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获利,便有失去】
乱斩285年
一个小身影跪在夜空下这个村子的废墟中,他呆滞地望着面前被火吞噬的木屋,瞳孔缩了又缩。
本不应如此……为何会成如此地步?他还记得,自己方才明明还在自己的床铺上,为隔天定计划,计划着去捉蝉……
他扭了扭发僵的脖子,张望着四周。只有废墟和遍地的尸体,从四面还隐约传来孩童的哭啼声,那是如此无助,恐惧,凄惨……
他听着这哭啼声,鼻梁一酸,望着遍地尸体,发觉各个面带惊恐,其死相极不自然,皆为咽喉一击毙命。
在惊恐的思考中,他得出――全村皆被人所杀。
他用那小拳头用力击打着地面,“我……要……报……仇……”
他忽然间似是想到什么,忽站起身来,向身旁的废墟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在那堆中用小手翻找,眼见那双小手已被磨破,鲜血直流,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地继续翻找,似并非伤在他身。
渐渐,他停下了翻找,并非因为手上的皮肉之痛,而是从那堆废墟中翻找出两个人,准确说,是两具尸体。
“爹……娘……”他抓起那俱女尸的已冰冷发僵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悲伤地喊着,两滴晶莹顺着脸颊向下滑……
“呜……”他扑在他娘的尸体上,痛哭不断。忽一阵阴风吹来,使他附近烈火跳动,他抬起头,发现一位着鹤纹袍的白鬓老者在不知何时,已站在他前面勾唇望着他。他双瞳一缩,冷问这个非村中的陌生人,“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老者用手抚着胡须,“重要的是,你想报仇否?”
“嗯!”他将眼泪一抹。
“你如何报仇?找谁报仇?”老者讥笑道。
“我……”
“哼哼,”老者笑了两声,“先不说你知不知道仇人是谁,就是知道,你有能力报仇吗?”
…………
小娃子在两座木板碑前磕了两个响头,站起身来,“爹,娘,我定为你们报仇,为全村报仇……”小娃子言罢转过身来,对身后的身影时,对方可明显看得,其脸中稚气被冰冷取代,目中又似有千年不解的仇怨,“师父,走吧。”
“你可想清楚,”那抹身影正是那鹤纹袍的白鬓老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拜老夫为师,便没有退出之选。”
“我,无悔。”小娃子冷冷回道,是的,家人之仇,不共戴天。
师父说,他是天下大派“来者不善”的卫军教头之一李教头,拜他为师,不仅可学成一身武艺,且其派消息在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找出那畜生乃迟早之事。
从全村被屠开始,他便不再是小娃子,而是一个想报仇的怨灵……
“先去找他们吧。”李教头转过身。
“何人?”小娃子稍有不解地冷冷问道。
“你以为,就你想报仇吗?”李教头反而也问小娃子一句,“全村的孩童皆与你一般,欲报屠村之仇。”
“嗯。”
小娃子随师父将每个孩童都一一找到,并给予他们报仇的希望,每一个人都一言答应了下来。但说来也怪,活下来的孩童,包括他自己皆不超过十岁,全村这种条件共有十几人,一个不差都活了下来。
也许,是那畜生良心发现了吧,但,依然免不去他屠村的事实,这简直是个大错误,因为我定叫他在我刀下亡!
