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易州蜀山
自从约八百年前蜀山派创始人羽化登仙,至今有五位蜀山掌门。起初蜀山派是天下第一名门正派,其下弟子众多,不仅有仙家内门弟子,亦有俗家外门弟子。
如今当朝武相,据传闻便是蜀山内门弟子,还俗辅佐尚帝,助其一统天下,得到这几十年的太平。
然蜀山虽弟子众多,门中实力却是不如最初,连天下第一派的名号,也被天娥门夺走,更有前掌门在与前邪门大派杀星教缠斗中以命换命——虽将邪道尊主斩杀,但伤势过重,没两日便也羽化。临终之时,传位于三弟子天羲。
话说这天羲真是不世出之奇才,不论蜀山剑宗剑诀,还是气宗气法都已臻化境,甚至已有可窥天机之势,能将万物所含清气,练化为自己的真气,而最后将真气提炼为仙气,年纪轻轻便可使出一些只有传说中才记载过的仙法神迹,而其法器天决剑,更是无人知晓从何而来,但见过的人都说,不像是这片土地上的东西。
虽然无人知晓其实力如何,但是天下几乎都将其功力排名当世前三,不论是朝廷情报机构——路方寺,还是江湖情报中心——无晓楼,都默认其功力已达天兵境,只差一步,便可达到天人合一的的天临境。
然自古以来朝廷与江湖的榜单上,同时承认为天临境的,也不过三位。不过天羲还不算太老,依然有机会,登上天临境。
深夜,王紫宇刚刚落地,抱住耳朵一直按压,因为刚刚在空中御剑飞行,不知道是因为速度极快还是因为在空中气压小,耳朵一直生疼,仿佛有巨大的压力要把耳膜压坏一样。那两位道长道姑落地后便先行离开,说是需要禀报掌门。
王紫宇刚刚才回过神来,便抬头一看,不由大惊,这片壮阔之境,自己平生也是第一次所见。
目之所及,是白玉铺陈的地板,发出微微白光,脚下还有红毯,红毯铺成一条路,直通向自己面前一座巨大的,像是宫殿般的建筑,上面写着三个字,但是一看就不是本朝文字,所以王紫宇也无法辨识。这个大殿是两层建筑,地基像是石头,外墙看不出来是玉还是金属,屋顶像是金箔铺设,发出盈盈的金光。
屋定檐角上有些玉做的的小神兽,具体是什么神兽,王紫宇猜测大概有狮子,天马,狻猊,鸱吻,其他的就不太清楚,而大殿四周都有排水渠,排水渠一直通向远处,这平台十分广阔,一眼也望不到通向哪里。
自己身后,是一个巨大的雕像,雕像半截埋入土中,从顶部看像是剑柄,剑柄像是用金属所铸成,而剑身发出金色光芒,像是会呼吸一般时隐时现,剑身上也刻着一些字,王紫宇认出来了,上面写的是:
“何剑不败”。
之所以能认出这几个旧朝文字,是因为师父给的那本书上,扉页就是这几个字,只是扉页上除了这四个字,还有其他十二个字,却没写在这剑的雕像上,不知是不是写在了下半部分,被埋在土里。
而雕像四周是荷花池,接着四周烛火,看到荷花池中荷花都是娇艳欲滴,含苞待放,更有一些也是忍耐不了这开放的欲望,便骄傲的绽放开来。
王紫宇心里嘀咕:“现在不是夏天,也不是白天,为何这些花儿都如此勃勃生机,难道这山上的花和山下的凡品,真有所不同!?”
左边是一团巨大的黑影,仔细一听似乎还有呼吸声,紫宇没敢靠近,害怕是什么奇怪生物。不过似有似无的,看到黑影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晃来晃去的。
右边却是没有什么奇怪,一眼望去仿佛能见星星,只手可摘。
红毯两边是仙鹤灯,每两步放一个。仙鹤雕刻得栩栩如生,嘴里衔着一颗珠子,就是这珠子发出的光线,光线颜色如阳光,却不像阳光那么刺眼。
这宫殿之辉,剑雕之气,地板之光,鹤灯之耀相互交映,将着硕大的平台照的十分炫目夺丽。
正当紫宇打算更多的打量这新奇世界时,听到背后一声轻咳,便转过头回去
“紫宇小弟,你在看什么呢?”原来是刚刚的道长。不过只见道长,未见道姑。
“见过仙长,我第一次来蜀山,现在虽是晚上,但被这一片金碧辉煌照的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说完便挠了挠头。
“你以后还有机会看的,看多了就习以为常了。师父说今日太晚,让我先带你去客房住着,明日再来这朝天殿。”说完便向远处走去。
紫宇匆匆跟上,只见走了一会儿便有了向下的楼梯,楼梯也是自身透出些白光,不用担心脚下看不清楚,不过楼梯的两边,也有扶手与烛火,紫宇四处张望,只看见满天繁星和淡淡的雾气,在楼梯边居然能看见下面的一些山头,每个山头上都有些平台和建筑,平台里也亮着灯,发出微弱的灯光,远远看上去十分模糊。
“我还以为你会害怕,之前有一些刚来蜀山的,走这个楼梯的时候从两边往下看,都吓得腿软。”道长微微笑道:“不过你白天来的话,可能会更有感觉”
紫宇听完更加好奇的往下张望,但也只见到一些烛火和雾气。
“那你怎么带着我走下去,飞下去不是快点?”
