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很渴,想喝水。同时耳边传来一阵人声,还是倒抽气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对上了岑远刚睡醒还雾气蒙蒙的黑色眼眸,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我和他鼻尖贴着鼻尖对视着。
可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
他几乎盯了我近一分钟,然后耳根莫名烧的通红,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扬着眉毛怒斥了一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声音还带着清晨刚睡醒的沙哑,但语气十分的冷冽,像是我不该在这个地方似的。
我歪歪头,刚醒还迷迷糊糊,我说:“我是小雨点呀。”
几乎是说完的同时,我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我低头看了眼被拉开一半的被子。
???
我怎么是人身?
我衣服去了哪?
我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红痕?
正当我低头查看自己的同时,岑远也顺着视线往我的身上看了一眼,所以当我对上他的眼神时,他已经反应过来,并迅速将被子扔在了我身上。
我的脸颊发烫,撇起嘴就要哭,我不知道怎么了,手足无措的躲在被子里发抖。
可明显某人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眼地上的衣服,然后冷冷开口道:“衣服穿好,立马出来。”
他走后,我磨磨唧唧的拿起地上的衣服走进浴室换上,照镜子的时候我看到自己除了头上的兔耳朵和脖子上的蕾丝项圈,其余都是光溜溜的。可我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昨晚偷喝了酒,后面的事就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我将衣服穿好后,就出了卧室门,整个人垂头丧气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交代,他发现我是妖怪了吗?我主动坦白会吓到他吗?
自古人类都是很惧怕妖类的,他会不会把我送给道士炼化?可转念一想,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能看出他其实是一个好人,给我吃给我喝……
当我百般踌躇的走进客厅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了,他看着我,似乎是那会没认真瞧我,所以此刻目光如炬,从头到尾打量了我一遍。
他开口道:“我先问一个问题,你成年了吗?”
我点点头,活了一千年,应该算成年了吧……
我点完头后,便看到他仿佛松了口气,然后他继续问:“如果我没记错,昨晚我是一个人在家,我也看了手机的通讯记录,昨晚我没有联系过任何人,也并不认识你,所以你是谁?到底怎么进来的?”
目光灼灼,我犹豫了半晌,想开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不想说?”
我迅速点点头。
“好,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你主动说出来,二是我报警,等警察上门问你,你自己选。”
我知道警察就是过去的捕快,不行,现在的人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信息,我什么都没有,如果被警察发现我,那我肯定会被抓到笼子里的。
我着急了,三两步就跑到他的身前,趴在了他的膝上,双手合十仰着脸看他:“拜托拜托,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我会死掉的。”
我看到他眼神躲闪了一秒,耳根又开始泛红,声音依旧冷淡:“如果不想让我报警,你就老老实实的交代。”
然后他推开了我伏在他膝上的胳膊:“你不要碰我,坐到对面。”
我听他的话,乖乖坐到了对面。
“现在可以说你是谁了吧。”
我转了转眼睛,想着怎么开口才不会吓着他。
“不要想着撒谎,我会去查监控。”声音很凶。
我小小声问:“那我说了,你会伤害我吗?”
他抬头看了眼我的脖子,不自然的侧了侧脸说:“看情况,不过只要你不是违法乱纪,应该不会。”
我又告诉他:“我也不会伤害你的,你别害怕。”
他看着我。
我怯懦的开口,决定说实话:“我以前没有名字,但你老叫我小雨点。”
他听到后静默了片刻,喉咙上下滚了滚,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站起来便开始四处环顾,可是目光所及之处都好像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他回头问我:“你把我的猫弄哪去了?”
我小声逼逼:“我怎么算是你的了,只是暂时在你家住几天。”
他听到了,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看来你还是不想说真话,对不起,我只能报警了。”
我一听立马慌了,跑过去拦他,皱着眉,鼻子一酸,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掉:“是你说,下雨天捡到我,就叫我小雨点的。”
我感觉到他身体僵硬了一秒,手机随之掉到了地毯上。
我还抽抽搭搭的抓着他的胳膊呜咽道:“你晚上睡不着失眠,都要把我从床边搂到你怀里,然后抱着我睡,你忘了吗?别让警察抓我好不好,我从来没伤害过人。”
他低头看我,眼神里满满的不解,好像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
但气势依然在,他说:“行,cosplay是吧,死不认账是吧,我现在不报警,我让我助理过来,但凡在我屋里找到一个摄像头或录音笔,你自己去自首,行吗?”
我擦擦眼泪,点点头,然后乖乖坐在一边,看着他打电话给保安要监控记录,看着他的几个助理上门四处检查屋子,直到他的助理们出来说什么都没找到,他也看完了门口的进出监控。
甚至他还打电话给了他的心理医生,对方说他只是工作压力大,并没有其他任何精神异常。
几乎折腾半天,当所有人离开他家后,他才筋疲力尽的坐在了我对面,脸色比窗外乌云密布的阴天还要沉闷,良久开口道:“所以现在你是想告诉我,你是我捡的那只猫。”
我点点头。
“猫妖?”
我点点头。
他吸了口气:“证明一下。”
“我不想吓到你。”
“已经吓到了,所有进出监控都没有你的存在,家里也没有摄像头录音笔,但我和猫说过的话你却知道,所以不差这几分钟了,来,让我看看你怎么变身的。”
我想了想,挠了挠脖子说道:“那你别害怕,我没想伤害你。”
他轻点头,似是无所谓的靠在沙发上,看着我。
在他的注视下,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躲在了一个椅子后面,摇身变回了猫。
而当我从椅子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站了起来,并且从身后拿起了一根高尔夫球杆。
我抬眼看着他,喵了一声,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我是妖,被人发现的妖是会被打死的,没有例外。
这就是我的劫数吗,所谓的情劫就是如此吗?
我闭上眼睛,眼泪顺着我的眼眶落下,准备接受这命运的安排。
可良久,想象中的球杆没有落在我身上,而是听见他叹了口气说:“变回来吧。”
我抬眼,看着他已经坐回到了原处,球杆扔在一边。
我这才又化成人身,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沉默着。
他说:“行,我信,是人是妖都随便你,说吧,什么企图。”
我摇摇头:“我没有企图,只是没有妖力,会饿死,你把我带回家,我有饭吃,每天都很开心。”
他睨了我一眼:“不图财不害命,就为了蹭吃蹭喝?”
我点点头。
他冷嘲:“我看电视上的妖怪可不吃饭,只吃人的精元。”
“妖怪不能伤害人类的,我们要修道,伤害人类的妖怪就没法修成正果,会被地府的司判大人带走的。”
“那你修成了吗?”
我摇摇头,把自己过去的事简单和他说了一下,期间他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都乖乖回答了。
“所以你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妖怪,恰好被我捡到了而已,是这么理解吧?”
我点点头,虽然不承认自己的懵懂无知,但事情确实是这么个事情。
他语气冷淡:“行,那就算我们是误打误撞认识的,现在也弄明白了,不管你是人是妖,我答应你不会报警,你可以走了。”
我抬眼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起身将门打开,一副不欲多作纠缠的样子。
我自是感谢他的,毕竟他没有伤害我,还收留了我这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跟他说:“谢谢你照顾我那么久。”
他侧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握着门把的手紧了几分,声音低沉:“嗯,走吧。”
我挠挠头说:“那你以后晚上早点休息,晚上睡不好很伤元气的。”
他又嗯了一声,我自知他已不愿和我多说,又告了一次谢后就走了。
门啪嗒一声关上,我就这么被赶出了家门。
只听天上轰隆一声,黄豆大的雨点儿来势汹汹的往地上砸。
我该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