“来者不善”卫军院之一。
在赶到卫军院中时,天已亮了。小娃子他们十几个人在院中的石砖地上排成两列,虽小,但全身上下已透出一股杀气。
“从今日起,你们都是‘来者不善’的卫军,”在他们面前的李教头高深冷道,“从此,你们都要誓死服从门派。下面,与我宣读门规,
…………”
“下面不用你们自报姓名,”代门规三百宣完,实际提到卫军的也几没有几条,且这几条加以综合,也就是一切听命于门派。李教头冷冷问道,顿时,一股杀气弥漫,令众孩童呼吸局促,“卫军最重要的,便是武力。先让我来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
“就你吧。”李教头随意点了一人。
那孩童刚开始全身一颤,瞳孔一缩,有些许不知所措,但在他们师父的怒目下,发着抖出列来到你教头面前。
李教头向那孩童敬一手礼,孩童胆怯地回了一个手礼。
“攻击我。”李教头冷冷喊到。
那孩童闻言大颤,许久才咬咬牙,带杀气地盯着李教头。在力气运足后,将那小拳头向李教头打去。
李教头迅速躲绕到那孩童侧面,仿佛那拳非一个普通孩童打来,而是一个敌人打来。在孩童还未来得及将拳头收回,李教头便一掌,打在那孩童腹部。
孩童只在双瞳猛缩之间,便倒在地上,按着腹部咳咽着口水。
李教头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了口气,上前将那孩童扶起,轻拍两下他的背部,使其舒服一些。
“回去吧。”李教头严厉喝道。
“嗯……”那孩童轻拍两下腹部,回了利,他倒是没有恨自己的师父,他也知,师父以下轻了手,不然,方才那招,他怎么可能吃得消?正所谓严师出高徒。且这令他明白两点,一点是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复仇,二是确实找了位好师父。
李教头极为不满地扫了眼这些孩童,经方才那般,各个锐气消了大半,唯有那一两个依旧。各个都稍低头,生怕李教头点自己。
“唉……”李教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吧,只要有一人撑过三回合,便跃过此环节。”
但低头的依旧,发抖的依旧,纯粹一群怂货聚到一起。也对,方才那孩童的下场也都看到了,完全是在挨揍,也怪不得这群年岁尚上小的孩童如此。
“师父。”在李教头觉得无人出战时,一个声音冰冷地从中传出。
李教头迟疑一会儿,“叫李教头。”
“李教头,”话起,一个身影从孩童中走出,“我想与您过这三回合。”
这身影正是小娃子。
群童皆猛缩双瞳,不禁目瞪口呆,是没见方才那孩童被打成什么样吗?
倒是李教头投去赞赏的目光,先不说其实力如何,但至少他不像其他人一般,敢站出来,便值得尊重。
“好。”李教授应了一声,向小娃子行了个手礼。
小娃子也恭敬地回了李教头一个手礼,目中丝毫未露惧怕之意。
小娃子上来也先如方才那孩童般一拳打去,身法破绽百出。李教头也如方才般躲绕到小娃子身旁,一掌击向小娃子的腹部。
孩童们连同李教头皆认为到此为止了。
但掌是横打过来,小娃子借此上身倒地,双腿借力勾起,打在李教头肘上,使那掌上的力将李教头向前一踉跄,而小娃子借方才双腿之力,一个后滚翻站了起来。
“一个回合。”小娃子侧脸冷冷道。
他知道,李教头留了手,不然不可能如此轻松过一回合,他上来挑战也不过是看看自己的本事,即三回合内把对方打倒在地者胜,便无意义硬碰硬,只要能化解便行了。
不过这也有些与冒险,如果李教头未照他的思路走,便会被其顺进去,至满盘皆输。
李教头收回了手,不禁佩服这小家伙的逆向思维和身体素质,定是个潜力无穷的卫军。
“哈哈哈!”李教头见小娃子那冰冷目光的小样子,抚掌大笑,“不错,不错!那两回合不用比了!你叫什么?”
