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现在就来了。”鬼岛看到沈从的脸,动作僵住了,继而,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只为了玩这么点把戏。”他无视了沈从的拳头,只是盯着从他手里解脱,倒在碎裂的砖瓦边上的徐有幸。
徐有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良久之后才抬着脑袋看着沈从,面上显露出了一点点的安心。“我以为是那些佣兵在追我。不是说他会被限制行动吗?”
鬼岛欣赏着徐有幸的表演:“你觉得现在没有人相信我的话了吗?刚刚你的所作所为,可不仅仅我一个人在看。”
徐有幸的呼吸停顿了一个瞬间。
“我确实冲动的冒险了,还被抓了一次。”他随后一脸后怕地说。
沈从眯着眼睛,似乎在分析他们各执一词的意义。随后,他看向徐有幸:“两个问题。”
徐有幸服从地点点头。
“你行动的目的是什么?你说你被抓了,你怎么逃出来的?”
……
徐有幸平缓着呼吸,良久之后开始回答。
“从治安署出来以后,我看到了几个被羁押的人。同时也注意到,身边有个人的眼神变得很惊慌,接着认出来了他是那天晚上追我的一个佣兵。他走的很快,我就没多想跟踪了上去。”
“后来,我意识到自己太冒险,就给你发了消息。可还是被发现了,没来得及逃就被抓住。但他们接着好像开始内讧,在争执有人是叛徒,乘着他们不注意,我就跑了出来。”
“一直到刚才,我都以为追我的是那些佣兵。”
徐有幸诚恳地叙述着,撒了他最没有底气的一个谎。他面色平静,但脑子里飞速地转,不停回忆着整个过程,像一个编剧一样把所有不合理的地方补充完整,以应对更多更细节的问题。
徐有幸想做的事很简单,一方面,他想要更多地激怒鬼岛,让他更主动地盯着自己。另一方面,他现在还太弱了,需要飞流作为佣兵的力量。
因此,他才策划了这一场连环的追逐,给鬼岛更多行动的理由,也给飞流一个和“黑”接触的契机。
他是有意在鬼岛面前暴露出一点手脚,但他不会给鬼岛留下一点点的证据,他想让鬼岛尝尝那种明明看到一切,却无法证明的滋味。并以此,逼他下场与他较量。
借此,不自量力地换一点杀了他的机会。
而给沈从的消息,是他用以保证自身安全的保险。
然而鬼岛带了同行的人,是他计划里的一个意外,因此,他不得不扯出了佣兵内讧这个有据可循的借口。所幸,意外还未失控。
接着,徐有幸继续说。
“我怀疑,我能够逃出来,是因为鬼岛和佣兵里的那个叛徒有了联系,或者是和那个黑有联系,想要……”徐有幸张了张嘴,最后没了声音,选择不把他的猜测说完。但他之前已经提过了这个猜测,‘顶罪’这两个字,足以埋下某种种子了。
他还是在冒险,为了要对付这样一个虎视眈眈盯着他的敌人,不冒险是不可能的。
许星辰留给他的庇护,也应该只能再用这最后一次了。
但沈从,出奇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看他的脸色,竟已经相信了徐有幸的说法。
……
片刻之后牛吏就赶来了。
又过了没多久,追踪佣兵牛役也一个人回来了。他表示,那些佣兵们似乎已经察觉了不对,已经从一处地道撤离了。闻到了陷阱与危险的味道,他就没有贸然地追上去。
没有任何对徐有幸不利的言辞。
平凡普通态度诚恳的少年,最后仅得到了一个严厉的警告。
感谢法治的帝国社会。
离开之前,在没有其他人注意的时候,徐有幸和鬼岛深深地对视了一眼。
“一对一!”
