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半个多月的风寒,加上不久前言清绾给她下的那颗药,以及红矮林里的瘴气,这下体内的浑浊全被喷了个干净,还真得谢谢他俩!
她眼前一黑,晕了。
迷迷糊糊看到矮坡上跑下来一人,脚步紊乱,像个随时会跌倒的小孩子。
真搞笑。
耳边是林衍焦急的呼唤:“阿棠!阿棠!”
阿棠。
她现在是阿棠。
风华正茂,十六岁的阿棠。
不是被言清绾关押在暗无天日的水牢五年,手脚筋尽断,宛如活死人的言棠。
言棠是被硌醒的。校场的床铺硬的很,她躺在床上,后背受伤的地方一抽一抽的疼,屁股还痒,睡得很不踏实。
她动了动手指,莫名觉得右手四指有些僵硬。指尖缩在一起,像是被什么东西束过一样,抬起来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什么绑过得痕迹,想来是睡得太久,睡僵了。
“醒了。”墨诚远端着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左手背后,紧紧握拳,手中两手相握的感觉还在……
他的目光格外清明,脸上表情淡淡的,像是懒得理她。
言棠愣了下,接过,喝了。
两人都不说话,大眼瞪小眼,有些莫名的尴尬。言棠朝四周望了望,帐篷里就她跟墨诚远两人,于是随便找了个话题。
“林衍哥呢?”
墨诚言拿了空茶杯放到茶几上,抚了抚玄衣,端端正正坐下,也不开口说话。
“林衍哥呢?”言棠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一遍。
又是一阵沉寂。
好吧,看来是稀得理她。
言棠心里一阵闷,还憋屈。
云清郡主朝她甩鞭子也不见他说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呢,他却给她脸色。
压下心里的波动,她像是没事人一样,穿鞋,走人。
言棠刚掀开帐篷帘子要出去,就听到里面沉闷的声音传来,“急什么急!他被叫去校场了。”
言棠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尴尬的举着帘子。
“那你不早说,吼什么吼,真是的!”她转身,瞪了墨诚远一眼,故作轻松回到桌旁坐下,像往常跟他打趣玩闹一般。
墨诚远同样瞪了她一眼,可就是不说话。
“……”言棠其实很喜欢此刻二人相处的时光,不然也不会返身回来,只是她多年未跟墨诚远见面,再见又是久远的少年时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相处。
这种时候,十六岁的言棠会做些什么呢?
“你去西境都还好吧?”
墨诚远给了她一个狐疑的眼神,显然,这不是十六岁的言棠会说的话。
十六岁的言棠只会缠着墨诚远,让他告诉她西境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发生了什么趣事,打仗时发生了哪些英勇事迹,少根筋的从来不问人过得好不好。
言棠一脸天真换了个问题,满满的求知欲,“西境是不是真如书里说的那样,都是荒漠?”
墨诚远:“……”
果然,这才是言棠。
没心没肺的言棠。
“西境有什么好吃的?”
“是不是都是大美女?”
“是不是遍地都是骆驼?”
墨诚远白她一眼,充满鄙夷,“我去的是边疆,是去打仗的,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更没有你说的好吃的、好玩的、大美女。”
言棠哦了一声,视线落在放在茶桌上的油纸包上,那是她带过来的欢喜茶糕。
“欢喜茶糕,吃吗?”她语气有些生硬别扭,带着刻意的漠然,像是别人瞧出些什么似的,漫不经心的,也没有看他,不在意般别着头问。
欢喜茶糕,他最爱吃的糕点,不甜不腻,有淡淡的清香茶味。
墨诚远只觉得喉咙憋的有点痒,嗯了一声,拿了油纸包,取出一个茶糕,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