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纪炀看第一招发挥作用之后,紧接着就开始了第二个套路。许琂喜欢练拳,那是整个警局都知道的事情,他便找准了时间去拳馆偶遇她。
“嗨,师姐!”
许琂一抬头就看到沙包后面那张熟悉的纯良娃娃脸,“你怎么在这?”
“我来练拳啊,不练拳的话就没法进步,没有进步就不能跟师姐并肩作战了,不能跟师姐并肩作战的话,那生活得多没意思啊!”
许琂抿唇笑了一下,没理会他,继而投入到练习当中去了。
“师姐,别打沙包了,跟我对打吧?”他却依旧站在一旁念念叨叨,“你不是答应过要多多指教我的吗?那不如教我打拳啊,怎样?”
闻言,许琂停了下来,满脸不可置信地说:“和你打?我怕到时打伤你就不好了,高督察!”
“师姐,都还没有打,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还有啊,我们是朋友来的嘛,你就别叫我高督察了吧,多生分啊,和米sir他们那样叫我纪炀多好听。”
“纪炀是吧?那好,上来吧,今天我让你领教领教师姐拳法的厉害。”说着,许琂已经到台上去了,此时正靠在边上一脸挑衅地看着高纪炀。
高纪炀仰头看着她笑了笑,想到这舞刀弄枪的姑娘真是有意思,也跟着她上到台上去了。
“师姐,请多多指教。”说完,他还煞有其事地鞠了一个躬。
事实证明,许琂果然是真的很用心地去指教他了,不出几个来回,就直接把他给打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你?”见他躺地上起不来了,她正打算过去扶他一把。
“师姐果然英勇!”他笑嘻嘻地夸了一句,接着趁她不注意又来了一个扫腿,但却被她一个转身躲开了。
“不错哟,还懂得活学活用了!”
“多谢师姐夸赞!不过跟师姐比起来,我这只是小巫见大巫。师姐才是厉害,反应又迅速,动作又敏捷,神态潇洒又英气逼人,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哼,就知道油嘴滑舌!”
从拳馆出来,高纪炀说要送许琂回去,她倒也没有拒绝。
从那之后,许琂经常可以在拳馆碰到高纪炀,而他美言其曰是来跟她切磋学习的。
有个人送上门来当沙包,任劳任怨地陪她打拳,那她当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况且,相处下来,她发现高纪炀这个人其实也还不错,挺有趣的,心性还很单纯。
许琂问过他,为什么会想要转行来当警察?明明之前那份工作福利这么好,而且还不用日晒雨淋,也不用像警察这样,时时都有可能身陷囫囵。
高纪炀沉思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以前我不喜欢我爸当警察的,他总是很忙,没有什么时间陪我和我妈。
“但是后来我妈去世之后,他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地照顾我,其实很辛苦的。
“退休之后,他在家钻研食谱,种花养鱼,生活过得十分悠闲。但是我看得出来,如果身体素质允许的话,其实他心里依旧是很想回到警队去继续当一名好警察的。
“那我作为他儿子,圆他一个心愿也是很应该的。”
说到这,他顿住了,翘起嘴角眯着眼又回忆起了第一天在警局门口遇见她的情景,不由得轻笑出声,也不知他是犯了什么规条,她当初看他时的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恨不得立刻把他揍一顿。
“还有就是我这个人一向都很喜欢挑战自我,在银行工作太悠闲了,看着那些钱进进出出的,很容易犯困的。
“当警察就不一样了,多有挑战性,而且警局还有漂亮的师姐,比如你,那我当然是要好好努力啦。”
许琂对上他此时的目光,那双眼睛深邃却又清明,隐隐透着一抹喜意,看得她心头一震,耳根开始不自觉地发热。她移开了视线,略显尴尬地问道:“高纪炀,你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吧?”
米sir之前跟她提过,让她别老对高纪炀板着脸,说人家可是一副心思全放她身上了,又是熬粥又是陪着打拳,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总护着她,明眼儿人都能看出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她不解地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老柴摇了摇头,一副你已经无可救药的表情看着她,胡渣子大嘴巴非常笃定地吐出来两个字:“求偶!”