“蜀山的规矩,上了山门之后,除非经过掌门允许,是不能在公共区域使用法术的,也不能在非本堂范围使用法术”。
“什么叫非本堂范围?”王紫宇心中好奇。
“简单来说就是不是在自己的山头里,都不能使用法术,尤其是剑气两宗的人更不能到对方的堂口使用法术,那会认为是挑起本门内斗。”
王紫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想到这修仙之人,也有这么多规矩。两人说着话,便到了一排房屋前,男仙长说:“我们到了,紫宇小弟,这里便是客房,你可在最左边那间度过今晚,如有招呼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多谢仙长,劳烦仙长了,还请问仙长如何尊姓大名,他日我也好感谢仙长。”紫宇便鞠了一躬。
“大名不敢当,不过你可称我为文鹿,如你明天拜入蜀山,我可算是你的师兄了。”
“多谢文鹿师兄。”
“不客气,天色太晚,你早点休息吧。”文鹿说罢便渐渐离去。
“你也早点休息。”紫宇最后对着离去的背影说道,文鹿背对着挥了挥手,算是给了个回应。
紫宇推开房门,里面的东西和家里没有什么区别,也是一张床,旁边一张桌子,都是些寻常物件。紫宇突觉腹中饥饿,想起母亲临出门前给自己包的干粮,便从肩膀上将行囊拿下,此时才发觉肩膀被勒得有些生疼,打开包裹,正打算要拿出两个馒头的时候,却看见两页书信,信上是父亲的笔迹:
“此去蜀山,必将十分艰辛,我与你母亲不求你有一番事业,只望你平平安安。如若需要,可随时回家。”结尾写个“父”字,此时紫宇翻看第二页“谨记,勿言老师之书,此信阅后即焚”。
王紫宇心中疑惑,种种迹象让自己更加不可理解,母亲将师父给的书烧掉,父亲又让我不要提师父那本书,还让我把此信烧了。想罢便摸了摸在脖子上的古玉,这是书遇火后变化的东西,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尽管心中不解之事众多,但想着父亲总不会害自己,而且父亲的信放在母亲给的包裹里,说明父母是商量过的。自己照做就好,于是把第二页用烛火烧掉,并清洗了烧掉后的灰烬。随后两口吃掉了母亲的做的馒头,想到以后都吃不到母亲的饭菜了,紫宇心中不禁有些难过。
翌日辰时蜀山朝天殿
王紫宇跪在大殿中间,面前不远是个阶梯,阶梯约十三级,阶梯之上有十个宝座,中间的宝座气势恢宏,全身通体晶莹,且镶嵌金丝,金丝发出微弱金光。
而宝座的背部,下半部分材料与其他地方相同,而上半部分密密麻麻的插着十几把剑,每把剑颜色不一,不过能看到有真气在上面流转。坐在座位上的,便是蜀山掌门—天羲道长,有些迷信之人称其为羲和掌门,说是羲离神的弟弟羲和神下凡。
光阴奇。朝天殿里。日月常昼,羲和无常命中骇。无阴晦。和神频临於剑池。
而天羲道长边上坐着的,便是蜀山长老们,然而这十个座位并未坐满,掌门左边坐了三人,右边坐了两人。
此时六人都盯着王紫宇,心中也有两大疑惑。一是师兄天祁,二是王紫宇到底资质如何,为何师兄会收其为徒。
其实寻常的外门拜山,不需要兴师动众,只需要在山门叩拜,由专人对他们测试,分类,然后将信息交于各堂,各堂的大弟子会进行挑选,如若两堂以上都选中,则按拜门之人意愿,如若一家都没选上,便好心劝退。
而之所以王紫宇能让掌门和堂主兴师动众的,主要是因为那个消失了快八十年的二师兄天祁,居然又来了消息,收了个名义徒弟,还什么都没传授。天祁和天羲,蜀山前掌门无清道长最得意的两个徒弟,都有下一任掌门资质,但在与杀星教一战之后,天祁便没了下落,如今过了快八十年了,二师兄之名又重出了江湖。
王紫宇跪着埋着头,不敢看掌门的目光,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看透了,而自己的左右两边,也各放着一些椅子,是蜀山派中的优异弟子,外门的代表,以及一些友派的友人。
掌门突然发话,声音浑厚而气足:“后生,你且抬起头来。今天我召集大家前来,希望能听你说师兄之事,也望能解我多年心中之惑。”
