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充斥着煌煌大气的紫光自异兽藏身的山洞里直射而出,在初九即将倒地的霎那接住了他的身子,随后紫光恍若有灵性一般卷起初九直接卷回了仿佛无底深渊一般的山洞!
异兽见状并未有任何愤怒之色,那双淡漠的金色的瞳孔里此刻反而充斥着惊喜与急迫,瞬间便以一种令人咂舌的速度掠回了山洞深处。
紫光卷着初九在洞里一路疾驰,到了最后,竟是向下而去,这山洞竟然连通着地下!
终于,地下延伸数十米所在的真正的洞穴入口处,紫光一闪而没,在其消失处,一个完全由寒玉建成的棺椁散正发出盈盈蓝光,棺椁近似透明,隐约可以看见其中一个女子的身形,女子身材姣好,着一袭白衫,双手交叠于小腹之上,犹然可见满头青丝,虽难览容颜,却足以料定必是神仙之姿。
紫光来此后便是消失的干干净净,棺椁内的女子也恍若沉睡一般,不曾有半点生息。失去意识的初九倚靠在散发着盈盈寒气的棺椁上,奇异的是棺椁四周皆是因寒气所凝成的冰霜,若是换作任何一个成年人来此,怕是早已冻成冰雕,初九更是直接靠在冰棺上,但神色却如同常人,并未有任何不妥,若是有细心的人在此定会惊讶地发现,初九所坐在的那一块地面,竟是如同正常的土壤一般干爽!
此刻,在初九朦胧的意识里,只觉得周围是一片温暖的白光,可以放心地去依靠,那是初九独自生活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柔软,下意识地,初九放开了所有的防御,整个意识仿佛与那柔和的白光融为一体……
而一旁的异兽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它那虽老迈枯瘦却给人感觉犹能一吼击破天地的身体此刻竟是难以抑制的颤抖,五条尾巴更是反复摇摆,那一双铜铃大的金色眼眸里亦是隐隐有泪花浮现......
…………
一声鸡鸣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三轮残月缓缓融化于泛着鱼肚微白的天际,缕缕炊烟次第升起,在黑夜尚未褪尽的空中飞舞、上升、而后逐渐弥散,生命的气息在此刻尽显无余,天,亮了。
按照往日的习惯,乔大公子吃完早饭后对着等人高的镜子看了看,而后拍了拍长衫,折扇一展,转身就向初九家走去。
乔天恒边走边洋洋自得,心道:初九啊初九,本少这次可是学聪明了,这身黑袍你若是能弄脏,本少跟你姓!今儿本少爷可是想好了理由,就不信你不动心……
想着想着,乔天恒的嘴角开始抑制不住的上扬,手中的折扇更是多摇了两下,当然,他手中的这把折扇是另一把了。
早春清晨,寒气逼人,一个独自走在街上的风神俊朗的年轻人一边挥扇子扇风,一边苦苦压制着笑意,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当乔天恒满心欢喜、无比期待的走到初九家门前的时候,上扬的嘴角忽然凝固了,门,锁着。
“我****的初九!你他娘的为了躲本少爷跑的竟然这么早!你你你!……”一瞬间,儒雅俊逸的公子哥很是爽快的又破了功,破口大骂。
正当乔大公子双目圆睁,一只手指着初九家的木门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初九家隔壁的门倒是“嘎吱”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虎头虎脑的稚儿从里面探出了头,只听那孩子一个开腔就惊住了乔大公子,原因无他,实在是……和乔天恒的开场白惊人的相似。
“我*******,你*****……”
约莫四五岁大的孩子,一开始就是长达半分钟的唾沫横飞,期间竟罕有重复,我们的乔大公子直接就被骂懵了,我是谁……我为啥会在这挨骂……
“张定宜你个小混蛋!又给老娘惹事儿!”
多亏了这声石破天惊的怒吼,被称作张定宜的少年一下子熄了火,回头弱弱的解释道:“娘,俺没惹事,都是这个乔天恒,他敢骂俺初九哥……”
“你闭嘴!给老娘滚屋里呆着去!真该叫你滚去跟人家老先生好好学学什么叫礼貌…”一声令下后,少年很是不甘心的缩回了头,然后又突然冒了出来,眼神凶恶,对着乔天恒恶狠狠的威胁到:“你要是再敢骂俺初九哥,俺回头就告诉初九哥,让初九哥再揍你一顿!……哎呦…俺错咧俺错咧…娘嘞...别拧了…疼疼疼……”到最后显然就不是对着乔天恒说的了,少年被拧着耳朵扔进了院子里,随后隔壁的木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带着歉意微笑的女子,女子年岁并不是很大,农村地区及笄以后还未出嫁的女子会招村人笑话,故而女子不大却已有四五岁的的儿子并不稀奇,但她那双本该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的手却早已被生活镀上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很明显她的男人要么不在了要么便是出远门了,村子从建立到现在出远门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故而这女子多半在守寡了。放眼全村子,如此年纪便要守寡的人唯有一个,初九的邻居,张寡妇。
眼看着那熊孩子对着自己又是骂又是威胁,结果自己却奈何不得他,最后还得照单全收,毕竟人家娘都出来了,你还能追进去揍那小子一顿?乔大少爷当真是欲哭无泪,没天理了呀!
