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铎抬头看看天空,如羊脂玉环佩似的月亮在时淡时浓的灰色云彩中欲隐欲现。
临江不是大城市,不远处的郊外环山,山的另一边是海。
在仲夏的夜里,蝉鸣总是能携着林间的晚风,拂在每个人的心头。
“白铎!你个混蛋又跑到那里去了?做的菜凉了温,温了凉。”白铎滑开手机屏幕,看到来自南若的几十条信息以及三个电话。
在微信消息界面,就静静的躺着南若的这句话。
“好了,这就回家。”白铎盯着屏幕,嘴角露出舒心的笑。
他望着漫天星斗,人间的烟火味道,总是能勾起以前拥有却被遗忘的美好。
白铎不是故意放南若鸽子的,而是他去见了姜离。姜离还是老样子,喜欢在医院后边的大槐树下,一坐就是一天。
貌似这比放鸽子还严重,家里有位女士做好了饭,而白铎却见了其他的女人。
“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居然还等我回家吃饭,你没下毒吧?”白铎没有用拼音,而是转换成了手写,一笔一划。
等白铎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下了公交站的时候,南若来了消息。
“毒死你!有本事别吃。”南若还在后边发了一大堆菜刀的表情。
没等白铎回话,南若又愤愤的敲下几个字,发觉敲字太麻烦了,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情绪,便直接发了条语音。
“谁特么对你好了,不是你给我规定的你不回家,我不吃饭,不然扣我工资。还说什么保姆就要有保姆的觉悟,要等主人回家一起吃。我那是关心你吗?我那是求你快点回来,发发善心关心关心我!”
白铎心一绞,人间的美好在一瞬间破碎掉。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姜离虽然做了手术但似乎因为心情关系,又引发了其他的症状。姜离没有亲人,手术费是白铎给交的,医院在不清楚情况下只能打电话给白铎。
白铎去了之后,发现姜离根本就不理他。没有办法,白铎只好陪着姜离在树下坐到黄昏落幕,才说动她配合治疗。
原本天色已经很晚了,但是公交站的清洁工仍是没有下班。
白铎看着那老先生得有六十多了,或许要年轻点,也许是生活太苦导致他老的太快。
“老先生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下班?”白铎走到那位穿着橘黄色工作服的环卫工身前,特意从台阶上下来,与环卫工站在同一高度。
带有丝丝尼古丁味道的风,没有带给这位老先生凉爽和慰藉。
白铎自认不是温柔的人,甚至有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是当警察的料子。这么多年也没有学会南天明的一身正气,不像个好人。
他虽然很不喜欢当卧底,但是有时候白铎真的觉得,他和那些游走在社会边缘的人很像。
“如果要扔烟头的话,旁边就有垃圾桶,别扔在地上好吗?”白铎冷冷的看着对面的那群黄毛,心中有些不爽。
原本这位老伯可以走了,但是出于对工作的认真,只要在下班前地上有垃圾他就要捡起来。可是那群人吸烟从来没个度量,抽完一根扔一根,环卫工人看见了就不能不管,只能收了一波又一波。
那老伯眼里散发出人性的光,在白铎看来,那并不是感激的。或许到了那位老伯的年纪,心已经透明了,年轻时候玩的东西不必这些黄毛差。
经过了一辈子的大风大浪,这有什么不能忍的。
他的心中虽然知道白铎给他惹事情了,但是如果白铎真的是因为他受到物理伤害,那么他这把老骨头绝对会挡在这个孩子面前。
他也不是怪白铎,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在这种地方消费身子骨有些不值得。
为首的人叫马浚伟,是姑苏中学对面街区职校的学生,在这一片很有名气。
他不屑的对着白铎笑了笑,没有理会。
谁知白铎不进不退,反而上前一步,死死的抓住马浚伟的手腕硬生生的掰动。用马浚伟的衣服把烟头掐灭了。
“你!嘶——疼疼疼......放手,赶快放手......”马浚伟刚想放一句狠话,白铎手上的力气就加大了,捏的他手腕充血。
“大哥!放开我大哥!”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白铎上前踏步,伸手攥住马浚伟的手腕,在把他当人质死死的掌控在手里。
在那群小混混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大哥早就率先求饶了。
“别无能狂怒啊,有本事就从我手里把你们大哥抢回去。”白铎大有挟天子的架势,一时间与那群小混混成了对立之势。
马浚伟能混到老大这个职位也是有些过人本事的,他的骨胳十分柔软,在被白铎牵掣的情况下还能搞些小动作。
当然这些小动作全部都被白铎留意到了,在马浚伟的腰带上别着一把蝴蝶刀。
白铎以为只有眼前的这些敌人,却没有留意到在家里等的已经不耐烦的南若。这个处于极其暴躁中的女人,已经决定下楼亲自取白铎的狗命了。
经历这么多的风浪,白铎早已经学会了眼观六路了。在南若穿着皮夹克,扎着高马尾出现在白铎的视线内时,白铎已经决定要改变方案了。
“你们不要过来啊!我告诉你们我学过武术的!求你们了别打我......”
面对白铎突然的一波操作,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你叫的那么大声干嘛?你叫的那么凄惨干嘛?我们是被动者好吧?
不管是因为什么吧,马浚伟自然不会放过这么空档,直接抽出蝴蝶刀划伤了白铎的大腿,白铎也是顺势就把他放了。
“嘶!好疼啊,你们,你们居然用刀......”随着南若的不断走进,白铎的叫声也是越来越凄惨。
南若有些近视,远处听来像是白铎那个贱人的声音,但是并不清楚他在搞什么把戏。等到南若走近了一看,白铎就捂着流血的大腿,瘫倒在地上。
“我去!”南若心里又暗骂了一声麻烦精,随后脱下皮衣,随便包裹进了什么东西,就朝着那群小混混砸了过去。
“放开那个男人!”南若大吼一声,拉起把可怜二字写在脸上的白铎就跑。
“可笑。”马浚伟还以为这个白毛有什么厉害的呢,结果就是个手劲大的莽夫,最后还不是被自己的英明神武给吓到了。
正在得意头上的马浚伟看到那朝着自己飞过来的皮衣,也只是随手一挡,没有把它当回事。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皮衣是实心的。
马浚伟扶着自己像是骨折了的手臂,哀嚎声响彻天际:“谁特么往皮衣里揣砖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