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醒来她时是恍惚的。
有一瞬间，在什一的诱导下她甚至真的认为那些奇特的组织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但那怎么可能呢……
她很惶恐。
她不知道怎么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生活。
但……
幸好有什一。
拾戚鼻尖有些酸。
她无声的抽泣了起来。
她不知道什一是不是仅仅因为自己的一句我相信你就甘愿将她当做亲人。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是真心想说还是是在学生会的控制下说出口的。
她很愧疚。
她很感激。
她很珍惜。
拾戚抬起头，去洗了把脸。
“好！”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拍了拍脸，露出了一个平凡人的微笑。
“您好，我想问一下1117号别墅房主的电话。”
什一很有礼貌的问着。
“好的，您稍等。”
前台的小姐服务态度很良好。
即便现在已经九点多。
“请问您和房主是什么关系吗？或者您找房主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
什一很平淡的说到。
“只是好久没和他们联系了。”
他看向一侧。
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那有时间要多与他们二老联系呀。”
前台的小姐将电话号码抄在了一张纸上，递给了什一，并冲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谢谢。”
什一收起电话号。
他在进小区的时候来过一次，所以前台对他有些眼熟。
而且他刚刚的表现，真的像是和老人许久未联系的叛逆后代突然回心转意却又有些顾及面子的羞涩模样。
“您好。”
什一拨通了电话，对方接的很快。
“哪位啊？”
是一位虽然苍老但却足够有力甚至洪亮的声音。
“您好，我打听到在别墅区您的别墅已经好久没有人居住了，所以，我可以租下来吗？”
什一有些莫名的紧张，他不擅长和人交际。
“啊？”
老人发出了疑问。
“哪个别墅区？”
他问道。
什一走的很慢，也很迂回。
他想在回去之前就把事情都解决好。
他想从现在开始就过起普通人的生活。
“嗯……”
什一抬起头。
“山南市。”
他说。
“哦哦！”
老人的口音有点重。
“那片儿那么多别墅你咋就看上俺们的了呢？”
“前些日子在逛的时候偶然就看到您家，虽然只是远远的看到但就是觉得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什一听到老人的口音也有些逐渐的放开。
老人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所以他也不会太过拘束。
“就你一个人住吗？”
“不是，嗯……还有我妹妹。”
什一说道。
“啊，还有个妹妹，多大了？”
“她十六，我十七。”
“啊，还是学生呢，在哪上学啊？”
“嗯……就在山南一中。”
“一中啊，尖子生啊，得好好学习啊，我孙子就没好好学习。”
“一定一定……”
什一挠了挠头。
“您孙子多大，我可以给他补课，我数学比较好，如果您需要的话。”
什一连忙说道，毕竟租金，他还需要去换。
“我孙子死的时候十四岁，现在如果活着都二十八了！”
老人依旧爽朗的说到。
生死看淡。
“啊……对不起。”
什一连忙道歉。
“没事儿，那你们俩年纪轻轻住别墅行吗？可别瞎败坏你们父母辛辛苦苦挣得钱啊！”
“嗯……”
什一沉默了一会。
“我们父母因为意外去世了，他们留下了很多遗产，我想给妹妹尽可能的找一个舒适的环境……”
“哎呀，那对不住了。”
老人叹了口气。
“那我看你们这情况也别付租金了，这房子你们住就得了，随便住！”
“这不好吧……”
“啧，客气啥，有啥不好的？”
仅仅几句话的时间，老人就像是把什一当成了亲人一样。
“我老伴儿这几年身体不怎么好，山南那地方我寻思冬天那么暖和她能喜欢，就挑了个地儿想给她安心养病。”
“但也就住几个月吧住不惯，冬天还得下下雪，我孙子出意外那天就下的大雪。”
“我一直骗她说孙子就是在大雪那天出去闯的，所以她这些年就盼着下雪盼着孙子能回来看看她呢。”
老人像是很久每个人聊天一样，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都老了钱都是身外之物了，而且也不差你那点租金，你们住就行了，不用跟你大爷客气！”
老人用不接受反驳的语气说。
“那好吧……”
“嗯呢行，有时间给那地里种点菜，年轻人就得干一干农活。”
“菜地里的土都是俺们这里的黑土，种啥长啥。”
“但别耽误学习时间，我看你也挺懂事儿的，妹妹就得富了养，父母死后你们就是最亲的人，你现在就是顶梁柱了知道不？”
老人嘱咐道。
“谢谢您，我一定照顾好她。”
什一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个陌生的位面，陌生的宇宙，逐渐的和他建立起了韧性十足的联系。
“行了啊，年轻人也得早点睡。”
“明天上学你们去大门口那坐14路车就行了。”
“我和老伴以前总坐两站去公园溜溜弯儿，一中好像坐四五站就到了。”
“走着去也行，不远，打车就算了，太贵了，省点钱多给你家小丫头买点衣服买点吃的啥的啊！”
“好的。”
“那你什么时候去住？内个门锁能开开不？用不用我给物业打个电话？”
“不用了不用了，之后的事情我自己和物业沟通就好了，谢谢您。”
“那行啊，我就不管了，就当自己家就行啊。”
“好的，一定。”
什一挂断了电话，看着马路另一侧那灯光温暖的家，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现在才知道。
自己当年缺的不是一个舒服的沙发。
他缺的是一个完整的家。
有时候深入人心的感动就是这样简单。
一句我相信你。
一通陌生人的电话。
“哥！坐。”
拾戚看到什一回来，拍了拍沙发，示意什一和她坐在一起。
电视上播放着的电影，让什一由衷的放松了下来。
“谢谢你。”
拾戚靠在什一的肩上。
她能感受到什一的身体在和她接触的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那是他和她都从未体会过的亲人的感觉。
亲情的感觉。
沁人心脾。
和数学一样。
“不用谢。”
什一调整了一下坐姿。
“哼……”
拾戚恶作剧一样用嘴唇飞快的碰了一下什一的脸颊，然后立刻弹开。
“好了好了我得去写作业了。”
她拿起书包，红着脸走进了房间，飞快关上了门。
什一可以感受到她体温的升高。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躺在沙发上。
很温暖。
但什一知道，舒适和安逸，永远不会在他身边逗留。
如果他真的想保护这个位面的安全，确保拾戚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离开这里。
他的位置已经暴露在学生会的监控之中。
而且拾戚对自己记忆的探查，也一定是在学生会的影响下进行。
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了任何神秘之处。
甚至魔法部也可能已经通过学生会知道了他依旧活着的事实。
魔法部……
什一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小。
他闭着眼，思索着。
魔法部可能会用各种形式来接近他。
他要做好一切的防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