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流接近地底时变得柔和起来,月尘轻飘飘的落到地面上,借着微弱的光环顾四周。从醒来到现在他都是懵的,他记得自己曾身受重创,但现在身体没有一点儿伤痛;若非体内爻力近乎枯竭、体肤之上一丝不挂,月尘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个梦。
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脚步,在山林养成的敏锐感知告诉他,周围暂且没有发现其他的生灵;整个空间宛若寂静之地,有的只是柔和的轻风。
“蝼蚁,竟能到这里来。”深沉、沧桑、威严的声音彻响在这空间的每一个地方。
月尘神色凝重地四处张望,他分辨不出声音是从那儿来的,这样的声音让他心里完全没有底。
“你是谁?”月尘仰起头对着上空的黑暗喊到。
“连吾都不知道的蝼蚁竟能走到这里来。”那声音里满是不屑,继而补充道:“罢了,毁灭吧。”
话音刚落,月尘倒在地上眼睛上翻,嘴角不受控制的流出口水,他的双手抱着脑袋,狠狠地拽着并不长的头发,身体蜷缩成一团不断抽搐,嘴巴里断断续续的发出哀嚎。
“咦?你这蝼蚁的魂晶内竟有如此强横的气息?”那古老的声音带有一丝疑惑,他仿佛明白月尘为何会这般痛苦。
原来,在那话音落下之时,一道强横的剑气突兀的出现在月尘的魂晶内,径直刺向他的魂核。那剑气亘古、孤寂、一往无前,犹如千万年前站在金字塔顶端、所向无敌的大能者在远古时期挥出来的剑气。
就在剑气切开魂核的三分之一时,一股同样深厚、强大的气息从魂核边缘渗出,牢牢地接住剑气,不一会儿便化解掉了。即便如此,代表着灵魂的魂核受伤,那便是伤及了月尘的灵魂,所以他才会如此失态。
剑气消散,魂核上的气息不断滋养伤口,却无济于事,不过月尘的状态却是好转很多,他慢慢的恢复了平静。这里突然噤了声,那声音的主人仿佛是在暗处静静的注视着月尘。
五息以后,月尘虚弱的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撑起手来,几次尝试站起,最后都倒在了地上。月尘索性放弃挣扎,疲软无力的身体直接趴在地上,他抬起倔犟的头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昏暗的前方。
过了许久,黑暗中的声音再度响起:“蝼蚁,你体内的气息是何来历?”
月尘微张着嘴轻轻地呼吸,听到那声音再度响起,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吃力地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气息,你是谁,为何要装神弄鬼。”
“不知?亦是情有可原。”那声音顿挫有致,话语间大有沉思之意。
“你究竟是谁?”焦躁与恐惧让月尘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吾?”那声音仿佛在嗤笑月尘一般,他接着说道:“你到此地,问吾之名号?”
话音刚落,周边的空气开始动荡,这异动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气流的平息,原本昏暗的空间变得清晰明亮。月尘这才知道自己身处一个石室内,地面平坦光滑、四壁规整如一、顶部有一些大小相近的孔洞,想来就是石莲莲心的内部了。
照亮这个石室的光源就来自于顶部的孔洞,之所以此刚才亮,那是因为石室中多了一些固化的空气块。固化的空气犹如一面面镜子,多次折射之后让光填满了石室,有着这等手段的大能者已能傲视群雄。
月尘艰难的转着脖子,环顾石室一圈,这里面除了他并没有第二个人。不过月尘前方百米处,在这诺大石室中心悬浮着一团椭球形的青色光团,光团之中有一把入鞘的兵刃。
“既然照亮了这里,那你也现身吧!何必在我这蝼蚁面前躲躲藏藏!”月尘的视线从光团上移开,用他那略带惶恐的声音对着石室屋顶喊到。瘫软的身体使不出一丝气力,现在的自己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这种感觉月尘还是第一次体会。
“吾,就在你面前。”声音没有情绪,但能感受到它蕴含的威压。
月尘的眼睛瞪得很大,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前面的光团,盯着那把兵刃惊得连说话都绕着了舌头:“你…你…你这兵刃能够说话?”
