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青葱岁月里,许零最喜欢的时光莫过于放学后与晚自习之间这段时间。特别是第三节课是自习,同学们会陆续离开教室去运动,或者到校园中找到某个惬意的角落读书。夕阳的光辉又柔又暖,校园里大榕树下,看书学习的身影,草地竹丛中打闹嬉戏的欢笑声,校园回荡着广播站播放的歌曲。散发着少年青春忧思的独特旋律。
这时,许零会在教室里拆信。许零喜欢写日记也喜欢写信。有近在海南农村,也有远在大西北的笔友。下午,这段带有些许自由些许忧伤的小时光,她将信件一一拆开阅读,一一回复。满满漫漫的一种别人不能进入的自我愉悦。有一种隐约的快乐是只需我知不许你知。分享快乐,不分享极乐。
她最高兴的是今天有佟远的信。佟远并不算是笔友,是好友哥哥的同学。好友家贫,暑假会煮上下火茶,在渔港小镇街上摆卖以挣学费。当时在好友摊上陪她,遇上哥哥带同学来喝茶。佟远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唯一让许零留下地址与之联系的“哥哥”。
许零对哥哥是有执念的。留守儿童并非是当代中国社会现象。早在80年代初,许零就已经是留守儿童了。爸爸二婚后带着继母离开了临水,去往海南捞金。剩下许零与外婆相依为命。平时外婆能把许零的生活照顾得周到,但是学校相关的一切就难了。比如许零刚加入少先队后,第二天就忘了红领巾怎么系,有哥哥就不一样了,他会帮你。这时她就到邻居好友家蹭哥哥用。但闹矛盾吵架的时候,“哥哥”就是互掐的决胜筹码,“你没哥哥我有哥哥”、“你以后不准找我哥哥帮你系红领巾”,这些个是迄今许零认为的最毒语言。儿时留下的怨念,到了现如今,就成了执念。
佟远就是这样一种执念。他们往来信件互诉生活学习点滴,许零更多是诉,佟远更多是当个倾听者。这夕阳下的隐秘“树洞”,是青春萌芽期不能言喻的美好,像一块只能在黑夜才能闪耀光芒的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