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零是住校生。周六如期而至,大家都还在睡懒觉,可许零没到六点就已经醒了。这生物钟也许是留守儿童期由老人带养成的,想改不易。但幸好早起并非什么坏习惯。许零怕洗漱影响舍友们休息,便轻手轻脚喝了杯温水就出去了。往常这个时间学校广播已响起,同学们纷纷往运动场绕跑道跑步,后又会回到班级集合地做早操。而此时,天刚朦朦亮,校园静悄悄。许零连自己鼻子的轻微翕合音都听得异常清晰,“呼—呼—呼”,宛若微风拂过蒲公英的绒毛,绵软不易捉摸。微弱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有种异常有趣的碰撞。
许零喜欢这种矛盾,愉悦感受这种独特的空间占有感。许零走着走着,突发奇想要到运动场的绿茵地上感受小草上的露珠沁湿裤脚的体验,小时候没有什么玩具,在农村上早学时,路过草地,就是和露珠玩耍都显得特别有趣,忽然就特别怀念这种感觉。于是她就绕过一栋教学楼,在小竹丛与百年榕树夹裹的拢翳下,此时的一教拐角显得有些森然。许零心里才刚刚涌上些许寒意,冷不丁从暗处串出个黑影,伸手往许零胸前袭来,许零惊得身子一斜,身体失去平衡跌倒在教学楼沿墙角的排水沟里。
“你干嘛!”有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从许零背后传来。黑影见状以脚底抹油之势溜了。声音的主人,从后面大步走近,对许零说:“学校里也不安全,女生尽量别走暗处。”
许零又痛又惊,连惊呼都忘了,只紧紧地抿着唇用眼神锁定声音的主人。只见朦胧中那人本来要跨步离开的,却又硬生生转身停下,并蹲在了许零面前,“是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像是夹着高兴和不悦。
许零正为自己对这声音的判断感到奇怪时,他伸手摸了下许零的后脑勺,佯装难过地说:“这么快就把我忘了?”看许零愣愣的不开口,他双手扶住许零的肩头,把她撑了起来。
“嗞~”许零站起来才发现手掌破皮了,手心粘粘的,排水沟非雨天都是干的,可见手心是出血了。“怎么每次见你,你都要演一出戏给我。嗯?!”黑暗中,许零认出了这黑翟石般眼睛的主人,似是知道许零认出了自己,他说:“尹崇学。”
许零瞬间在脑中过了一遍那天初遇的场景,耳根有些臊热,喏喏报了姓名:“……许零。”
尹崇学揉了揉许零柔软的短发,背对她蹲下以下巴示意许零趴上去,许零纠结得直抠手指,尹崇学大手往她小腿肚一扣,稳稳将她背到榕树下的石凳上。
“等我一会”许零望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有些恍惚,这时天已微微露白,那个清矍的轮廓在许零青春萌动的心里刻印下类似于问号又或者是飘落粉色小花的臆想梦境。许零摇了摇头,又用手握拳叩了叩自己的脑袋,不自觉地为自己的犯花痴傻笑。
榕树好大,下面两排对称的石桌石凳,平时这都是要抢占才有的,现下许零自己独占了,好不惬意。太阳已经漏半张脸了,树下散发着小草沐浴着露珠的湿气,甚是好闻,像似尹崇学身上的味道……猛然意识到自己又在想他时,不禁双手捂脸,暗骂自己花痴。“自言自语都这么乐?”许零看见尹崇学一脸像看有趣的小猫般看着自己,小脸又是一红。真不怪她,她是第一次见这么帅的男生。晨曦中透过榕树筛滤的光芒洒在他身上又暖又和谐,深邃翟亮的眼眸,不说话也似是要把你催眠了;挺括的鼻梁,那道弧线优越到你想在上面滑滑梯;日漫男主的下颌线,瞬间让你找到初恋的感觉,却又一点都不腻,因为浓眉与深眉骨注入了英气与爽朗,这样的长相加上他一米八几的身高,让人都找不出缺点来。
他打开拎回的袋子说:“上消毒水会有点疼。”许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细心摊开她受伤的手,弄湿纸巾擦拭,消毒,再贴上OK绷。
“唔~膝盖这边更严重,注意不要碰水”许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缩了缩退,他瞪了许零一眼,好似说“你敢”,接着就一手抓脚踝固定住,一手上药。许零慌乱地想这真的是第二次见面应该有的情景吗?而且……这个人还是学校风云人物,尹崇学学长,那个已经提前被清大录取,但是他本人还执意参加高考的学生会主席,家里有矿的富n代——尹学长!许零怎么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没想到你倒挺能忍的”他的话打断了许零的暇想,见他停手了,顺势一崴脚挣脱他的掌控,站了起来说了声:“谢谢学长,再见。”说完转身就走。尹崇学一把拉住她,把装药的袋子塞在她手里:“注意安全,天色暗的时候不要一个人在校园里晃,要走也走大路。”
她抿了抿嘴,低着头嗯了一声。
听她乖巧答应,尹崇学满意地提了提嘴角的弧度,单手插裤袋,走了。
白色校服上衣松垮自在,黑长裤也掩不住的大长腿。学长连背影也有些禁欲系的美感。许零怎么也找不到真实感。她这样的小人物居然和校草级的风云人物有了两次交集。虽说初遇时对学长逾越的举动有些不悦,但这次她真正感受到风云学长的魅力。学长家世好,又是学生会主席,所以对所有遇到危险的女生都是这么照顾的。嗯,一定是这样。
她一边走,一边想,倒是自动忽略了初遇时他的戏谑,为今天的不合常理合理化。她很快便回到宿舍,这时大家也陆续起床了,有些在洗漱,有些赖在床上看书。许零简单洗漱后,背上书包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