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日子尚且甜蜜,至少李俶每天忙完事情都会来陪我。这一日,他把珍藏了许久的镯子小心翼翼地戴在我的手上,“珍珠,你就是我认定的妻子,母亲留给我和倓儿一人一只手镯,作为儿媳妇的见面礼,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摘下。”
“冬郎放心,这是韦妃娘娘的心意,我自然不会摘下它的。”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
“还有一件事情,何灵依早已背叛了本王,我想把内院事务交给你来打理,如果有生疏的地方,你可以去找吴嬷嬷帮忙!”
李俶口中的吴嬷嬷是他的乳母,从他出生到开衙建府一直跟在身边。“内院的事务,我需要一点时间,我肯定会慢慢熟悉的,不会让冬郎烦心,只是冬郎打算如何处置何灵依?”
“她想要的是麒麟令,我敢肯定府里肯定还有其他的眼线,我们不妨来试探一下她背后的主人是谁,借此机会把府里所有的眼线全部清了,这样一来,你我也能过安生日子。”
“是啊,若是何灵依不除,我担心她会再次对爹娘和安儿下毒手,我是真的害怕了……”
崔彩屏在府中不得宠爱,心里难免郁闷,她一听说我掌管了内院事务,又戴着殿下送的手镯,于是就气势汹汹地跑来了文瑾阁,“沈珍珠,就凭你从一个小地方来的,怕是府上时令年节连听都没听说过,竟然还妄想打理内院事务,真是笑掉大牙了!”
我故意装作无辜的样子,“红蕊,素瓷,崔孺人的牙都笑掉了,你们还不帮忙在地上找一找!”
听到这句话,她的脸突然一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羞辱了,“沈珍珠,你可不要欺人太甚,不要觉得得宠就高人一等,王妃之位,我非拿到手不可。”
“呦呵,这里这么热闹啊,你们在聊什么呢?”
崔彩屏故意装出了委屈可怜的表情,“殿下,沈珍珠羞辱屏儿,你可要为屏儿做主啊!”李俶听到了这个答案后,显然并不买账。“是这样吗,珍珠可不像是会欺负你崔彩屏的人!”
“殿下,崔孺人说,我家夫人让她笑掉了大牙,恕奴婢愚钝,没能找到崔孺人的牙。”听完素瓷和红蕊的一番话,我和李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崔彩屏也只能气的说不出话来。
“好,那就罚你们抄写王府规矩守则一百遍。”
被羞辱的崔彩屏岂会轻易放过我,她突然瞥见了我手腕上的镯子,“珍珠妹妹向来聪慧过人,但今日之事也是你我没有把话说清楚的缘故,妹妹若不介意,不如把这个镯子送给我,日后前事不计,也能好好相处。”
她果然是看上了这只镯子,故意来讨要的,可是在李俶的面前,我又该怎么去对付这个女人?“只是一只镯子而已,姐姐若是真心喜欢,妹妹送你就是。”幸好我提前调包,把自己的镯子戴在手上,崔彩屏只知要拿到韦妃娘娘送给儿媳妇的手镯,但她没见过实物,并不能分清真假。
这一举动显然被李俶看在眼里,他很不乐意地离开了文瑾阁。“小姐,你怎么把镯子给崔彩屏了,难怪殿下要不开心了呢!”
我只是笑笑,取出一个紫檀木的盒子,“素瓷,我怎么可能真的把韦妃娘娘的镯子送给崔彩屏,这只镯子才是真的,难道连你也认不出来了?”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戴上,“不过也难怪他生气。素瓷,把我熬好的补汤准备一碗……”
晚间走进书房的时候,李俶还在处理着公文,看着我进来,却只当做不知道。我蹲在书桌旁,认真地打量着他迷人帅气的侧颜,“你来做什么?”
“晚间寒露湿气重,我给冬郎熬了补汤,你就不要生气了嘛,好不好?”显然他并不买账,我也只能拿起汤碗,露出了腕上的镯子。
“这只镯子……”
“崔姐姐误以为我给她的是这只镯子,其实那只是一只普通的白玉镯,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分清楚,而且当时我戴的是那一只,她要的也是那一只,那我岂有不给她的道理?”
他突然微微一笑,把我搂入怀里,“我的珍珠果然是冰雪聪明,本王能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我瞥见了书桌上的一堆文案,李俶似乎一直在处理杨国忠的事情,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冬郎,何灵依的事情可有成效?”
