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易州,墨余镇
墨余镇平时只是一个普通小镇,本来人口相比于周围的城市算是稀少,而且自从尚帝实现一统,成为九州共主之后,将原来的九州化为五州,统一度量衡和计时法,大兴商贸。
小镇上有很多人纷纷外出行商贾之事,这样一来小镇的人就更加少了。
可是今日墨余镇却好不热闹!
正是吃过晚饭闲暇时刻,大家全都聚到了王紫宇家门口。
王紫宇家在小镇上经营一家小客栈,据说是从王紫宇的爷爷那辈,就开始经营。从他爷爷传到他父亲手里的时候,小客栈已经濒临倒闭了,谁知道他父亲娶了个巧媳妇儿,做菜手艺天下独绝,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于是又将客栈起死回生。只是墨余镇太小,很少有客人往来,虽然客栈起死回生,也不过只能勉强过日子,做不到大富大贵。
王紫宇长这么大也很少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平时在他的记忆里就只有赶集或者商队过来的时候,才有点人气。
不过王紫宇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一个时辰以前,老师突然闯入自己家,还把自己家门砸了。和自己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倒了下去,留下了惊愕的自己和父母面面相觑。等父亲反应过来去探老师的鼻息和脉搏的时候,摇了摇头,且让紫宇进屋,毕竟是孩子老师,不希望他看到老师的惨状。
“神医在咱家走了,咱不能不管,慧娘,你去报官府,我去村口李家打口棺材。”王紫宇的父亲对着其母亲说到,边说边往外走。
“嗯,我这就去找镇长。”慧娘答到,边说也边起身准备往外走。
王紫宇的父亲走得急切,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慧娘走到门口时,听到了老人的咳嗽,她转头一看老人,老人比着手势唤她过来。慧娘疾步走了过去,老人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吐出几个字:“那书……烧掉……”。
说完一口血喷了出来,看来是真的羽化登仙了。
王紫宇被父亲叫回了屋子,突然母亲冲进房间,从桌上拿起据说是老师送给自己的书,直接带走到了厨房,王紫宇觉得疑惑跟着母亲进了厨房,刚想要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母亲将书扔进了厨房的灶台里,灶台里熊熊烈火,书进入火中瞬间化为一团清气四散开来。
散开的清气却将火焰扑灭了,火焰留下的灰烬里,出现了一个像是玉石一般的物质。
王紫宇心里暗暗称奇,原本以为书本进入火里要一会儿才能烧完,没想到化作一团雾一样的东西,最后还成为了一个小石头,王紫宇看着母亲,母亲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然后从灰烬里拿出那个石头,口中暗说:“怪了,怎么是凉的。”说完看着紫宇,从兜里拿出针线,用石头做了个佩饰。
慧娘看不出这是个什么玉,但觉得十分珍贵。同时心想这书是神医留给儿子的,那这书所化的玉,自然应该也是儿子的。
于是便像挂玉佩一样挂在王紫宇的脖子上。王紫宇一接触到这个玉,瞬间觉得一种清凉的感觉,厨房里的热量,似乎在身上平衡了。
母亲再次出门去找镇长报官,只留下王紫宇看着地上老师的身体。
王紫宇不由悲从中来……
大约是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熙熙攘攘的挤在王紫宇家小客栈里。
老师的尸体已经放在了一个棺材里,棺材是现买的,不过还算合称。
镇长问了一圈,没人知道这个老人从何而来,平时大家都叫老人神医或是老师。镇长只好作罢,便要写信告知县衙,希望县衙可以帮忙寻求老人来历。正当众人提议将老人埋在山上破屋旁时,天边出现了两道金光。
金光以极快的速度落在众人身旁,吓得大家四散开来。然而金光落地之时,却没有什么声音,仿佛是泥牛入海。
金光消退,原来是两个修道之人,一男一女,两人皆是仙风道骨,风神迥异,道骨不凡,男的英姿挺拔,女的风姿卓绝,两位华冠丽服,缓带轻裘,身穿白色丝质内衫,外披青色衣裳,脚踏清云靴,鸿衣羽裳。青白色的衣服显得道长道姑更加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对不住,惊扰大家了!我们是蜀山弟子。今闻师父说,消失了十七年的天祁师叔在此,特来查看的”
男子毕恭毕敬,双手抱拳对着众人连忙致歉。“路上赶得急了,所以吓到大家了。”说罢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脸色一变,看了看旁边的女子,女子也是脸色瞬间惨白,让本就孤绝的气质,显得更加拒人千里之外。
男子看着老人的尸体,蹲了下来,用手四处摸了摸,又运功在其额头,鼻子,心脏,肺部试验一番,最后长叹一声
“回天乏术……”
便起身,又在此抱拳问到:“请问各位,我师叔平日住在哪里?他的衣物家什在何处?”
从两位蜀山之人到墨余镇,众人都在惊愕之中,平日里这个小镇很少见到这些修道之人,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而且也意外到平日里的神医,孩子们的老师,居然有蜀山的背景。
众人纷纷七嘴八舌,说神医平日都不怎么见人,住在山上呢!
