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2004500000065

第65章 岁月如梭

次日,九公主为万贵妃亲侍汤药,而熬制和呈递汤药的正是昨日被荣王称为小茹的姑娘,我接过小茹手中的红漆食盘,趁转递到九公主手中的间隙对九公主使了使眼色,九公主会意,目光投向小茹后一瞬明了。

九公主舀了舀汤匙,将药汤送入贵妃口中,笑说:“岚岚当真是许久没进宫了,贵妃娘娘这里似乎填了许多生面孔。”

九公主讨巧,万贵妃也欣然接受,毕竟这宫中的一举一动时不时会传入皇上耳畔,皇上说了最爱见的就是后宫和睦,万贵妃抿了抿唇已是极和蔼的神色,“上元节后,我批了一部分年长宫女和女官出宫,从前你熟悉的寰芝、秀玲跟在我身边本本分分的做了十几年的差事,如今她们大了,我也该做主给她们后半生找个依靠,不枉费跟了本宫一场。”

九公主故作关切的问道:“秀玲?我记得她从前专门侍奉娘娘的药汤茶水一类,一向最知娘娘喜好又深谙茶道,若是换了旁人,娘娘可还习惯?”

万贵妃柔和的目光扫了一眼小茹,又望住九公主说道:“说来也巧,新晋掌管茶水的宫女原是因出过天花而从幽庭中选上来的,本想等广祺宫的疫病过去,再让她重回幽庭做事,可她却是十分灵巧,做事也体贴周到,元月里宫中繁杂琐事多,她是读过书的,能帮我给各宫抄送礼单,分物核账准确无误,这都还是小事,还有一事,若不是她,你今日见我或许会因我的容貌大吃一惊!“

九公主顺着贵妃的目光回眸望了一眼小茹,极有兴致的问道:”哦?何事?“

“二月里的花朝节,宫里办了场簪花大会,宴会散去已是亥时,快到广祺宫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几只野猫,十分野蛮的窜上我的步撵,身边的几个宫女大惊失色,虽极力护我,可仍轰不走那发了疯一般的野猫,它们被宫女抛到地下又不罢休的窜上我的步撵,如此数次,纠缠不休,后来还是小茹取了火把过来,把野猫轰走,支身挡在我的身前。”

九公主闻言又深望了小茹一眼,夸赞道:“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倒是个临危不乱,知道护着主子的。”又问小茹,“听娘娘所言,当时天黑,情况也是十分凶险的,你心里不害怕吗?”

小茹躬身回道:“奴婢当时手里握着火把,见那几只猫张牙舞爪的,脊背高高拱起对我是攻击的阵势,奴婢确实手心发凉脊背冒汗,但为了护娘娘奴婢也管不了许多,奴婢是从幽庭出来的戴罪之身,本就无前途可言,更不会顾及被野猫抓伤抓破,可娘娘是万金之躯,后宫的贵主儿,万不可有一丝损伤。”

九公主凝眸想了想,试探问道:“如何就想起用火驱走野猫?而正巧那时你手里就有火把!”

小茹不慌不乱的从容答道:“从前在幽庭时,夜里有时也会有野猫野狗钻进来,记忆尤深的是一个寒月的冬夜,十几只野猫从破旧的门扇里钻进来,可能是太冷了,那十几只猫也是饥寒交迫,竟有联合起来跟我们抢地盘挣食物的意思,那间屋子里都是七八岁的小女孩,是幽庭最小的一批奴隶,在夜里看见野猫毛发悚立的鬼魅影子和凄惨冷厉的叫声害怕极了,只顾抱作一团什么都不敢做,一时哭声一片,后来还是另一间屋子里的嬷嬷听见动静,举了火把过来,连吓带驱的把野猫全部轰走了。那日的事成了奴婢的梦魇,每晚觉前,脚下必放一段可点燃的木桩才能安心。所以,花朝节那日奴婢听见一墙之外的声音,便拿着火把冲了出来。”

九公主夸赞,“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懂得知恩图报。”

回去的路上,九公主若有所思,走在凤华宫雕廊之下,忽而回眸浅笑,说了句“有了!”

