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寒洞中,蜷缩着一位五岁的孩童,小眼紧闭,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
洞外,冷风作响,没几分钟就会有寒气侵入洞中。
不久后,他睁开了眼睛,浑身打着哆嗦。他的眼睛开始四处寻觅,希冀从周围找出能遮挡寒风的东西。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周围只有一堆废铜烂铁,其它的一概没有。
想来也是,真有什么东西也早就被那些人带走了。
更何况以他的衰神体质,大抵也没有什么幸运可言。
沈独行最终闭上了双眼,失去了意识。
这里的寒风很古怪,根本不知道这寒风是从那刮来的,好似没有源头。每一缕寒风都带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尤其是侵入体内后,似有剑气肆虐,痛疼难忍。
此际,沈独行的白嫩的身躯上破开了好几道伤口,有鲜血溢出,没过多久就被寒气冻结了。
他才五岁而已,却经历着世间上一桩不小的苦难。
也许是物极必反,也许是否极泰来,那堆废铜烂铁突然间开始摇晃起来,沙沙作响。
似乎是希望!
很快,从中窜出出一把布满红褐色绣衣的铁剑。从外表来看,确实不敢让人恭维,腐朽不堪。
外表就如同生锈的凡剑,扔在地上都不见得会有人看一眼。
然而,现在的情况有些诡异,铁剑的表现充满了灵性。
它在沈独行身上飞来飞去,像个贪玩的孩子。过了会后,发现沈独行没有任何动作,便飞到沈独行的小胳膊处。剑尖碰触到沈独行的皮肤,突然露出一些鲜血出来,灌溉到铁剑上去。
铁剑沾染鲜血后,好似满意般的离开了沈独行的胳膊。
之后原本平躺的铁剑突然竖了起来,晃晃悠悠,最后剑尖对准沈独行,猛地突了过去。
这会当剑尖触碰到思仁的时候,竟然直接融了进去,直至整个铁剑没入沈独行的小身板里。
一切归于平静,沈独行也彻底昏迷了过去了。
寒风凛冽,没有丝毫懈怠,一直呼啸着。
“喂,小家伙,醒醒”
模糊中,沈独行感到有冰凉的东西在拍打他的脸,凉凉的。还有一道颇为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似乎是要唤醒他。
终于,他睁开了双眼,周围一片昏暗,只有一位青衣童子站在他身边,歪着头,呆呆地看着,有些傻乎乎的。
沈独行大脑一片空白,我是谁?我在那?那又是谁?
“年轻人,虽然的你的问题有三个,可我只能回答后两个,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你是谁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它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和你说了你也不懂。还是说说我是谁,你又在那这两个问题吧。”
“你可以叫我剑神,虽然我并不会满足你三个愿望。”
“你所处在的世界是我的剑世界,虽然如今它并不漂亮,甚至什么都没有。”
沈独行一脸懵逼,他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这种说话的语气,也太低端了些。他也许该吐槽这家伙,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每一句话都有值得吐槽的地方。
沉默良久,沈独行说道:“我想离开。”
青衣童子了然道:“离开可以,认我....算了,勉强认你为主吧。“
看着沈独行那副看傻子的眼神,临到最后黑衣童子改口道。
它有一股淡淡的忧伤,现在连一个五岁的孩童都骗不了了,属于它的光辉岁月终于还是消散在了时间长河中。
沈独行摇头,并没有答应。
青衣童子一脸怔然,它问道:“为什么”
“你不想知道我有什么能力?你不想知道认主之后你将得到什么?你不想知道......”
不待青衣童子说完,沈独行已经摇成了拨浪鼓。
他不想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只想离开,他害怕当阿婆找来的时候他却不见了。
青衣童子脸色无奈,要知道当年有多少人别说称为它的主人了,哪怕是做他的剑奴都是成群结队的。只因为得到它的认可,便得到了天下剑道的认可。从此一剑出,万剑拜服,成为亿万里山海共主,真正的俯瞰众生。
然而眼前这家伙放着这老大的机缘不要,简直就是.....要他再想办法,把自己送出去。
艹,太欺负剑了!
怎么机缘还有上赶着的?铁剑....它就不要面子的吗?