当时她还觉得是他们想太多了,高纪炀又不是有受虐倾向,比她漂亮温柔的女孩多了去了,他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喜欢自己吧?
看着她那探究的眼神,高纪炀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咧着嘴笑了笑,小虎牙明晃晃,像猫爪子在她心里抓了一把。
他怕实话说了,她心里会有负担,所以既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大卫星吊坠塞到了她手里。
“明天的任务,你要去当诱饵引蛇出洞,那个疑犯那么狡猾,你带着这个会比较好,它会保护你的。”
许琂低头看一眼手心处的吊坠,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也不再追问刚才的问题了,“谢谢你。”
后来任务发生了意外状况,高纪炀拼了命地去救她,俩人在汽车爆炸之前死里逃生。她开始相信,或许真的是这个大卫星保护了他们。
这天,老柴看她拿着一个大卫星吊坠发呆,还跟她说了大卫星的意义,“这可是好东西来的,代表保护,还代表着一生只爱一个人。”
“原来如此。”她忽然想起那日他送自己大卫星的时候,脸色似乎是有点不大正常,难道是害羞?想着想着,这会儿她的耳根却先红了起来。
老柴顺便八卦了一下,凑了过来问道:“谁送的?是不是纪炀?”
许琂点了点头,“我去当诱饵之前,他给了我这个,说是可以保平安。”
“我和米sir早就跟你说过了,纪炀他百分百是喜欢你,是你自己不相信而已。”
听了老柴的话,许琂开始回想起当天的情景,虽然她当时意识已经模糊,但多多少少还是记得一些片段的。
她记得车被撞翻了,疑犯从车窗爬了出去逃跑了,她看到高纪炀拖着一条腿一脸焦急地猛拍车门,嘴巴张张合合地大喊她的名字。
他的额头处还受了伤,血一直往下流,最后他把她从车里拖了出去,然后耳边响起了爆炸的声音。而她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彻底地晕了过去。
他把大卫星送给了她,所以她毫发未损,而他却伤了一条腿。那她呢,是喜欢他的吗?
可她之前明明还觉得他吊儿郎当自满狂傲来着,难道她真的是被他那一张纯良的脸给蒙蔽了?
许琂熬了米粥去医院探望高纪炀,他一见她来了,就乐呵呵地笑,小虎牙甚是迷人,搞得她脸上一阵发热。
“我给你带了鸡粥。”她一脸的气定神闲。
“你煮的?”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原来麻辣师姐也可以这么贤惠居家的。
她拿出小瓷碗倒了一碗出来,然后放在他跟前,“这个当然是比不上你的纪炀牌居家热粥的了,不过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想应该也不难下肚。”
他一脸荡漾,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眼睛弯成月牙,又似一轮弯月里盛满了悠悠的碧波,明亮晶莹。
“师姐为我亲手熬的粥,我感动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呢?”说着,捧起碗就呲溜呲溜地喝了起来,他觉得这粥格外好吃。
“其实呢……”
“其实什么?”高纪炀吃得正欢,一抬头却看到许琂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是一抹可以的粉红。
再一瞥,看到她手里还攥着那个大卫星吊坠,他心下当即明白了几分,便笑嘻嘻地把头探了过去,又重复了一句:“其实什么?嗯?”
“没什么了,你先喝粥吧。”她本来是想问他关于大卫星的事的,可一对上他那张嬉笑的纯良脸,她又不知道要问些什么了。
“其实呢,你是想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其实那日他就想告诉她的了,只不过怕她脸皮薄会逃了去,又怕乱了她的心情影响第二天的任务,这才硬生生地把话给吞了回去。
见他此时正盯着大卫星看,带着几分得意和狡黠,她有点不确定地开口道:“老柴跟我说,大卫星有另外一层含义。”
高纪炀笑着点了点头,答道:“是有其他意思。所以呢,你现在是要把它还给我?”
