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在客厅翻来倒去了大半宿都没睡着,太空旷了,我不喜欢。所以我一会儿从小窝跳到沙发,一会儿又从沙发蹦跶到椅子上,甚至我还试图钻进门口的花瓶里,但试遍所有地方,都没有一个地方比那个男人的大床舒适。
可是那个男人的卧室门锁上了,我进不去。
我最后选择窝进了一个纸箱子里,四脚朝天的躺着,不时用爪子挠挠纸箱子的边缘。
正当我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的时候,突然听到卧室有脚步声。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纸箱子里钻了出来,用两只前爪扒着纸箱子的边缘抬头往卧室的方向看。
原来是这个男人醒了,推门出来客厅倒水喝。
出于礼貌,我弯了弯耳朵,跟他瞄了一声。
开了灯,我看到他眼下一圈乌青,他瞥了我一眼,声音低哑:“你也没睡着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睡不着,只知道他给自己倒完水后,就端着杯子坐在了沙发上,一脸抑郁,看起来有很多心事的样子。我并不好奇他的烦恼,而是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他卧室的门开着,他的床现在没人睡啦!
机智如我。
我趁着他在沙发上仰头小憩的时候,踮起猫步,悄咪咪的溜进了他的卧室。
哼哼,既然你不睡,那我可先睡了啊。
没错,是这个松软的触感,我钻进了被子的一角,里面还残留着人类的余温,一度温暖的让我不禁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我在被窝里打了几个滚,再然后我就四脚朝天的不省人事了。
梦里好像有人揪了我的耳朵,我疼的呜咽了一声,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一个男人叹了口气,说了句:“算了。”接着身边一沉,周遭就安静了下来。
雨仿佛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晚,伴随着缠缠绵绵的雨声,我久违的睡了一个美好而又舒适的觉,所以醒来的时候竟不自觉的像一只刚出生的奶猫似的伸出了前爪踩奶,闭着眼睛陶醉且满足。
直到爪下一阵悬空……我被人捏着脖子提了上去。
我睁眼便看到一张人畜无害的精致俊脸,他的眼睛还没睁开,所以我能看到他鸦羽般浓密的眼睫,好看极了,刚想抬爪摸一下他的眼睛,就被他的手按住了。
半晌,他摸到我的脸捏了捏,然后懒散的开口:“睡觉不老实,还打呼噜。”
我?怎么可能,绝世小美猫睡觉怎么会打呼噜。
“不过倒是挺助眠。”他躺在我的身边,翘了翘嘴角,低头睁开了眼。
修长白皙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早安,小雨点。”
我喵呜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我想问他,你睡得好吗。
他将我往怀里搂了搂,我感受到他的胸膛发出轻微的震动,他薅着我的脑袋说:“你知道吗,每天太阳升起就代表公司又有六百万打了水漂,一个月就是近两个亿的亏损,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半年了,而我也已经失眠半年了,昨晚看你睡得那么香,不知怎么,我竟然也跟着睡着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踏踏实实睡了一觉,难怪有这么多人养宠物,跟你在一起确实很轻松。”
我咂咂嘴,想告诉他,我渴了,想下去喝水。
刚挣扎了一下,就被他刮了鼻子:“但你如果敢在我的床上随地大小便,照样把你丢出去,明白?”