我问她是什么,她想了想又不肯说。

又过了两日,广祺宫果然有宫人开始陆续出现天花的症状,皇上万分恼怒,呵斥万贵妃督察不严,圈进广祺宫所有宫人不得随意进出,疫病前前后后又闹腾了半个月,如预期那样,无人死亡,不过这倒引起了万贵妃的怀疑,她叫人在广祺宫彻查,询问最先感染的那批宫人接触过的人和物,结果引出了那口大家都用过的井,万贵妃派人取井水送往太医院查验,结果验出了草附子这味药,才知道广祺宫这场瘟疫是有人故意导演的闹剧,一时震怒,把所有宫人召到殿前训话。

广祺宫所有宫人皆跪在大殿之上,因万贵妃已向皇上奏报此事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故广祺宫已被解禁,皇上命令彻查此事,荣王此刻也在殿首坐着。

我心里无底,毕竟只有我和九公主是广祺宫以外的人,此事又是在我们来之后发生的,九公主与万贵妃貌合神离,以万贵妃的性格必然会有所怀疑,我偷眼去看九公主,她倒是泰然自如,不见一丝慌张的情绪,倒像是心有成竹的样子。

万贵妃喝问众宫人,让他们互相揭发,若是揭发无果便是都有嫌疑,因此事已令皇上震怒又兼着栽赃贵妃祸乱后宫的嫌疑,故众人皆是战战兢兢,但凡心中有所计量,便一定会把黑锅扣在别人的脑袋上。果然,一个上了年岁的宫女说道:“我等只做些殿内打扫的粗使伙计,平素里是接触不到药材的,更兼我等大字不识,更不知草药药性,如何会想到以此计祸乱后宫?惟愿娘娘明察!”

此言一出,众人附和,皆叩首高喊愿娘娘明察。小茹是个聪明的女子,平素与药材有接触又有些才识的那便是她吧,她最近极得贵妃宠信,不知有多少人红眼,此刻她虽跟着众人一同叩首,可眸子里却闪着几分凉薄怯意,眼皮挑了一眼荣王,又把那一抹幽怨含进眼底。

荣王见状眼底一闪而过几分疼惜,说道:“谁说做粗使伙计就接触不到旁的东西,宫里但凡有些官阶品级的宫人,得了差事需要出宫外办的便可得出入宫的腰牌鱼符,我是知道你们的,若是谁有机会出宫,你们就会给他些银两采买宫外的物什带回宫中,草附子只是一味很普通的药材,若有人存心想祸乱广祺宫,叫人从外面买回些草附子又有何难?”

荣王一席话成功的把事情重点引到近日进出宫的宫人身上,万贵妃命人严刑拷打两位近日出过宫的宫人,也未问出个所以然来,然而经过一番刑法,众人越发心惊胆战,胆子小的自顾自抖成一团。

一番训斥无果,万贵妃越发不肯善罢甘休,赌气说道:“今日若不查出个所以然来,等你们回去消灭了罪证,就更不知谁的胆子被本宫养的那么肥,竟然敢骑到你们主子头上来!”又喝令皇城侍卫,叫他们挨个屋子搜索,看看有无可疑之处。

不多时,一个侍卫从门外踱进,捧了一个包裹严实的牛皮纸袋奉到殿前,说道:“小的方才搜房时寻到了这个,小的不认得这是不是草附子,但闻着极像一味药材。”

万贵妃从贴身婢子手中接过,放在鼻尖嗅了嗅,脸立时涨红,蹙眉喝道:“是在何人房间搜出?”

那侍卫有些惶恐,当是知道这味药应该就是草附子,叩头说道:“是……是在侍奉茶水汤药的李氏房中。”

小茹闻言身子一颤,荣王激动又愤然的向前两步,有揪住侍卫衣领质问的架势,万贵妃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情绪悲愤起伏,脸颊上方才因愤怒而现的两抹殷红反而淡淡散去,“李氏?”万贵妃冷冷开口,紧抿嘴唇像是在品咂其中意味,荣王听闻万贵妃语气犹如突遇冰川,这寒气从背后而来扎在他的脚底阻挡了他前进的步伐,他驻足,回眸望向自己的母亲。

“我便知道,你接触本宫的目的并不简单。”万贵妃冷绝的目光看向小茹,质问道:“灭族之恨怎会轻易淡忘,你确实聪慧,可是不觉得下手太早了些?”