“你想要出去见你的阿婆?”青衣童子脸上似笑非笑望着他。
沈独行小脸发白,又是这样,他根本什么都没说,眼前这家伙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太可怕了。
黑衣童子见状难得正经地说道:“我看到你眉心的黑色纹路,望见了你背后汇聚成海的霉运,波涛起伏。我想和你亲近的人,总不会好过的吧。”
青衣童子确实有能耐,如果不是族中见他出生时的诡异景象,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携带的霉运可以克己克人。杂居峰上,很多人也是和他接触太久,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才知道。
真要说能够一眼看出来的,只有眼前的青衣童子。
沈独行有些疑惑,他道:“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青衣童子傲然道:“因为我厉害啊!”
它这样说着,实际内心虚得很,怕被沈独行发现异常。真说厉害,也不算假,刚出世时万剑朝拜,本身主人也是当时至强者之一,一时风头无两。
可惜的是,没过多久,主人惨死,只留下它独自一剑走天涯。
至于为何身为至强者的主人会惨死,它不知道,没有一点头绪。
因为当时那人罕有人匹敌,坐拥数座灵山脉,品秩极高。被称为一纪元来才情集大成者,古今不见。这样的人物会惨死,不可想象。
之后它想要去寻觅,一路上收下不少剑奴,日子也算逍遥。
然而,那个年代大战爆发了,没有任何修道者可以超然,都要进入到这场战争拼尽全力。
而它自然也被卷入其中,不复逍遥。
当时敌方有不弱于它的存在,足足数尊,联合围剿它。没办法,作为同一品级的仙器,唯有它身边没有至强者,最为容易灭杀。
天穹染血,灵山崩陷,整个大陆都陷入无尽的昏暗当中。
当年的剑奴也大多战死沙场,而它就此没落,甚至到现在......都tm生锈了。
要知道,什么神兵利器还会生锈?可见当年破损太过严重,如今近乎能力全失,才有生锈这样的事件发生。
如今再不寻找一个人将它温养住,恐怕真要彻底消散了。
当然,他也有他的骄傲,若是天资不够,哪怕最终消亡它也不会选择追随。
而沈独行明显很符合它的需求,如今才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沈独行看着傲然的黑衣童子,他回道:“我智商不高,但清楚天下从不会掉馅饼。”
“阿婆说,想要得到什么,无论开始还是结束总归是要付出的。一些天大的机缘很轻松地被抓住,不是不需要付出,而是当时不够资格付出。不论过了多少年,该你付出的一点都不会少,这种也是最恐怖的,它在赌你的未来,指不定就是身死道消。”
“世界,是很公平的。”
青衣童子收起了傲然,嘴角勾起:“公平?那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好运?”
沈独行坚定地回道:“阿婆说过,万事万物,否极泰来。该来的,总会来。”
沈独行说的道理很多都懂,可道理之所以是道理就在于很多人并不能在该想到的时刻想到它,所以事后总会追悔莫及,因为那道理他是懂得的,只是当时没有那样选。
才五岁的孩童,便清楚这些,不是单所谓的苦难能造就的。那个阿婆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也许修为不高,但很会教人。
片刻后,青衣童子笑道:“你那么爱你的阿婆,那你想没想过带她生活在一个你的霉运侵扰不到她的地方?“
沈独行小脸一紧,这是他的心事,也是他最愧疚的事。
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可只有阿婆她放不下。
“我同意了!”没有任何犹豫,沈独行答应了之前青衣童子的要求。
只是青衣童子听见后摆摆手道:“你阿婆难道没有教你,掌握到对方底线的人才是制定规则的人?”
“现在规矩改了,本大爷要你成为本大爷的剑奴。”
青衣小童一改之前的颓势,得意洋洋。
沈独行脸色发白,年纪终究小了,那里真比得上这种老怪物。
实际上若不是能够紧守本心,在他开口同意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你以为大机缘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吗?哪怕青衣童子没落,不复昔日荣光,可作为生存多年的老怪物,其记忆本身便是不可多得的大机缘,犹胜于一柄神兵。
修道,修真,求道,求真。
长途漫漫,最重修心!
这是第一局沈独行占据上风的关键。
此刻,是第二局。
当自己的底线被人握住,是答应,就此不复自由身:还是不答应,放弃了心中最感激也最愧疚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沈独行很快给出了答案,又出乎黑衣童子的预料。
“我同意!”一样的三个字,代表的不同时刻的回答。
“为什么?”青衣童子一如先前的问道。
沈独行摇摇头,没有为什么,只是那个人是阿婆,也仅仅是因为那人是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