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人持续胶着,天鹰府诸人中突然传出一阵故意提高嗓门的谈话声:“师兄啊!你可知道空幽谷最为厉害的两门功法是什么吗?”
尔后又是一声呼应:“哦?难道师弟知道?愿闻其详!”
“嘿!这您就孤陋寡闻了吧!这第一门功法呀,就是自诩天下第一!门下弟子个个都以翼野之主自居。
说道啊:‘这天鹰府只是门前的翼野第一,是给外边人看的。而这门里边嘛,当然是我空幽谷居首座!’”
又有人装模作样道:“竟如此厉害?那怎么不曾在二十年一度的门派大比上见识过呢?”
“可不是吗!厉就厉害在这第二门功法上了!什么出面的比武较技一概不去,等到别人找上门来,就说什么‘不与世俗争锋’,这些什么第一的虚名就让与他人。呵呵,你说这功法厉不厉害?”
“既然无从证明,莫非他们当真天下无敌,只不过不愿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相争?”
“那还有假?打又打不过,净是大吹法螺,嘴皮子功夫当然天下无敌!”
说完天鹰府一阵哄笑。
梁栋眼见步步紧逼的铁羽,本就心急如焚,再听得他们满含嘲弄的挑拨,更是怒火滔天。心想他詹天应只不过依仗兵器之利,才是得自己的剑光受制,否则他恐怕连第一轮攻势也支撑不下。
恼怒、愤恨、不甘、屈辱、焦躁五内交织,一下使得梁栋暴起。
“欺人太甚!给我死!”
全身真气使将而出,震开了缠绕的所有铁羽。接着梁栋使出了自己还未参透的《若缺剑》中的一记杀招“大盈若冲”。
此招精要在于“大盈若冲,其用不穷。”旨在清空自身真气,将自身投诸于无垠浩瀚的天地间,同化天地呼吸,休戚与共。虽然内室一空,但最为充盈的东西,往往看起来像是空虚的一般,而这最为充盈的东西,无过于天地本身而已。
借天地呼吸之气化用于自身,自此剑气连绵不绝,真气取用不竭!
但梁栋毕竟没有领悟其中要义,不知如何借用天地灵气催生剑气,更远远做不到与天地融为一体。再加上情绪失控,一股脑将所有真气带着悟到的全部剑意自成一招“大盈大冲”直向詹天应而去。
剑势如虹贯日。众人只觉如万针戳目般刺痛难耐,一时间都急侧身闭眼躲过这锐利的剑意。
而待得再睁开眼时,一只手臂已断在了地上。
三方俱是大惊。
“大胆!”
天鹰府诸人都恶狠狠地抽出兵器,将詹天应护成一团。其中一个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冷玉瓶,连抖几下,慌慌张张地倒出药丹,也来不及细数,一股脑地全让詹天应服下。
只见詹天应直接瘫倒在地,无力站起,上半身衣裳全部破损。浑身遍布无数剑创,没有一寸肌肤完好,就好像在刀丛中滚了一圈,深者甚至可以见到森白的肋骨。
“少主这些剑伤没有伤到根骨,但这手……”那人声音颤抖。
詹天应面无血色,右手紧握住不断喷涌鲜血的左肩伤口,不住抽搐,却一声也没吭出来。在场的都是修行之人,无一看不出方才那剑不仅斩断了他的左臂,其剑气更是逆流而上,捣毁经脉。
这条臂膀,恐怕是接不回来了。
“空幽谷的野种!你们是想挑起战争吗?”
精壮男子几要冲上去拼命,没想到被詹天应用最后的力气拉住。
满是鲜血的左手死死地揪住精壮男子衣襟,凑在耳边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我们……人不够!先……先回鹰爪门!”
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既然少主下令,自然不能动手,精壮男子只能恨恨威胁:“这事没完!你空幽谷已闯下了弥天大祸,就等着天鹰府的复仇吧!
随即,天鹰府一行急行离去。
梁栋在一旁惊魂未定,这次他不仅违背师命与天鹰府起争端,更是斩下了詹沧难亲孙的手臂,结下仇怨。一时间怔怔地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许久才张口:“大家目所共睹,是天鹰府众人寻衅在先,再加上言辞辱及师门,我才不得已应战,以致失手伤人。请诸师弟妹为我作见证。”
辛彦之道:“师兄也是怒上心头,情有可原。”
黄潜真道:“回头向师父认……认个错,大不了大伙儿一起领罚就是了……”
萧萱和纪一川觉得梁栋所为欠妥,但有些话说不出来。
梁栋看萧萱沉默不语,以为心上人在看轻自己,便放下壮语:“顶多我赔他一只手就是,绝对不会让师父牵连到大家。”
接着他走到玄禺面前下了逐客令:“家师不在谷中,请恕招待不周。”
当然,最为苦恼的当数玄禺一众。天鹰府安置他们的令被驳回,令使更是身受重创,宗门颜面受损,自然无暇顾及他们。他带着群妖避祸流落此地,希望凭借昔日恩情得到天鹰府的救助,哪知道来使刚到,却被此地的正主打跑,现下又要被逐客而出,当真是憋屈。
但自己终究是客,再不情愿也不好发作,只是今后还不知何去何从。
正在苦恼间,玄禺心下一横,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去的梁栋。
“且慢!老夫缘经宝地,却无缘见尊师一面,深感遗憾万分。特此献上鹅毛薄礼,实不能表达敬意之万一,还望尊师笑纳。”说着拿出一个一掌大小的盒子,双手递交给了梁栋。
梁栋疑心大起。自己尚未给予半点恩惠,这老妖却如此示好献殷勤,只怕别有用心。但其说明了是给师父的礼物,如果自己不接,岂不显得自己胆小失礼?
梁栋掂了掂盒子,只觉得是珠玉一般的轻物,封口处又不像是有机关,倒不大可能放着什么危险的器物。于是客气两句,收了下来。
此时萧萱正与师兄弟商讨道:“天鹰府不可小觑,师父还未回来,我们一定要做好防范,以防他们回来报复。纪师弟,黄师弟,柳师妹,你们各带几人巡视空幽谷东、西、南三面,我带几个留守北面,梁师兄坐镇谷中。”众人应和。
随后陆续地,众弟子颓丧分赴各方。
哪知这般乘兴而至,却如此败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