“珍珠你放心吧,你只要把东西准备好,怕是她已经等不及了,很快就会有所行动的……”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何灵依把我特意准备好的银锁交到了杨国忠府,而等我们回过头来想要拿下何灵依的时候,她住的小院子失火,只剩下三具焦尸。经过风生衣的勘察,他得出了结论,“殿下,这具尸体的伤口与何灵依所受的伤吻合,应该就是她了!”
“冬郎,这场火灾来的实在蹊跷,可我总觉得以何灵依的智慧,没那么容易就死了,反而可能是她制造了失火的假象,借此机会逃走。”
“珍珠你是说,金蝉脱壳,如果真是如此,她一定会回到真正的主人身边,杨国忠?”他的眉头紧锁,便嘱咐风生衣找仵作对尸体进行详细检查。
他看到我的神情有些恍惚,明显感觉我是被这一幕吓到了,“你不用害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等查清楚这些事情再做定论,我先送你回房间休息吧……”
很快就有了验尸结果,“殿下,属下找了仵作仔细查验尸体,这具尸体虽然从身形和年纪来看,都与何灵依相似,但她身上只有这一处伤,而且是不超过一天的新伤,何灵依跟随殿下多年,她的那一处伤少说也有几个月了,并且她身上绝不可能只有这一处伤。”
“由此可以说明,何灵依根本没有死,那么她会去哪里呢,杨国忠身边?”李俶分析着当前的形势,可是他却想不出来,何灵依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她的下一步又会是什么?
我没有说话,毕竟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一切都是太子妃张氏所为,又如何让人信服?李俶紧紧抱着我在他怀里,“珍珠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这期间,李俶从未去琉璃阁留宿过一次,这样的态度自然让崔彩屏感到不舒服,于是她跑去宫里找杨贵妃抱怨。这一日进宫请安时,太子妃便提起了她的事情,“珍珠,本宫知道这话说出来,你难免会不开心,俶儿不是你一个人的夫君,当然本宫也不是反对他专宠你一人,这其中的平衡之道,你应该要好好把握。”
这是要让我跟李俶说让他雨露均沾吗,这种话让我如何说得出口,毕竟我不是生在这个时代的人,就算我接受了崔彩屏又如何,我还是做不到主动请自己的丈夫在其他女人房里过夜。“母妃的意思,儿妾明白,珍珠能得殿下宠爱,崔姐姐自然心有不满,珍珠回府后会让殿下好好安慰崔姐姐,希望能让崔姐姐开怀……”
“珍珠,既然俶儿更喜欢你一些,那么你的肚子也要争气,早些给他诞下子嗣才好。”
我何尝不希望早点生下孩子,可凡事不能强求,越着急反而越怀不上孩子。“母妃说的是,但子嗣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而且殿下也并不着急。”
“你们现在还年轻,受孕也更加容易些,再说陛下也一直盼着下面这些皇孙能快些给他添一个小曾孙,所以你也要更加努力才好!”
聊了半日,我正打算找个理由快点回府,却听到通报说太子殿下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李俶。“儿妾珍珠参见父王!”
原来是因为德宁郡主惹火了郑巽,又意外被安庆绪从郑巽手里解救出来,于是对救命恩人一见钟情,我不禁感叹,这李家三兄妹还真是一样的性子,可惜安庆绪并不是小姑娘命中注定的人。
“珍珠也在啊,婼儿这丫头自幼被宠坏了,难免性子倔强,若是她不吃到点苦头,恐怕也不会明白孤的良苦用心了,俶儿,你们身为哥嫂,要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胡作非为了!”
“儿臣明白。”
回府的路上,李俶一直拉着我的手,“怎么了,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是不是今日母妃跟你说了什么?”
我倚靠着他的肩膀,“冬郎,你说我这样一直霸占着你不放,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昨日崔彩屏进宫见了贵妃娘娘,今日母妃就突然把我传唤进宫,很明显就是崔彩屏告的状……”
“都已经进王府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无非就是想要我的态度,珍珠,如果我去了琉璃阁会让你伤心难过,我宁愿得罪所有人也要让你开心。”
那一秒,我只是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冬郎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在心里,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珍珠都会站在冬郎的身边,与冬郎共进退。”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无论故事怎样改变,都改变不了真切的历史,那就是唐代宗在位十七年给沈氏留着后位,也许她真的是他心目中唯一的皇后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