“不。”
……
……
一辆外表平平无奇,但内部堆满了密密麻麻设备的商务车里面,飞流与他的几个伙伴正沉默地坐着。一台手机被他抓在手里摆弄着。
不久之后,一直在摆弄一些设备的红杉才开口说道:“我调取了附近的监控,那个跟着你的少年身后,确实还跟着两个人。你来看看,飞流。”
只提了飞流的名字,但除了开车的木鸟,剩下的五个人都一起盯着小小的屏幕。
裹着黑衣的鬼岛以及牛役,步态从容地走进了监控画面里,追踪着前面的徐有幸。
飞流握紧了自己的手掌,荆的目光担忧地看向了他,宽慰似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随后,飞流才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把手机收回衣兜,无奈又歉疚地长叹了一口气,指着监控画面里的鬼岛说道:“我认得他,新年那晚就是他挡住了我和灰狼,最后导致了灰狼重伤,让他从此走不了路。”
“情报局啊,不知道杀起来什么感觉。”刀离阴狠地说道。
“他很危险,一对一我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飞流却是泼了他一盆冷水。
刀离不满地看了飞流一眼:“我知道,我只是想说,我很乐意替灰狼报仇。”
“刀离。”荆低声喝止了他,“他是敌人吗?”她问飞流。
“对啊,他是敌人吗?飞流你留下来就是想杀他吗?你说是的话,我们就一起抓住机会冲上去几枪干掉他。”身材最壮硕的锤子急切地说道。
飞流叹了一口气:“虽然很对不起灰狼,但我留下来并不是为了他,就算有机会,我也不会冒险去对付他。”
荆却轻轻抓住了飞流的手,剑眉平展:“墨锦卫,更可怕,所以我们谁都不能犯错,灰狼会理解你的。”
飞流不喜欢她说的“我们”,他说道:“你们走吧。”
“如今你再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刀离冷冷地看着他。
飞流紧紧抿着嘴唇。
“罗孑是你的弟弟吧,我记得队长你的原名叫做罗飞,你说过,你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埋头操作设备的红杉突然说道。“他遇到危险了,和墨锦卫有关,你准备救他?”
刀离舔了舔嘴角:“这样子啊,自家的弟弟有危险,我们做哥哥姐姐的可不能看着不管。你说是吧,荆。”
荆的眼神里是宽慰和体谅,但却不失坚定。
“乌五这个名字可不太好查,我排除了许多无关的干扰,才在一个隐秘的数据库里找到了一点信息。乌五和一个叫乌鸦的组织有关,也就是新年那晚团长说的神秘外援。所以,这次的事情不仅仅和墨锦卫有关,还和异能者有关。也对,刚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个人,明显就是一个异能者。”
“越来越有趣了,这我可不会缺席。”刀离笑得更深了。
“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干吗?”这是锤子。
“我已经参与了,对吧?”这是红杉。
“虽然还不太懂,别忘了我。”这是木鸟。
荆只是安静地笑着。
“你们啊!”飞流反手抓住了荆的手,叹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
……
以某处小公寓为据点,飞流把他正在参与的事情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
“你真的准备和那个叫乌五的人合作。”荆表示了她的担忧。
“竟然想让你当炮灰,真是好大的口气。”
飞流苦笑道:“我原来是没得选。但既然你们在我身边,我可不能带着你们去送死。”
刀离道:“但准备丢下我们去送死的这笔账,我会给你记着的。”
“好,你记多少,以后我就给你算多少。”
“从之前那道黑影留下的简短消息来看,他和乌五虽然都是异能者,但并不是一路的。而且,他知道你在查探罗孑关押点的这件事。”红杉冷静的分析声打断了他们肉麻的煽情。“很显然,他的手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和他的接触是必然的。”
几个人点头同意。
“现在的问题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目的是什么?”
“我大概知道他是谁。”飞流说道,“团长离开前,和我说过,那天晚上情报局的人会出现,有部分原因是他们之前在追踪一个叫做‘黑’的叛逃者。这是乌五给团长的解释,我们的行动失败,算是运气不好的机缘巧合。”
“一个叛逃者吗?这么说,他想对付的情报局?他并没有直接出手的力量,才想和我们合作。”红杉接着分析。
“有意思,这么说,问题又绕回来了,我们可以先给灰狼报个仇了。”刀离道。
“但在这个时期,再招惹上情报局这个敌人,我觉得并不合适。”荆沉声。
“是的,他给的条件如果只是告诉我们罗孑的下落的话,我觉得并没有必要。凭我们几个人的渠道和能力,不至于打听不出这个消息。”红杉说道。
“我倾向于和他合作。”飞流却出声给了自己的答案,他的眉头深锁,保持一副思考的模样,看到几个人探寻理由的目光,他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刀离嗤笑了一声:“我们可是佣兵,佣兵的理念就是,报酬合适,我们就上,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一切,就看看那个人怎么说了。”
“是啊,刀离说得对,是我考虑太多了。”红杉说道。
“所以,那个什么黑的,什么时候来,他能找得到我们吗?”
他们可是小心翼翼地才在这里藏了起来,这个时候,不管回答能还是不能,好像都有点尴尬啊……
……
暮色渐深的时候,一片藏得很深的阴影,观察着一个空无一人的酒吧,也感到了十分尴尬。
当时为什么不确定一下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