“乔少爷,这孩子从小就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一会回去我就揍他!非把他屁股揍成八瓣,八瓣不够就十六瓣…...”
“算了,够了够了,没事。”
看着一脸陪笑的妇人,乔大少无力地挥挥手,老子这次认栽了!
“就知道乔小少爷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张寡妇满脸赔笑,随后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不知道初九那孩子哪里顶撞了少爷?如果有,我就先在这里替那个孩子赔个不是,那孩子这么多年一个人着实是不容易,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即使张寡妇的年龄比乔天恒大很多,但却仍是一口一个少爷。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搁哪儿都不假。尤其是像张寡妇这样自己还算年轻,孩子又小的人,最怕的倒不是平时嘴边常挂着些荤话的庄稼汉,反而是乔天恒这种犹且没有家室的青年,也就是俗称的混混。这么多年张寡妇一个人带孩子,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倒也不是啥大事,”乔天恒沮丧的挠了挠头,“我想请初九跟我去办点事,结果这小子不答应不说,一大早就跑了。”
本来以为对面的张寡妇会替初九辩解些什么,可映入乔天恒眼帘的是一张比他还错愕的面庞。
“这不应该啊,初九这孩子作息极有规律,铁打不动,这时候应该刚出门才对,怪不得昨晚没听到开门声,这孩子会不会根本就是一夜没回来啊……”
越是分析张寡妇眼中的忧虑就越浓,初九没了娘后张寡妇曾经接济过他一段时间,也没啥,所谓的接济,也就是多给一碗饭的事,当时的小初九一言不发,但吃完后总是不会忘记说一句谢谢,后来初九可以独自上山砍柴了,每到冬季春初的时候张寡妇总是能在门口发现一箩筐柴薪,偶尔还有一只野鸡被一脸羞涩的初九提上门,随着初九年岁渐长,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也多了起来,但初九从未抱怨过什么,更是一句都不曾跟张寡妇提及,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只有张寡妇自己心里清楚,初九,在报恩。这么多年来,张寡妇也是渐渐的把初九看作了自己的半个儿子,此刻初九很有可能出了事,张寡妇怎么可能不担心。
就在张寡妇忧虑的时候,她却是不曾发现对面的乔天恒已经是满脸的惊吓,嘴张的足以塞进去一个鸡蛋,内心更是翻江倒海,
我滴个亲娘啊,这小子不会真的碰到那东西然后走上了和王胖子一样的不归路啦?还真有可能啊!不行,我得回去找老纪商量商量,得让他带我去看看!
想到这里,乔天恒甚至多少有些兴奋,刺激,太刺激了!
随后也不等张寡妇回过神来,乔天恒转身就跑了,那叫一个快,恍若是处在发情期的公牛见到了满面怀春的小母牛……
乔天恒的离去也打断了张寡妇的推测,长叹一声,张寡妇走回了院子。初九就是真的出了事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还不如回屋给初九点一盏长命灯,希望这孩子平平安安吧。
殊不知,若是初九死于异兽蹄下,点了长命灯也是为时已晚,反之若是初九活下来了,那么点了这盏长命灯又有何意义?
人情冷暖,唯有自知。
…………
且说这边,乔天恒一路疾驰回家,还未至家门口声音便已传进了院子,
“老纪!老纪!还记得上次本少爷和你说的那只异兽吗?它又出来了!”
“老纪在呐,哎呦,少爷可慢点跑哎。”
老管家忙迎出院门,少爷难得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上次和自己讲的时候自己好不容易才推掉了,看少爷这架势,估计今儿是非要去见见不可了,也好,老夫我也瞧上一瞧,异兽?很强么……
想到此处,双手背负在身后的老管家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微眯了起来,几乎只剩一条缝隙,可,却有一股慑人的寒光在其中涌动。
“哎呦,累死少爷我了,走走走,老纪,今儿带你去开开眼,那玩应,本少爷当真是生平仅见呐”
“少爷,您先歇歇,进屋喝口水,然后咱马上就去!“到此时,老管家一张皱皱巴巴的老脸又恢复到了人畜无害的时候,方才那股子摄人的气势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