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率被安排和宁姝同一间房,他回想起今天的饭菜真是一言难尽,本想着是自己不习惯,但看着宁姝的奶奶也吃得皱了皱眉头,他就不这么想了。
月光透过破烂的窗子泄过来,照在了向率柔和的脸上,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他闭上眼睛无论如何就是不能睡着。
宁姝在地上铺了一些稻草和被子就当做床睡了。
她轻轻地起身,穿上鞋子,尽量不被人发现。
宁姝爬上了向率的床,跨过他,由于她穿着鞋,又不能弄脏被子,她几乎行动的十分缓慢了。终于,她爬上了那扇窗户,她看到窗子外面的世界,漆黑,恐怖,远处的枯树上停着一只乌鸦,在月光的照耀下,宁姝似乎发现那只乌鸦在盯着自己。
她没想太多,无数个夜晚她都是这样出去的。
她翻过窗子,越过月色下广袤的田野,终于到了这个地方,在她家水稻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谭,潭上面长着一棵梨树,歪歪扭扭地伸向小谭。
她坐了下来,清冷的风携这月色吹着她,潭面很平静,只有夜风吹起的丝丝涟漪模糊了树影,模糊了映月。也模糊了她自己,她只觉得安宁和平静。
她只觉得很孤独,寂寞。宁姝常常觉得她不是这里的人,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因为她的孤言寡语,而她的亲人,并不理解她。
当她被别人欺负的鼻青脸肿时,奶奶只拿出了药叫她自己擦,然后叫她把厨房里的碗洗了,似乎她受欺负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她也渐渐变得麻木了。洗碗,割草,做饭。她认为做人就是那么无聊,她的一生也是那么的无趣。
突然有个人大声告诉她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这里有高耸入云的大厦,有可以那美丽的摩天轮,还有能在你眼中绽开的绚丽烟火,当然还有像他一样那么有见多识广,有趣的人时,她心动了,原来这世界并不是像自己所以为的那么糟糕,只是自己遇到的都是些糟糕的罢了,那么就要挣扎出这里。
她平静得看着湖面中的自己,觉得似乎有自己所期待的,和向往的,似乎变得也没有那么孤独了。
突然,从湖面中多出了个人影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宁姝吓傻了,再转头一看时,原来是向率。
“我在这里很久了,你在这里干什么?”他坐在了她旁边。
“没有,月色挺美的”
“是吗,没想到你还有朱自清般的爱好”他静静地看着谭中的宁姝,眼神静谧的可怕“水,月光都齐了,只是缺了荷花”
“……”她不懂她说的话,甚至连朱自清也没听说过:“这都是你从书里看到的吗”
“嗯,你没有读过书吗”
“没有”她淡淡的回答
“……”
这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从里面拉,轻点,别拉倒了草堆”那个稍高的身影对矮的身影说,还挥了手臂-半截的手臂。
宁姝明白了,有人正在偷她们的稻草,前些天她们的稻草总是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原来是有人趁着夜色干这种事。
宁姝拉着向率向旁边的草垛躲去,就只看见两道身影。
等她看清楚时,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是李婶,她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怎么干这种事还带着她的儿子小江——小江只是比我小一岁啊。
小江双手抓着一捆稻草使劲往外拉,一个没注意,重重地滑倒在地上。李婶急忙上前扶起他,叫他接着拉。小江嘴里却愤愤地嘀咕着什么,站立一旁,不拉了。寒风中,母子俩僵持着,浑身颤抖,他们穿的都很薄。
李婶放下煤油灯,用左手吃力地拉着小江刚拉过的那捆稻草,可稻草压的太近,她发了好几次力也拉不下。小江终于忍不住,上去帮忙,母子俩好不容易才拉了一捆稻草。然后,他们又合力拉下一捆。
李婶提起一捆稻草就要回家,小江却犹豫着说:“娘,再拉一捆吧,够牛吃三天了”
李婶看看草堆,摇着头说:“算了吧,宁姝家的牛也要吃草呢”说完,母子俩就提着稻草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向率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发生,他冲起来想要拦住她们。
宁姝把向率拉住低声说:“别动”
等她们走远了,宁姝才回到湖边缓缓开口道:“那是李婶,早些年手在城里弄断了,回到乡下后,还独自养一个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我明白了,天有点凉,早点回去”若不是刚才宁姝拦着他,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傻事。
他们两个回到了家,向率终于躺在床上睡着了,而宁姝却一直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