“小娃子,他们都这么叫。”小娃子最后还加上个解释,因为这是名实属有点……另类。
“嗯,”李教头满意地点点头,赞赏地温声道,“回到你的位置吧。”
这令众孩童惊愕不减反增,各个瞪大了眼盯着小娃子回到队中。
如此,八岁的小娃子与村上幸存的孩童成了预备卫军,每日增强自己的实力,闲暇则自己私下打探那不共戴天的仇人……
乱斩289年
“混小子们!列队!”李教头向这卫军院大声叫喊,以往这么早叫那群小子起来,都会从屋中传来牢骚,可今日却无一点动静,令李教头觉得有些异样。
当他向前迈出一步,欲进屋看看时,却停下了脚步。
李教头一转身,正好一掌向他击来,他想接掌再借力将其拍倒在地,但原来那掌是佯攻,一脚正踹到李教头腹部,使其后退几步,单膝跪地抚着腹部。
李教头抬起头,眼前是个着卫军铠的少年,虽只有十二岁,却已是一副俊俏的面容,配上这卫军铠,道露出几分霸气之色。
“好你个小娃子!”李教头钩唇道,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望了望这群已列成三列的混小子们。
按平日算来,在这么一阵交手后,与教头便不会计较,直接开始那日的训练,望院中石砖地上的处处凹陷与那道道裂缝,便能看出往日训练的艰苦与长久。
但今日,李教头却反常的又主动冲上来攻击,小娃子他们开始也感到惊诧,但不久也进入了战斗状态,十几人厮杀在一片,在众人间时不时一身倒地声一声叫喊。
“李教头,”一个时辰后,众人包括李教头皆跌坐于地喘着粗气。
小娃子虽打得很过瘾,但不解李教头为何今日如此有兴致,与他们打了足足一个时辰,“今日何故与尔等战如此之久?”
“你觉得呢?”李教头反问小娃子一句。
“李教头此意绝不会无道理……莫不是有什么事?”小娃子捏着下巴思考一阵后回答。
“此处与你们的身份有关。”李教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给小娃子们提示。
“与我们身份有关?”小娃子复述着,回头望了望众人,“我们皆为预备卫军……难不成……是我们要成为正式卫军了?!”
“嗯。”李教头钩起唇点了点头。
众童们包括小娃子在内,都不禁惊诧,惊的是才四年就从预备卫军升为正式卫军,诧的是他们今年最大的也就是小娃子他十二岁!
“门派中的老卫军死的死,年岁过大的有太多,只能让你们这些预备卫军上去冲位,”李教头严肃地向小娃子们解释道,“门派养活了你们,你们难道不该回报吗?”
“当然,但,莫忘,我们帮门派,门派也得帮我们找人。”小娃子地语气变得冰冷,“四年了,何时才能找到?”
“找到自会告诉你们。”李教头不慌不忙地冷冷回道。
小娃子的双目,与李教头的对视,其目光充满寒意,怀疑。这看似对视,却形同一场对战。
“先说说升正式卫军的事吧。”小娃子发觉他这般做完全没有意义,转身回列。
“本来,我们是要直接升为正式卫军的。”李教头玩弄地说道,却没有接说下去理由。
“直接?”在李教头顿了好一会儿后,小娃子接问,“那就是说,现在有其他考验才可升正式卫军?”
“由于人数问题,各卫军院人数过多,将有一院不能晋升,”李教头环胸解释道,“以各院实力来说,都差不多,遂抽签,结果我们院与周教头院多出来,需两院交战,胜方可升正式卫军。”
众人闻言,皆无言以对。抽签?真想抽这李教头,手气怎么如此之背?!本可无事便能晋升的!
“那,交战有何规则?”小娃子从无语中走出,问。
“只有一条,哪方全军覆没即输。”
“何解‘没’?”
“死也。”离教头顾拉长语调,冷冷说道。众人皆猛缩双瞳,被李教头此言所震。不愧是强者云集之门派,竟皆在这般年岁便进行生死斗,又何故不为天下大派?
但,这也意味着……
“没错,这不仅是一场磨练,”李教头似看穿众人心思,“如果你们死于此,报仇便是痴心妄想,这也是一次对你们这四年修炼成果的展示。”
可众人依在方才李教头一言中,久久不出。李教头见状面色难看,略带怒气地喝道,“有信心否?”
“有――!”众人回神,齐声喝道。
“那何时?”小娃子待众人声止,向李教头问道。
“现在便去……”
周教头卫军院。
“老李,你当真让这群小子来送死?”周教头在房檐下望着院中李教头的这群小卫军,“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哼,”李教头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谁胜还说不定。”
周教头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望了望那群毛都没长多少的小子。与自己那群十五六岁的卫军精英如何比?这老李应不过是爱面子才认输吧,但真是苦了这群小孩子,要死在老李面子下了……
不仅周教头,连小娃子他们对面那群周教头的所谓精英,也对小娃子他们满面轻视,丝毫没有尊重可寻。
“安静!”周教头上前一步,边喝道边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此战中只有这一件武器可用,范围全院空地。”
言罢,周教头将那把匕首朝空中一抛……
在匕首当空时,周卫军便一人踏其几人肩膀,飞空将匕首所夺,因其配合手段,使小娃子他们上来便失利。
那夺匕首之人在从空下落时借此持匕首向小娃子披头刺来,小娃子在瞬间反应,侧身,使那者刺空,小娃子顺势提膝,匕首脱其手,小娃子夺其匕首却未持匕首加害于他,而是一脚将其踹出几米。
若将其杀死,又与那屠村仇人有何区别呢?