小茹脸色刷白,辨别道:“此事并非是奴婢所为!”

万贵妃喝道:“药是从你房里搜出,你还不承认吗,不是你,又能有谁?”

九公主见状不紧不徐的开口,“那日我见她,她伶俐乖巧,又曾用火把驱走野猫救下娘娘,可见心中是爱护娘娘的,不如就让她辩一辩,若是能列举出证据,证明草附子并不是她所有,娘娘倒也不至于错怪好人。”

万贵妃眼中的冷冽逼人淡了淡,可见对九公的话还算受用,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小茹低垂着头不知在思纣着什么,半晌缓缓抬起,眼中透着一股与她平日不同的冰冷和倔强,“药既然从奴婢房中搜出,奴婢没有反驳的证据,奴婢还是那句话,此事并非我所为。”

小茹深深叩首不再多说,倒是荣王急了,问道:“你再想想,近日里有没有什么人进过你的房间?”

小茹答:“既然是有人刻意要栽赃于我,那必然不会让奴婢看见她进了我的房间。”

两厢僵着,一时殿内上下沉寂,荣王也不知该如何问下去。九公主轻轻一笑,“那日听了小茹救下万贵妃的事,岚岚颇为感动,然而好奇野猫何来如此大的威力,又只对娘娘一人施展,后来翻看医书,见书上写到一味叫做番红花的药材,动物吃后会变得疯狂,闻到异香,疯癫之态更甚,想到今日之事竟然也是跟药材相关,看来娘娘的广祺宫确实有深谙药材药性的能人!”

九公主的话说得看似随意,实则十分用心,将前后两件事牵扯在一起便更加深了小茹的嫌疑,小茹含冤的眸子望了一眼荣王,深深叩首成服罪状,荣王身侧的手不觉攥成拳头,心疼的望着小茹,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万贵妃喝道:“去把这个不知深浅的贱婢关进大内监牢,两件事一并查清再做发落!”

一殿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小茹身上,她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九公主时竟是凄冷一笑,眸光闪过一道历色。我望着她的背影,心知她也不似外表看起来那样软弱可怜,而且荣王必会施法救她,也能够想到草附子大概就是九公主嫁祸于她的,而至于何时遣人偷偷放入小茹的房间,是谁放的,那便是九公主早已策划好的预谋,之所以没有派遣我行此事,大概是我宫外人的身份,不如宫内人潜入小茹房间容易,且出入显眼,易被发现,但我也清晰了一点,这广祺宫内必然早有九公主的耳目,为她俯首帖耳听候差遣。再回过头来,不经意触及荣王幽怨冰冷的目光,那目光似一道剑,微微一动就能将人挑起。九公主确实出了一时恶气,操盘全局又将自己摘出事外,只是今日一番怕又成了荣王的敌人。

这件事过后我与九公主出宫,因疫病已过,公主府一切如常,我和银铃又回到四爷房中做事。这一年的六月中旬大少奶奶生下儿子,老夫人和尉夫人都十分欢喜,做了银钱包子打赏阖府上下,秋天时陆林儿从江渚回来挣够了足够的银两还清父亲欠下的账务,他习惯于到处奔走,身上多了几分商贾人的精明和干练,在京都待了数月,元月新年后他又与同乡去了南方。

次年,听说傅洺忆也嫁人了,是与她身份匹配的宗室之子,一晃两年悄然而过,我没有收到三爷的只言片语,他说过只要会想我,一定设法寄信给我,是他在前线征战无暇顾及还是已经淡忘……夜里四下无人人,我偶尔会打开枕边的匣子,小心捧起那幅他在疏影横斜的梅林中舞剑的画,那是与他离别时的剪影,两年过去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同类推荐
  • 娇悍

