本串着虎肉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