在那时,小娃子在思索之时,被夺匕首,且打倒在地。
小娃子本能地迅速跳离,回身望去,已有两名他们的人倒在石砖地上,四周一朵朵血花……
在其呆滞之际,觉后方有力,被人从后扣住,前一人持匕首向小娃子刺来……小娃子一转身,那匕首刺入那名周卫军心脏,在其惨叫声中,将小娃子放开了。
小娃子趁持匕者惊愕之时,夺其匕,在刹那之时,鲜血飞溅……
…………
在院中,已不复早时,却如血泊,只有小娃子和不到十名李卫军站在血泊尸堆之上……
“嗯……!?”周教头大感震惊,与李教头的笑面形成巨大的对比。
乱斩289年,小娃子与几名卫军胜周卫军,与其他近百卫军升为正式卫军,以执行抓捕与保卫为主要任务。
在一次次任务中,小娃子渐渐明白,纵使他不杀人,别人也会来杀他们……
在弱肉强食中,唯有以杀止杀,以血止血……
乱斩292年
“今夜将进行卫军的生死战升为暗禁,”李教头充满杀气地冷冷道,“全院只有一人。”
在院中有不足十名着卫军铠的卫军,最高年岁者也不过十五岁,却每名年轻卫军周身皆充满逼人杀气,虽卫军铠将他们的面部遮到只有眼部露出,但单双眼来看,便是张张冷面,早脱当年稚气。
李教头言落,无人出声,“若成为暗禁,单个出门派执行任务击会会增上许多,更利于你们寻仇人,”李教头说到这,众名卫军依旧冷面,“但,这生死战是每个院中的卫军自斗。”
在李教头意料之中,此言令这几名卫军的冷面有了变化,皆猛缩双瞳,瞳孔中露出掩盖不住的惊愕与不知所措。
“现在卫军不再缺少,前批的卫军便会行生死战决出最强者,”李教头一言使众卫军目中惊愕化为冷面,“我们院是几院中最强的,所以将我们中卫军行生死战决出。”
众卫军虽是几年的老战友,可谁都希望自己亲手将那仇人杀掉,本友善对人的目光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恐惧的敌意。
众卫军本能地望望他人,充斥杀气的目光似在向所有人宣战,在他们周围,都能感到一股形无实体的杀气,与巨大的压迫力。
“看来,你们都准备好了,”李教头见众卫军如此,“那,开始吧。”
众卫军早已习惯了这种突然开始,言未落,便撕杀于一起,难分众人,不仅因众人皆着卫军铠,也因全程鲜血横飞……
李教头眼见这一切,目中却无一丝仁慈,直直见证最后的胜者诞出。
但李教头见证着这些出生入死的战友相互厮杀,心中不禁沉思起来……无数兄弟相杀的这般场面在李教头脑中闪过,使后者在心中暗暗长叹一声……他这般是何意?找到他们这样一批一批人,让他们团结,又在此时见证他们相互残杀……他一生就是在用他人生命去换今日都未等到的荣贵……
在月下的小娃子立于血泊尸体中,呆滞地望着空中一轮残月,长时间望着血,使他看这月亮都是一轮血月……
他用手抹了把脸上血液,低头望着。
他还是将占有亲手杀死了……为了亲手报仇,他就必须活下来,而活,便是让其他人皆倒入血泊……
乱斩292年,小娃子将同院卫军全数击败,成为暗禁,赐号――“白昼”。
翌日,晚。
白昼着紧身衣坐在椅子上,呆滞地望着屋内一角。那角落正好不被烛光所照到,但也同白昼内心所想一般,难以猜测,那到底有什么。
他升为暗禁,但那又如何呢?没有找到仇人,这身紧身衣又有何用?这号称天下消息最灵通的门派,却七年都找不到一个人?七年了!与他没入门前的年岁数都差不多了!还是说……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唉……”白昼叹了口气,没再去想那些,而是站起身跪在地上。
“爹,娘,今天是你们的第七个忌辰,”到这儿,白昼下腰磕了个头,“原谅孩儿无能,还未将仇人找到。”
白昼刚下腰磕下了头,便闻一声,“哟?使不得!使不得!何必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白昼闻言,立即站起身来,本能后退了几步,眼前有两个主紧身衣的人,一个冷面,一个笑面。
“你们是何人?!”白昼冷冷质问道。
“我们不是敌人,”那笑面者见此摇了摇手,“我们与你一样,立足于这暗禁住处。”
“那你们来我这做甚?”白昼仍冷冷问道。
“你便是新来的暗禁白昼?”那冷面者突然问道。
“正是,那你们是?”