许琂怔了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其实她并不是讨厌高纪炀,当初只是有点看不惯他的自满狂傲罢了,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好像也没有如她想得那么顽劣。
高纪炀把手中的空碗递给她,笑眯眯地道:“可不可以再来一碗,师姐煮的粥很好喝。”
闻言,许琂又给他装了一碗,还夹了几根醋溜白菜放到碗里一并递给了他。
他咧着大白牙笑,接过小瓷碗之后却没有吃粥,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茶叶包,神神秘秘地道:“师姐,不如我给你变一个魔术吧。”
她看着他泡了两杯茶,是金银花烘制的茶叶,浸在热开水里,慢慢地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待会儿若是茶叶开花的话,就代表你并不讨厌我,而且代表我们很有缘分,你就不能拒绝我做你的男朋友。阿琂,你觉得如何?”
许琂看他狡诈的笑,脸上有点挂不住,佯怒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过了一会儿,茶叶被热水泡得发软,在杯子里开成一朵硕大的金银花,高纪炀兴奋地指着它道:“呐呐呐、你看,它开花了,这就说明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
许琂被他的模样逗乐了,好不容易板着的脸破了功,忍俊不禁地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喂,你拿的这个茶叶本来就是一泡水就会开花的啦,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高纪炀敛了笑,认真地说:“但是我却可以用它哄得了你开心呀,我觉得喜欢你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而男朋友的责任不就是保护你,照顾你,哄你开心吗?
“所以,你能不能别把大卫星还给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尽男朋友的责任,我想和你一起,做个好警察,我还想名正言顺地每天给你熬粥,养好你的胃。”
她想起他救她时的焦急模样,那个时候她仿佛看见了光亮,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
所以这一次许琂并没有呛他,而是红了脸点了点头。她记得高纪炀曾说过,暗恋无罪,我也有自己暗恋的人啊。
原来他的心里一直都是她,原来羹食粥品只是他最纯粹的心意,原来大卫星真的自有天意,原来初见便预示了结局。
见她点头,高纪炀便把脸再往她凑近了点,“师姐,那不如亲一个呗,亲一个的话我会好得比较快。”
“高纪炀你别闹!”许琰一阵头疼,才一会儿,他就又原形毕露了。
“不是,我这已经摆好被亲的姿势了,你就意思意思一下就好,不然的话,我可亲你了!”他故作凶狠地恐吓道,但眉眼都是止不住的笑意,活像一只发飚耍赖皮的猫。
许琰是见识过他的无赖的,这下子她四周环顾了一圈,见没有人,便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然后迅速坐好,腰杆挺得直直的。
高纪炀见她这副扭捏的模样,知道她这是害羞了,也见好就收,不再逗她了,只是眉间嘴角的荡漾,怎么也止不住就是了。
许琂后来想起这一幕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到,这其实是一个分界线。
那个长相纯良的娃娃脸高纪炀,那个喜欢眯着眼睛笑的高纪炀,那个陪她打拳还每天乐此不疲给她熬粥的高纪炀,那个说要做她男朋友的高纪炀,其实她也是真的很喜欢他的。
在一起之后,许琂发现到了高纪炀性格的转变,毫无预兆地就变了一个人。
在对待案件的问题上,他的思维开始变得偏激,时常与何sir聚在一起,并且在一次任务中违反了纪律,后来还公然地违抗了米sir的命令,在办公室里大吵起来。
若是以前,许琂也许会觉得,这是他的大少爷脾气。但是,她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她清楚他的为人,那张纯良的娃娃脸之下有着最敏锐和最单纯的心思。
高纪炀比警局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明白当警察的意义,他曾当着她的面郑重地说过,他会和她一起,做一个堂堂正正、不偏不倚的好警察。他说了,她便相信。
“你到底怎么了?”
面对她的担忧,高纪炀抿着唇笑了,“阿琂,我答应你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忘记,由始至终我也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