我歪着脑袋看着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给他点回应,但他似乎并不在乎我的反馈,说完翻了个身便下床洗漱了。
等我在这个偌大的房子上蹿下跳玩了一圈后,他已经穿戴整齐打算出门了,完全有别于昨晚的孤单神色,他出门的时候全身都笼罩着一股即将大杀四方的气场,颇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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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连几周他都是早出晚归,晚上回来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书房工作,所以通常是我先缩在他的床边睡着,但每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不是靠在他的怀里,就是和他头贴着头挨着睡。
于是趁着白天这段无人打扰的时间,我把他书房里的书看了个遍,总算把这一千年来的事捋了个明明白白,不仅如此,我还在书房无意中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资料。
他的大名叫岑远,才26岁的年纪,就已经开了好几家公司了,我上次无意间去面试的那家娱乐公司就是他的投资公司之一,而且他还是一个家族企业的未来少东家,只是现在是爷爷在管理着家族企业,总之放在过去,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富家子弟了。
二十六岁未婚未育的独居男人,性格也是人畜难近的冷淡,难怪他的母亲三天两头打电话训斥他。
我迈着猫步从书房走了出来,最近感觉自己的元气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记忆力敏捷度都有了明显的提升,等妖力再积攒些日子,能自由来去之时,便能出去打探打探消息了。
刚溜出书房,就听到门外有人说话,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岑远哥哥,正好你也回来了,伯母让我给你送些宠物用的东西,她说你最近养了一只猫,我原本打算放门口就走的,既然你回来了,给你吧。”
那人依旧语气平平:“嗯,进来坐会吧。”
我躲在沙发后面偷偷看这进门的俩人,长得倒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的样子,我想着自己还是别出来了,换个地方玩儿吧,正撅着屁股打算往沙发底下挤呢,突然就被人扯着尾巴拽了出来……
岑远弯腰把我抱起来后,放到了那个漂亮女孩身边,果不其然,她一看到我就立刻娇呼了一声:“天呐,好可爱的布偶呀,岑远哥哥,真没想到你会养这么萌的猫。”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回复道:“捡的流浪猫。“
又道:“你喝咖啡还是水?我这适合小朋友喝的东西不多。”
这个女孩一把把我抱到了她的怀里,边薅我边回道:“岑远哥哥,不用麻烦,白水就行。”
岑远给她倒了杯水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看着他,觉得很奇怪,今天他进门连西装外套都没脱,此刻坐在沙发上还是俨然一副要上班的模样,无比正经。
而抱着我的这个女孩则注意力则全放在了我身上,我见她从随身带来的纸袋子里翻翻选选了半天,最后拿出来一对粉红色的兔耳朵卡在了我的脑袋上,还有一个配套的蕾丝项圈……
为什么要把我打扮成兔子?
我伸出前爪想把卡在我脑袋上的头套挠下来,可头套太紧了,我挠不下来,急的我原地直打转。
可这个女孩却一直跟岑远说我戴上兔耳朵太可爱啦。
岑远看到我发急的模样皱了皱眉,但最终没说什么。
太羞耻了,我不理你们了!我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自己躲在一边趴着生闷气。
岑远看了我一眼,没理我,而是跟对面这个女孩聊起了天。
“然然,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你如果不想过来,可以直接拒绝我妈,家里那边我会去说,你可以放心,不会影响两家的生意。”
女孩点点头,甜笑道:“岑远哥哥,我真没多想,阿姨的意思我知道,是想撮合我们晚辈在一起,但坦白说,岑远哥哥,你各方面都太优秀了,和你这样的男生在一起我会很有压力,而且我知道岑爷爷之后还会把公司交给你,你这么忙,肯定也没什么时间陪我的,所以这次来我也是想说明白这事,你可以放心,我对你没别的意思,但伯母这边的要求我不会拒绝她,因为我还有些别的想法。”
岑远前面都听明白了,也乐闻此话,但听到最后一句,不禁眉毛一扬,看她:“岑盛?”
女孩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嗯,伯母给我看了相册,老实说我更喜欢岑盛哥哥,看起来很阳光,更平易近人些,岑远哥哥,你不会介意吧。”
岑远轻哂:“没事,一般小姑娘都喜欢我们家阿盛,不过他在部队,一年也很少回来。”
“没关系,我不着急,岑盛哥哥总不会一辈子待在部队,等退伍了就能空出大把时间了。”女孩眼里满怀憧憬。
岑远没有接话,而是喝了口水,似是并不肯定她的结论。
良久,他突然问了一句:“我看起来会让女孩很有压力吗?”
