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域十二楼五城
神宫中,凌霄帝尊看着碎裂的镜面微微摇头,看着依旧凝视着镜面的太微帝尊,思量片刻缓缓开口到:“太微...不必想太多。要知道这疮痍之地就是我等进去了,想出来也要费一番功夫。那小子活着出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太微帝尊眉头紧皱,伸手抚向那破碎的镜面轻声呢喃:“我知道..但那是师抚琴的弟子。那是数万年来,第一个与世争弈,且留在世上的人。”话落,神魂之力顺着手掌覆盖了镜面。
随着神魂之力的孕养,碎裂的镜面缓慢的恢复着。太微帝尊抬头看向神色略带担忧的凌霄帝尊,轻声道:“不必担忧,你我这般修为已经不会被心魔紊乱道心。”
凌霄帝尊看向太微,微微点头。
此番大战,天域需要数百年修养。对于帝尊漫长的生命来说,这并不漫长。
......
疮痍之地
薛云稚缓缓起身,看着自己身上破损的衣衫。原本能抵消三境修士大半力量的法衣,此时已经是破面烂袄。
撕下衣服围在腰间,免得下身暴露。虽说这里几乎不可能有人,但若是命根子着凉了也不好。
身上的乾坤袋不知丢到哪儿去了,更是不知身在何处。踩在黑褐色的焦土上,看着勾着纵横的战壑,薛云稚开始有些魔怔了。
苍凉的大地上,一道人影朝着前方前行着。那人赤着上身,小心的避开一路上的壑沟。
不多会,少年仰面朝天躺倒在地。随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渍,擦咋已经干裂的嘴唇上,大口的喘着气。
“呼!太..太热了。”这人正是薛云稚,进入这片怪异的地方已有数日。四处都是战壑,随处可见折断的武器和骸骨。
没有水和食物,若非有修为傍身怕是早就倒下了。乾坤袋被毁去,浑身上下除了这身破烂的衣服就只剩那本基础秘籍。
确切来说,连扉页上的基础两字也被冲刷干净了。随手将黑皮书放在脸上遮蔽烈日的烘烤。
干裂的嘴角,几丝血腥顺着汗液被那黑色的书页吸收。吸收了血液后,那本黑书微微泛光,隐隐之中浮现一道人影,正是消失了数日的师抚琴。
“徒儿,怎么这么落魄,衣不蔽体的。”师抚琴看着地上的少年,摇了摇头开口笑到。
听到这声音,薛云稚突然有了力气,急忙起身看向师抚琴,一脸错愕。呆了片刻,发现前者还在笑,一时间极为复杂。
“师傅..弟子给您丢人了。”看着多年未见的师傅,内心百感交集。有写恍惚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是干裂的血痂。
“你的道心乱了,云稚。”男人还是那般笑容,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发丝,再度开口到:“那日我问你何为正道,你告诉我枪尖所指为正。现在你告诉为师,你的道,偏了吗?”
话如习习凉风,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抬头看着男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下山五年的历练,他早已不复从前的稚嫩。
“所向为正,所道不偏。弟子未曾相忘。”时隔五年,再次面对这个男人,少年再次重复了当初的话。
看人这副模样,师抚琴轻声笑说:“和为师装什么成熟?你既然没忘,为师自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有一事要告诉你。”
少年闻言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人等他下文。
见人这幅模样,师抚琴也不气恼。伸手轻轻擦去了少年嘴角的血渍说到:“你现在的位置,乃是疮痍之地。是上古时期此方大千世界与另一世界征战之处。那是一场持续万年之久的战争,两个世界各自沦陷了遁去之数,形成了这片世界。遗留在这个世界的,皆是些上古遗留的异种和邪魔。”
少年听的云里雾里,缓缓举起了手到:“那么师傅...怎么离开这里?”
师抚琴飘在空中低头看着自己的弟子,慢悠悠的开口到:“有两个办法,其一是修行至第五境界。找到上古遗留的阵法击碎,用阵法核心撕裂空间离开。不过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会迷失在位面狭缝里。”
话落,师抚琴又顺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看着人嘴角抽搐,又是开口道:“第二个办法就是修炼到第七境,自行破开空间寻找本世界的方位。”
听人说完,薛云稚当即拍开头上的手掌。
“差不多得了,说点实际的。让我自行修炼到第五境,猴年马月呢?”有些无语的看着师抚琴,少年摊了摊手。
看着自己弟子这副模样,师抚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说:“你不必太过担忧出去的路我已经预备好了。只是麻烦还在后面。”
见薛云稚突然一副虚心听讲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人的鼻梁道:“我与几个老仇人达成了约定,疮痍之地会诅咒世界内所有的生命,离开这个世界时会将诅咒带出去。我那些个仇家就负责绞杀从疮痍之地逃出去的异种和邪魔。我去他们家闹了一通,他们承诺不会派出修为超过你一个大境的弟子来杀你。”
摇头晃脑的一口气说完了这一段话,师抚琴看着陷入呆滞的弟子又是问到:“怎么样?有没有压力?”