“哦,我叫阎罗,他叫罗刹。”阎罗兴奋地介绍道。
阎罗身后罗刹随阎罗声落,将一把长刀举起。
“嗯!?”白昼见此迅速从腰间取下两把利刃,凶目对面前二人。
“这刀,”罗刹也没太在意留白昼之举,自顾自地将那把刀连刀鞘抛到白昼跟前,“送你。”
白昼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才一步一抬头地将地上的那把刀捡起,又后退至方才位置。
“此刀林到连鞘由天陨铁锻造而成,名曰,怨灵。”罗刹面无表情地对正端详着怨灵刀的白昼冷冷道。
“送我?此好刀?!”白昼拔出一段刀刃,顿一股煞气冲出,使其呼吸略微局促,见此刀之锋利,奇怪到这两人何故将此赠与他。
“此刀送你,当交个朋友,以后多照应嘛。”阎罗钩唇解释道。
“门规说暗禁不可私交,这……恐有不妥……”白昼将光可鉴人刀刃重入刀鞘,他怎么也知道门规,他才刚升暗禁,若犯下门规之不可及,恐有不妥吧……
“那……把刀还我……”
“大哥!二哥!白昼谢兄弟赐刀!”罗刹话未尽,白昼对此刀不舍便化作此语脱口而出。
“……”阎罗不禁无语,这也太快了吧这翻脸?!
“那,告辞。”罗刹冷面冷语道,说罢,抓阎罗手腕消失于阴暗之中。
白昼低头欣赏起手中怨灵……
罗刹屋内。
“不是我说,老罗,就……这么把刀送给别人?”在烛火下,阎罗对坐在椅子上品茶的罗刹问道。
罗刹闭着眼抿了口茶,细品一番,“那把刀可不一般。”
“那当然!那么把好刀!”
“那把怨灵可提升持刀者实力,且杀的人愈多,刀主便愈强。”罗刹又抿了口茶,淡淡道。
“那你还……”阎罗话未尽,便被罗刹冰冷地话语所覆盖。
“但,刀下亡魂会吞噬刀主寿命,杀的人愈多,则噬之寿命愈多。”罗刹一语,使阎罗大为惊愕,双瞳紧缩。
“这很公平,”罗刹又淡淡抿茶一口,“以寿命为代价换力量,这天下,可没有不失去,则获利的好事。
“要获利,便有失去。”
“我……去……话说,咱做得会不会有点缺德?呃……”
“那你去要回来啊。”
“……”
乱斩294年
今夜,一轮圆月高挂空中,让这暗黑中的小村子有了几丝光明,唯一的光明。村中已无一丝烛光,但村庄中的人却一个都不少,可村中却只有一个人的轻微呼吸声。
白昼站在小坡之上,呆滞地望了会者那轮明月,后低头叹了口气。
这并非一小坡,而是杀人所堆的尸堆。白昼顺尸堆下走,在尸堆旁的血泊中摘下一朵血色小花,此花花开无叶。
白昼将彼岸花凑鼻闻香,又叹了口气。
他在想,他,是否做错了?