然而王紫宇从惊愕中恢复过来,他开始明白过来师父的临终的意思。
他从人群中走出来说:
“师父平日住在山上的屋子里。如若需要,我便可以带你们前去”。
王紫宇说完心中也有点嘀咕:“要是这两人不是好人怎么办,师父今日遭此大变丢掉性命,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坏事。”
“有劳小弟了。烦请你带我们前去。”蜀山男弟子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女弟子在其身后,也微微向王紫宇抱了个拳。王紫宇带着两人往山上走去。
走到一半,王紫宇看着师父平日所在的山上十分疑惑,破屋不见了,破屋边上的大树,也倒了。
看到这里不由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走,蜀山弟子看到王紫宇急切的往山上跑,两人也加快了脚步,从半山腰开始,两人就感觉到了三股极强的气息萦绕在这里,一个是熟悉的蜀山剑宗的剑气,剩下两股,道长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等到了山上,王紫宇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破屋被摧毁殆尽,满地都是那些残垣断壁,大树被连根拔地,地上有很重的拖行痕迹,仿佛是被强风吹倒之后又被吹开了几米,只有树根还保留着,树体也是被摧毁干净。蜀山弟子看到这番场景,脸上也是一副疑惑,男弟子循着气息,走向了一堆破瓦间,扒开瓦片,里面有个东西交替发出青色和红色的光。
王紫宇凑了上去,快接近的时候,男弟子用手指了指紫宇,说:“别过来了,此物现在非我能驾驭,你就在那别动。”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一块黑布,将红光物体盖住,将其包裹起来,口中念叨一些口诀后,才将物体连同黑布背在背上。
身后的女弟子突然传出一声惊叹,男弟子连忙过去,发现地上有一些黑色的丝线物体,仿佛像是人发,却在自己蠕动。男弟子右手捏诀,指尖突然迸出一些火焰,再将火焰打到物体上,黑色物体剧烈扭动,一部分稳定下来,一部分化作青烟消散了,烟气中阵阵恶臭,有腐败皮肉烤焦的气息。男女弟子面面相觑。
紫宇看着这些仙法目瞪口呆,虽然平日从师父那里有听说过,但也只是当做故事一般,没想到真有一天能亲眼见识。
“你刚刚叫天祁师叔师父,其他人都叫他神医,或者老师,为何你偏偏叫他师父?”
紫宇心里一惊,机会来了。
“老师今日突然进入我家,要求我称他为师父,说是拜师之后,便可学习修道之术,保护自身,匡扶正义。”
王紫宇脑中一转,便回答上来,最后两句虽是自己的临时添加,但也为了能够拜入山门所以说些大义凛然的话。
说完男弟子沉吟不语,女弟子看着他也是默不作声。王紫宇想到师父说的一句话,便对着蜀山弟子说到:“师父偶尔在醉酒时说他此生无儿无女,有时候感叹一声本领无人可授。每当我和师父说想要学习其本领时,师父总会说
‘何剑不败’。”
当王紫宇“败”字刚落音,男弟子笑了起来,“师叔和你说何剑不败,何剑不败是蜀山的门训,我明白了,师叔确实有意收你为徒。但是此事得寻求你父母的同意才行。”
当天回到镇上,饭毕,王紫宇向父母提出要上蜀山修炼,与预料不同的是,母亲十分开明的同意了王紫宇的想法,要求只是每个月写信报平安。而父亲则不赞同,本来是想着过两年让紫宇参加乡试,如有机会可以参加会试和殿试,最终考取个功名。现在要去做一些不着四六的事情。此事不妥。
“现在天下太平,尚帝励精图治,文武双全,不是乱世,你为何还要去做这些修仙之事,每日打打杀杀,你看看你的老师。
去修仙,我不同意!我希望你就背好四书五经,算术要诀,我倾家荡产也给你找个好老师。必会考取功名”说完就回房间了,重重的把门关上
“儿子没事,你去吧。现在天下不是只有功名利禄这一条出路,据说当朝武相也是修道出身,为娘只希望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就好。你爹那边我会应付的。我去厨房给你拿些干粮,娘教你的做饭手艺你别忘了。”母亲边说声音开始哽咽,便去厨房拿了些糕点和馒头,包在布里给紫宇拿着。
王紫宇背好干粮,抱着男弟子,男女弟子口中念叨着一些口诀,突然手中的剑开始闪出金光,一下子两人跃入空中,很快便消失在了天边。
慧娘看着儿子离去,心中有着万般的不舍,王紫宇的父亲从屋里出来,将手搭在慧娘的肩上,将其头靠在自己的胸口,温柔的问到:“你最后还是让他走了?”
慧娘轻声“嗯”了一下。便不知道是问身边的男人还是自言自语说:“云忌,你说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儿子走上了这条路”
王云忌轻轻抚着自己老婆的头,答道:“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