王紫宇颤颤微微的抬起头,看到高堂之上的掌门,天羲掌门掌门仙风仙骨,鹤发神颜,一身净白的衣服,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披着青黑色的袍,而袍上画着一些灰色的纹饰。掌门和师父相比目光更加有神,而且没有那种苍老衰败之感。
“回神仙掌门,天祁师父与我并非有深厚渊源,是我母亲在墨河边上挖食材时候,无意中碰到。”,紫宇将母亲遇到天祁道长,一直到昨日倒在客栈之事全都告诉了大家,只是将书本之事抹去,现在知道此书存在的,除了自己,也只有父母,而能完整的记下书中信息的,普天之下活着的也只有自己了。
众人纷纷点头,一方面是夸赞王紫宇父母的好心,另一方面感叹天祁道长虽消失多年,但也一直行好事,而王紫宇算是其传承。
待众人安静下来,掌门边说:“我已知你身世,其实文鹿回来的当天,就将天祁师兄和你的情况告知于我,天祁师兄那天遇到一场恶战,而不知为何师兄功力大减,拼了性命也未曾将对方击败,而你口中所言十七年前在河边遇到濒死的师兄,师兄到底遭遇什么变故,实在耐人寻味。”
王紫宇看着掌门,目光被其背后的三个雕像吸引,由于是自下往上看的,只看到三个雕像的上半身,中间雕像是个男性,披头散发,眼睛一只是太阳形状,一只是月亮形状,一副顶天立地的样子,左边雕像是个女性,双手合十,右边看不出是男是女,从发型和脸看是女性,但是身材却像是男性。
正当王紫宇打量后面的雕像时,掌门便又问道:“你虽为天祁师兄闭门弟子,而天祁师兄在蜀山是从未收过其他弟子,所以你可能是唯一弟子,鉴于天祁师兄的情分和此特殊情况,本门准许你新拜一位师父。”
王紫宇连忙点头:“谢谢神仙掌门。其实我并不了解蜀山,希望由掌门指点一二。”
“我已收了多位弟子,实在无法抽身再收弟子,我的师弟师妹都是道法深厚的大家,他们指点你,也会大有裨益。”
掌门话音刚落,左边的道长发话了:“这小子看上去资质平平,我才不要,我现在已经收了七个了,我得精益求精。我来这就想知道天祁师兄的事儿,收人剑锋堂就不参与了。”说完便抱起了手。
“五师弟,无需莽撞,不收便是,何须说人资质平平。”掌门转头看了看刚刚说话的道长,那个五师弟也没什么反应。
“各位,你们呢?剑宗气宗今日怎么不争了?”掌门说完,一脸面无表情。
其实大家都知道掌门想要自己拿的好名声,将师兄的传承安排进入蜀山,而打着收满徒弟的名号做甩手掌柜。若是一个资质上好之人还着罢了,可是眼前之人一进高堂不是一直跪着埋着头,就是在四处发呆,说话虽有条理,但是觉得别扭。
“气宗这边?六师妹?”掌门说完望着右边的师妹。
“师兄说笑了,您知道我这边不收男弟子,而且我也收了五个弟子,剩下的,从长计议吧。”女道长说完也回望了掌门。
掌门摇了摇头。
“那八师弟的气海堂呢,气海堂才收了三个吧”突然掌门左边中间的道姑发话,说完还看了最右边的道长。
“气海堂可以收,但是我想问问徒弟的意见。毕竟和紫宇朝夕相伴的,是他们”
说完向下望去,只见一人从左边坐起说道:“师父我们气海堂虽然内门弟子少,但是外门弟子众多,看他的样子不知道几年才能入门,如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入门,白白废了时间,也白白废了天祁师叔的心血。”
大殿又陷入了沉默,刚刚那一番话让八师弟连连点头。掌门也明白了八师弟的心意,正准备问十师弟的时候,最左边的十师弟突然发话:
“我这边没有外门,内门也只有三个,要是不怕苦的话,就来吧。”说完话便走下楼梯,想要扶起紫宇。
王紫宇从刚刚就察觉气氛不太对劲,听到众位仙长的对话更是心中暗怕,害怕自己的道路就这样夭折。听到有人说愿意收自己,自然连连磕头,连说:“不怕苦,什么苦都可以吃。”
十师弟服起紫宇说:“日后你也需要叫我师父。入我剑凌堂,从此以后,挑水是你,洗衣是你,修屋是你,种田也是你”。说完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