一个时辰前……
“李教头,找我所为何事?”白昼单膝跪在冰冷的石砖地上,冷冷问道。
“你身为暗禁,”李教头背着手,“你说找你,为何事?”
“杀人。”白昼冷冷道。
“门中有一谍,将门中重要机密读取并逃入一村子,”李教头也觉得多说无意,毕竟这种事白昼做的已经甚多,“入村,寻其者,杀。”
李教头等着白昼形式上的接令,却良久未等到,白昼也依旧单膝跪地,没有一丝动静。
“怎么?还不接令?!”李教头厉声喝道。
“敢问,怎寻其谍?”白昼其实自知,遇此况皆为将全村者诛杀,但他也不知怎的,化作此语脱口而出。
“将全村诛杀。”李教头也知白昼自是知道如何,但也知其心中有所动摇,则耐心回答道。
“可……”白昼也察觉李教头对自己有所宽松,便也较大胆的问了下去,“可……那些人他们没有错,却要……死……”
“唉……”李教头长叹一声,他也知,白昼他在没有找到自己屠村仇人时,将其他同村幸存者杀死,又让十余村庄成为过去……“你是门中暗禁,若不接令,后果……怕是无法报仇……”
白昼想到报仇,便打消了抗令的念头,只能在心中默默替刀下亡魂所道歉。
话说,这把刀……
白昼将刀手中怨灵举起,在月光下闪过一抹寒光,刀身上便映出了白昼的面容。
白昼的视线在刀尖到刀柄来回看着。两年了,可刀身之上,除了原来几道痕,没有再添。虽只有两年,但这两年,他所执的任务从调查变为屠杀。虽只有两年,但他所执行的任务量令他从一重天升至七重天暗禁。虽只有两年,但他从杀人略有动静至杀人于无形之中……
虽只有两年,但他本只有几丝血痕的怨灵刀,已被鲜血侵染成令人作呕的血红色,且上面带有一层浓厚的血腥味……
白昼的手没有一丝抖动,可刀身却又闪过一抹寒光。白昼也没觉得什么,依旧呆滞地望着手中怨灵刀。可寒光闪过后,刀身上所印非白昼面容,而是一个满面血污的人的面容。
白昼自是惊愕,本能的先将视线离开刀身,心中告诉自己这是自己愧疚所化的幻觉。可再次望向刀身时,刀上映着的便不是方才那满面血污之人了,而是整个刀身上映着一群……甚至,还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在山林间回荡,
“就是你杀了我――!”
“还我命来――!”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哐当!”白昼顿时将刀撒手在地,那刀身坠地之音却与叫喊之声同荡山林,更添几分诡异之感……
白昼尚在惊愕之时,在地上血泊中的恶灵刀闪过一抹红色光芒,直击白昼胸膛,是后者呼吸急促,令白昼不禁单膝跪地抚胸膛。那抹血光似在白昼体内游荡,使后者觉胸膛上有上万把刀剑依次穿过,令白昼连连惨叫几声,与那叫喊声同荡于山林之中,倒是更令人遐想并恐惧……
“咳!”随白昼咳出一滩血,那抹血光又重回刀身,而怨灵刀则在血光入刀后全刀闪过一抹血光,又回归于平静……
白昼屋内。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昼在屋内借着跳动的烛火,呆滞地望着光可鉴人的怨灵刀刀身,回想起方才那梦境般的诡异景象。可许久,刀身上所映依旧是他的面容,使白昼甚至觉得,也许真的是他自己的愧疚所化幻觉。
“看来来晚了。”屋内传来一句冰冷的话语。
白昼闻言并未太过警觉,而是将怨灵刀慢慢放下,才将视线移向正对自己的罗刹,“怨灵刀,真是名副其实啊。”
“你觉得全身无力否?”罗刹冷冷问道。
“嗯……有些许……与此有何关联?”白昼闻罗刹如此驴唇不对马嘴之言,甚是不解,但他知道罗刹不会说客套话,也定之此刀异样。
“此刀名怨灵,凡刀下亡者,其化作怨灵寄宿于刀中,虽力为杀人多而渐长,但每两年,其中怨灵便会噬刀主之寿命。”罗刹冷冷解释道。
“嗯……”白昼闻言缩了缩瞳孔,他杀了那么多人,得噬他多少寿命?按“来者不善”这九年找不到一人的速度,他还能撑到报仇吗?“何以根除?”