对面女孩似是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小时候看偶像剧总幻想未来能嫁给像岑远哥哥你这样帅气的霸道总裁,但长大了以后才发现,和年轻有为长得又帅的男人在一起其实很容易让我没有安全感,你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出差,能陪我的时间不多,但外面盯着的女孩倒是很多,不像岑盛哥哥,他在部队几乎接触不到女孩子,如果是他我会放心些。”
岑远点点头,没说什么。
对面女孩似是怕他不高兴,又补了一句:“岑远哥哥,你喜欢的肯定也是和你一样优秀独立的女孩子吧。”
他仿佛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说:“我不知道,没想过,但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挺忙的。”
女孩看了我一眼,说道:“不过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冷酷无情的男生,伯母和我说你养了一只猫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呢。”
他听到女孩的话,也把视线转向我,我立马回瞪他,眼神里都是在跟他抗议,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把我的羞耻头套摘下来。
他看没看懂我的眼神我不知道,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倒是突然多了一丝温情,对那个女孩说:“之前没想养个宠物,不过现在感觉还行,小东西是挺招人疼的。”
女孩顺着他的话说:“对呀,岑远哥哥你的生活除了工作以外也可以多尝试尝试新的事物,最好抓紧时间找个女朋友,这样多个人陪着你,伯母就放心了。”
岑远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后来看了眼窗外道:“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女孩答应后,等车的功夫,又过来逗了我一会儿,花招可比岑远这个男人多多了,我最后跳到了柜子顶上才逃过一劫。
所以等岑远送她下楼完回家的时候,我就彻底不搭理他了,哪儿不去,就坐在柜顶上生闷气。
可能是一起住了几个礼拜,他已经猜到我想什么了,所以他看着我说:“小雨点,下来,我帮你把兔耳朵摘了。”
这会倒是温声细语的,刚刚怎么不吭声!只会拿我哄别的女孩高兴,结果人家不喜欢你吧。
哼,现在才来哄我已经迟了,我不要你帮我摘了。
我冲他凶了一声,就转了个身往里面又缩了缩,不再看他。
“下不下来?不下来我走了。”声音冷淡。
我尾巴冲着他晃了晃,走就走,谁稀罕。
然后只听到一阵脚步声,等我再探出脑袋的时候,这人真的走了。
过分,人类果然都一样,说话不算话,刚刚还说要帮我摘了,结果我只是生气了一下下,就走了。
喵呜,我叹了口气,沮丧的从柜子上面跳了下来,在客厅发了好一会呆都没看到这个男人出来。
不帮我摘兔耳朵也就算了,今天回来的那么早还不陪我玩,就属实人可忍,猫不可忍了,我在客厅趴了很久,都没等到他,便竖着尾巴挨个房间找了一圈。
原来在餐厅,我伸着脑袋看了一眼,咦,这个人在偷喝什么好东西,闻起来香香甜甜的。
我一个猛子跳上了餐桌,这个人懒散的倚在餐厅水吧的高脚椅上,眼神朦胧的看着我:“小雨点。”
我喵呜了一声,算是应答,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他杯子里的好喝的。
刚想探头舔一口,就被他捂住了杯子,他:“你不能喝,这是酒。”
他不知什么时候脱了西装外套,衬衫也半敞着,整个人也松了平时那根弦,语气寂寥:“你和我在一起也有压力吗?”
我扒拉他的手,想尝尝这个闻起来甜甜的酒,结果这个人推开我的爪子后,将杯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道:“好像都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有你也算不孤单,对不对。”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敷衍他,望着杯子里的酒,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不想这个人打量了我一眼,思考几秒后说道:“我八成是喝多了,觉得猫都听得懂人话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将酒放回了冰箱,便回了卧室。
我看着他出了餐厅门后,掂着脚去够冰箱门,奈何我太矮了,实在够不着。又等了一会,确认他回卧室睡着了以后,我悄悄的变成了人形,打开冰箱,把他刚才喝的那瓶酒拿了出来,给自己偷偷倒了一杯。
只喝一点点,应该看不出来。
我信誓旦旦的尝了一小口,哇,这种酒我还从未喝过,冰冰凉凉,甜甜的,有一股香草味儿,一点酒味儿都没有,这个人莫不是骗我吧,这是酒吗?一点也不辣。
我想了想,觉得他可能就是小气鬼,舍不得给我喝所以才骗我是酒,于是我三两口便喝完了一杯。
要不再喝一杯吧,他肯定也不会仔细看,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又给自己倒了个满杯。
一口入喉,植物的芬芳瞬间沁人心脾,哇,鹅妹子嘤。
喝完没过多久,我就觉得自己飘飘然了。出餐厅的时候,我一会觉得自己在草地上打滚,一会又觉得自己在天上腾云驾雾,后来干脆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乐,只知道玩耍了很久,最后靠在一个火炉边睡着了。
梦里我的衣服不知道去了哪里,身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我想用法力,但好像有什么很重的东西压着我,我使不上劲来,但我醒不来,直到我的耳边传来一阵呢喃。
我听到有人轻咬着我的耳垂说:“操,做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