......
“您那些仇家的弟子,实力都怎么样?”
“一般来说同境无敌,强一点的越级杀人。”
“.......好师傅!”
看着弟子一副哭丧脸,师抚琴不由得笑出了声。
半晌,似是笑够了。师抚琴微微抬头道:“为师不早就将神功传授于你了么?多年前,为师与一老友对弈。那场争弈可为精彩绝伦,最终为师棋高一手胜之半子。赢来了这本神功传授与你,怕你心高气傲,这才将神藏基础门法印在书页上。”
薛云稚目瞪口呆的看着夸夸而谈的师傅,缓了半天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看着手中那本正泛着乌光的门法,一脸的惊诧。
再次翻开黑色封面,已经倒背如流的内容与口诀出现在眼前,却是突然有了不同的感觉。
心清轻,道心可以轻
道心清轻,我身清轻
重而浊着不沾我心
才得葫中藏日月
不自生方
大道不可掩藏
这些已经读过不知道多少回的文字,此刻却突然如同流水涌入神魂,强烈的舒适感使得薛云稚忍不住的呻吟了出来。
来不及多想,赶忙盘膝坐下开始消化脑海内的信息,随着几身闷响,薛云稚周身的门关不自控的开启了。
三轮乳白色的圆环不断的震动着,在门关上慢慢的浮现各类的影像,又逐渐变作符文附着。
有群山大泽,有狼群草原,有浮云飞鸟,还有竹林桃园。师抚琴甚至在影响中看见了薛云稚曾经和自己下棋用的石桌。这一切都逐一变作符文篆刻在那三道门关上。
左手上奇门关已经由原来的乳白色转变为玄墨色,黑的发亮,宛如墨玉一般。云稚的气息也在逐渐提高着。师抚琴的神念在一旁观看,微微点头。
清心者,可以自轻而近道。
这本无名门法和其他神藏修炼法的区别就是,一般的神藏修炼法是按照门法所示,在打开的门关篆刻符文。而这无名门法,则是以万千微末之中,取一丝感悟为符文篆刻于门关上。
修炼总是枯燥的,薛云稚陷入冥悟已有半月之久,右手的绝门关也即将被彻底被符文刻满。
此时的薛云稚,已经接受了第一道门关所带来的神藏秘法。确切来说,是神藏神通。即将刻印绝门关的他,终于开始接触到自己意识深处的禁了。
神藏内世界中,一片黑蒙。薛云稚的精神体飘荡在其中,远远的眺望黑暗的深处。那里,给他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那是一种面对着极度狂怒和凶恶的精神压力。
忽地,黑暗中睁开了一双更为深邃的黑色眼睛,那是一双巨大的兽瞳。
恐惧!绝望!孤寂!
那是怎样的大恐怖,被无尽岁月折磨,被无边黑暗禁锢的眼睛。
双眸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而下一刻,那来自神魂的巨大压迫感直接将冥悟打断。
薛云稚猛的睁开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赤裸的上身顷刻间被冷汗打湿,不断的颤栗着。
一旁师抚琴的神念微微挑眉,伸手捏住少年的脸颊扭了扭。又自顾的将一块铁片塞进少年手中。
过了半天,薛云稚这才缓过神来,看了看书中的铁片,略带不解的看向师抚琴。
在这半个多月里,师抚琴的神念一直在身侧护法。事实上,若非如此他的顿悟早就被打断了。原本凝实的神念也开始变作半透明的样子。
“师傅...您这是?”薛云稚有些感动,眼前这人毕竟陪自己度过最稚嫩的岁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着师傅逐渐透明的神念,一时间百感交集。
师抚琴微微摇头,显然并不想来一出师徒情深的戏码。
直接一掌按在薛云稚的脸上道:“时间不多,这块铁片是为师多年前在中州大域留下的印记。为师为了隔绝疮痍之地在你身上的诅咒耗费了不少神念,再拖下去就不够破开空间了。”
说罢,师抚琴伸手在虚空中猛的一撕。虚空中瞬间裂开一张大口,做完这些。那本就有些透明的神念体变得更加虚幻了。
“别浪费时间,走。”看着远处一边嚎叫一边奔跑而来,想要脱离这个世界的异种和邪物,师抚琴缓步拦在裂痕前。将薛云稚和空间裂缝挡在身后。
薛云稚看着师傅的背影,鼻头一酸,突然跪在地上缓缓稽首。
“弟子,叩谢师尊!”说罢起身踏入位面裂缝。
师抚琴面色不变,只是轻轻挥手,身后的裂缝逐渐愈合。下一刻,一股神念之力冲向那群奔袭而来的异种和邪物。
“死吧,丑陋又肮脏的生物。”
在裂缝平定的下一个瞬间,这地狱中唯一的的白色亮点,激发出恐怖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