“无根除之法。”罗刹冷冷回道。
“唉……”白昼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开始有几分绝望。他举起怨灵刀望光可鉴人的刀身,这刀虽给了他力量,但如此,便可能无法报仇,他也没理去怨罗刹,毕竟对方确实给了他力量,是他自己没过问这些。
“但,”罗刹见他如此,合并已久的双唇才又开,“你很快就能报仇了。”
“嗯!?何出此言?”白昼闻罗刹之言,不解而问。
但罗刹并未回答白昼之言,消失于黑暗之中……
“嗯……真的……很快吗?”白昼也倒愿意听罗刹之言等,毕竟九年都在未知中走了过来,又何怕再等下去?
翌日晚。
李教头在屋内擦拭着一尊觚,将其擦得光可鉴人。
突然,两手一顿,停止了擦拭,因为一把血红色的刀已架在他的脖颈前。
“唉……”李教头长叹一声,随后将那尊觚放正在木案之上。站起身来,那刀刃也跟着他的起身而举高。
“你来了。”李教头似早知会有人来取他性命,遂极淡定的转过身,出现于视线中的人着一身紧身衣,而那面容令李教头一眼认出……毕竟这张脸,他看了九年,是谁来看九年,也都忘不掉了。
“你早知我要来?”白昼冷冷问道,实话说,他也很难相信自己一直被自己的仇人利用着,当往日的种种疑处与方才他亲眼所见,不得不承认李教头便是他苦寻九年的仇人,“也对,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认了……”李教头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等白昼刀落。他一生可谓杀人无数,也许,他死了,也权当为其谢罪吧……
“那去死吧!”白昼的话语中可寻不得丝毫犹豫,顿一到寒光闪过……
半个时辰前……
白昼站在被烈火吞噬的木屋旁,呆滞地望着,因这一幕像极了九年前。整个村子都被他毁了,虽此行动任他的教头没有告诉他原因,但在两年的鲜血浸染中,也不觉得奇怪。
但,此次却有个奇怪的条件,不得杀死未成年人。
他望着望着,四周传来孩童的哭喊声。白昼闻此屋后有动静,探头望去……
一个孩童跪在废墟之中,而那任他任务的教头,则站在了孩童面前:
“你――想报仇吗?”
……
白昼望着手中怨灵刀刀身,上又添一怨灵,在刀中撕嚎着,“爹,娘,我为你们报仇了……”
白昼在望向那被鲜血染一角的觚,方才发觉所映出的是两名着紧身衣的人影。
“呵,呵呵……”白昼干笑了两声,转过身来,对着罗刹,“你说得对,真的很快便报仇了……”
“那你以后如何是好?”罗刹冷冷问道。
“哼,”白昼冷哼一声,“仇也报了,等这刀将我寿命噬尽吧……反正也解不了了……”
“实则,可解之法,尚有。”罗刹闻白昼此言,回道。
白昼对罗刹之言表示惊诧,先前不是说没法解吗?现在怎么又可解?合着你不愿意告诉我呀!?
“很简单,刀主死,则系灭。”罗刹很平稳地说出了这段残酷之言。
“呵……”白昼表情僵硬地干笑连连,随即将刀刃架在自己脖颈前,“我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也该还了……也许,这是最好的收尾吧……”
“等等,”在白昼正要动刀之时,被罗刹所夺,“若你就这么死了,你在人间所犯之错也永远存在。以你现在情况,也能再活十年,何不在这十年内多行善事?”
罗刹将刀身向白昼,白昼望上面群灵,干笑两声。
“比如,除天下恶人。”白昼想想,自己只会杀人,那便杀尽杀他人之人,以表改过。
“我倒是一地,
判决堂。”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