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瑜:“…呃。”
嘴快,一不小心说漏了。
傅濯的眼睛本是狭长斜飞的丹凤眼,盯着人看得时候三分娇媚七分凌厉。
这会儿瞪圆了反倒失了那股子犀利劲儿,带着点稚子的童真,染上些十七岁岁孩子该有的活分样子。
可比死气沉沉的麻木强多了。
北瑜觉着这一通洗脑初见成效,起码在少年身上看到了以前没有的活泼。
她心情很好的揉揉傅濯发顶。许是前几年营养跟不上,发质不好。硬得扎手,跟秋天支棱着枯萎的杂草似的。
颜色也不够浓郁,发尖儿有点发黄。
她注意力又跑到头发上去了,捧了一缕仔细看着,没瞧见少年奇怪的眼神。
一直孤单流浪的幼豹遇见了温顺的雌性食草动物,它是该把她吃掉呢,还是应该把她拴在身边,时时刻刻霸占那种温暖又不灼人的感觉?
车厢里的两个人各想各的。轱辘缓缓停下,林总管隔着小窗,“陛下,北大人,到营地了。”
等了一会儿,没人吭声。
“陛下?”
“朕知道了——嘶!北瑜你轻点!”
“…不小心的,别又瞪眼。”
赶紧把攥着的发丝松开。
“…哼。”
林总管:……
我嘞个乖乖,陛下跟北大人在车里干嘛呢??
正脑补着,门帘子一掀。少年黑着一张脸钻出来,发丝和衣服都有些褶皱。林生偷偷瞄了下,第一眼只看出风餐露宿的狼狈,第二眼便琢磨出一些不可描述的门道。
乖乖…怎么觉得陛下是被那啥的那个呢…
龙阳之好自古有之。可那都是皇上在上,别人受着。怎么到陛下这儿就对调了呢!
陛下还小,身子骨都没完全长开,万一伤着了可怎么办啊…
林生老父亲忧心忡忡,愁眉苦脸的低着头,差点撞上了突然停下来的傅濯。
少年转身,遥遥的对着马车伸手,“爱卿,你是想住马车里?”
北瑜:……
住马车里也挺好的,她还不稀罕应付那么些呆板的古人类呢。
“哼,住也行。煤别想要了。”
门帘子唰的揭开,一身御林军宫服的北大人单手撑着下了马车。木着脸一步步走过来站到傅濯身后。
少年得意洋洋的笑了一下,刚背过身去林总管便瞧见北大人对他翻了个大白眼。大到什么程度呢?眼珠子都快背过去了。
北大人这是…恃宠而骄啊!
一行人跟在傅濯身后进了营地,两侧呼啦啦跪下百十来人,都穿着狩猎专用的轻甲,颜色不一,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年站着,半晌没说话。
跪得腿都麻了,才听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人挺全。”
…何意?
“朕算是看出来了。朕养着你们这么些人,只有林生是真心实意待朕,领了人出去找。你们…”
他随意指了几个体型肥大的官员。
“一个个酒囊饭袋,巴不得朕死在外头!”
被指到的那几个一哆嗦,身上的肥肉都跟着颤悠,声音凄厉的求饶:“陛下!臣冤枉啊!臣们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求陛下明查!”
“哼,明查…怎么,你们觉得朕是没长眼还是瞎子?!”
“臣惶恐!”
傅濯的好心情被那几个官员打太极打没了。眉一皱便想把人都拉出去砍了。
“嗯咳。”
北瑜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咳了一声提醒他。
少年薄唇嗫嚅片刻,闹脾气似的撇开眼。
“林生。”
“回陛下,老奴在。”
“把姓陆的提上来。”
“嗻。”
陆羽被马拖行一路,两条腿皮开肉绽。血混着土和成泥,小石子嵌进了伤口里,被人一推搡,疼得恨不得把腿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