“蝼蚁之辈,你为何而来?”那声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到。
“我是被人坑害的,她说御风山脉内有神器,让我来取;她还说万千神器皆可能拒绝拜访者,但定会接纳我。我本不信这胡言乱语,怎奈修为不及她,就被强行带来了。这御风山脉凶险万分,哪儿见到什么神器,好不容易保住了小命,现在又遇到你这样强横的存在。”月尘回忆着疾风婉儿说的话,添油加醋地一股脑说出来,倒不是因为他诚实,而是想借此拖延时间让身体恢复行动能力,有逃跑的可能总好过任由宰割。就当自己说完话之后,月尘不由得错愕了一下,口中小声的喃喃道:“山脉内部,神器岚切。”
“你就是神器岚切!”月尘的瞳孔微缩,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很多。
“哈哈哈…”那沧桑的声音发出一阵笑声,仿佛听到了荒诞可笑的话;过了片刻笑声止住继续说道:“也是新奇,早就有蝼蚁们膜拜、奉承的神之境的人闯这石莲,他们都知道自己为何而来,所为何物,物在何处,但他们最后都死在了莲心之上。倒也是有那么一个你们奉之为仙之境的人来到了这里,却是不堪一击,我照旧破灭他的灵魂,让他化作烟尘傀儡在上面护阵,谁曾料却被你这蝼蚁湮灭了傀儡体,还下来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虽然月尘的内心一片茫然,他并没有见到所谓的傀儡,但他还是捕捉到令人惊骇的信息:来这里的人至少都是神之境的强者,而且连仙之境的存在都经受不住它的一击。在外被众人膜拜、仰望的存在,到了这里竟这般不堪一击?
这岚切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月尘已经被震撼到忘记了恐惧。
岚切没有理会脸色呆滞的月尘,它继续说道:“很久很久没有出声了,今日说的这些,全当作你到这里的奖励。接下来就抹灭你体内的气息,然后做一具永存于世的傀儡吧!”
“你…”月尘听到它的话正要出声,却没能再说下去,嘴巴犹如被堵上一般。心中突生一股压迫之感,眼睛盯着空荡荡的前方,却感觉有一柄利刃刺来。
岚切话音落下便发出一道剑气,剑气从光团飞出对着月尘的面门刺来。百米之距瞬息便至,在这强大的剑气面前,月尘早已因为恐惧而呆若木鸡的趴在原地,连呼吸都忘却了。
剑气刚刺破月尘的额头,藏在月尘体内的那股气息突然爆发,将剑气直接卡住,让其不得前进半分。两股强横的气息就在月尘的额头上僵持,就如岚切和那气息的主人借着他的身体隔空对峙,月尘的身体即便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也是痛苦不堪。
月尘从咬牙坚持到闷哼连连,终究还是发出痛苦的哀嚎,明明只是两息的时间,却像是忍受了漫长的岁月。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分出胜负,在这苦痛之下月尘的魂晶不由自主的旋转了起来。
魂晶之中仅剩一缕爻力,它主动的旋转着,一圈比一圈快,带动魂晶内所有的流光转动了起来。各色流光旋转,原本虚弱无力的月尘,此刻体内血气奔腾,他额头上的伤口突然生出上百条各色的锁链,锁链直接湮灭剑气,朝着岚切疾射而去。
剑气湮灭,岚切不由大惊,那沧桑的声音里全是不可思议:“这是血脉之力!”话音刚落,各色铁链已将光团裹住,岚切在里面发出连绵不绝的剑气也斩不断这些锁链,只是延缓它们攻向自己的步伐罢了。
或许这是岚切第一次刚到棘手吧,它的话语早已不像之前一般风轻云淡,颤抖的声音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这不可能!吾是在这星耀大陆上古之战时孕育,集古战场刀兵之气为一体而化形,成型之时便可断空灭魂。因不愿被众强者驱使,才悄然屈身于此,以剑气御风化百里山脉为石莲,石莲之上放一只不灭孢子掩人耳目。百万年的修炼,吾早已超脱出神器之列,即使近万年之内有人发觉吾在此处,却也不是吾之对手。吾怎会被你这蝼蚁压制,吾怎会被你这蝼蚁收服!”
第一条锁链透过光团触及岚切的鞘,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各色的锁链将岚切紧紧缠绕,岚切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再也无法发出一道剑气。压制住岚切之后,锁链迅速地向月尘魂晶内收回,连带着岚切和团裹着它的光团。
魂晶内,魂核下一团柔光突现,里面有一把兵刃,刃鞘呈暗青色、刀柄青白相间。魂晶内壁生出各色锁链扣住光团、锁住兵刃,在这锁链间隙有些各色流光运转,此时趴在地上的月尘已昏睡过去,而他额头上的伤口竟已然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