    娇悍

    “我身上发痒,你过来看看。”酒庄少主倨傲的声音响起。钱小福掀开帘子,妈呀!这人怎么光着身子在泡澡!“光看是没用的,帮我刷刷。”纳尼?她又不是他房里侍候的丫头,凭什么给他刷身子!搓澡就搓澡吧,为什么自己也掉进了浴桶里,还被他箍在怀里,好烫!
  • 邪尊追妻忙:冷漠逍遥大小姐

    邪尊追妻忙:冷漠逍遥大小姐

    她是不会修炼的嫡亲大小姐,因姐妹嫉妒,被害而终,当真应了红颜薄命一词。她是诡杀任务不败的妖孽杀手,因能力威胁组织,狙杀而死,当真应了天妒英才四字。她重生为她,誓不顾天下之流言,活的悠然自在,只是偏偏摊上个邪魅的无赖,“舞儿,你能不能不招蜂引蝶?”某男怨念的看着她,“……”她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而且,她招蜂引蝶关他什么事,真是有病!
  • 锦衣春

    锦衣春

    韩绮只不过是不想卫武再入岐途,一心想导他向善,凭他的聪明不入奸党,也能做个富甲一方大富豪,只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自己搭进去不说,还让夫君与奸党成了死敌!这下子可如何是好?让夫君抱条大粗腿如何?
  • 宫宴进行时

    宫宴进行时

    “陛下召尔等参加此宫宴,到底还是一场鸿门宴啊!”“左卿何处此言,在场皆为前朝老臣,朕,又怎会害你们。”他这一生,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废后之子,又怎会又退路。一生所爱,恩师之死,众叛亲离……权衡遍野又如何?他要的,是权倾天下,只手遮天然后尸横片野……
  • 卿卿一入宰相怀

    卿卿一入宰相怀

    我叫陈梓,是长安城旺财茶馆陈尘辰夫妇的亲女儿。从小热爱行侠仗义。简直是无恶不作,街坊邻居皆知我顽劣,连隔壁养的鸡见了我也要跑的飞快。那年春日,我好像被神明牵引着,绕过了那棵杨柳,过上了万洲桥,下了桥转进一个巷子,街边调皮的孩童朝我扔了一颗石子,一转眼,撞进了他的怀里。那是之后的少年丞相,秦圩。仅仅一眼就颠覆了两个王朝世人也无法料到宰相篡位王爷复仇夺政权女主飘零水中浮萍的命运何时到头…
热门推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我和你的故事

    我和你的故事

    善良简单的女孩许以念和帅气的男孩苏执,以最美好的故事,为我们刻画一个最单纯最美好的青春。青梅竹马,因为两家原因,分开六年,以念努力考上苏执的学校。那个年代,已经没有早恋这个偏见了。“苏执,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你了,我不想在做你的妹妹。”“以念你说什么呢?!你还小……”茫茫人海,转身再遇。“好久不见,苏执。”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云苍生死录

    云苍生死录

    很久以后,祝禾望着那生死碑,惨然笑道,是否没了这碑,阿葵不会离去,初元依旧追着他的第一侠客梦····身后是永远在原地凝望她的苏木,阿禾,沧海桑田,我陪你碧落黄泉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春秋穀梁传注疏

    春秋穀梁传注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无上最强套路系统

    无上最强套路系统

    新书《诸天之无限召唤》已经发布,请各位收藏,评论。
  • 时光倾城:冬至夏末恋微凉

    时光倾城:冬至夏末恋微凉

    纸醉金迷的城,荣光豪宠的你,遇见从来不需要既定浮沉世事,在这座城中爱恨纠葛然时光倾城,爱恨错对,究竟孰是孰非冬至夏末,原来只因我未在最好的青春恋上你
  • 神医当世:倾城三小姐

    神医当世:倾城三小姐

    她,一朝神医,一朝废材。架空大陆,她可是你能辱,你能欺,亲人,朋友,龙之逆鳞,动之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