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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久别重逢

青州索诺木作乱,拒不投降,傅家军在青州代表大乾国对其宣战。大乾国三十七年夏,索诺木带兵突破上水关,攻打陶门,傅瑶安率领五百精勇骑兵出战,对把守城门的军兵说:“只要前面还有敌人,就绝不能让我们的人退回城门!”傅瑶安下令关闭城门,与将士们浴血奋战,殊死搏斗,带着誓死杀敌的决心生擒敌将佐领,索诺木闻风败走,这是傅家军和敌军交战数月来第一次取得的胜利。三月后,敌寇再次入侵,傅瑶安部下陶广安(原追随傅景征战二十载的老将)引兵出战,一共打了二十多个回合,每次战罢总是押着俘虏凯旋,先后共有二十多名敌寇被杀,缴获许多战马和兵器,此外陆影和傅伯安也有数次带兵出战,缴获牲畜和粮草的战绩。大乾国三十七年秋,天降大旱粮食歉收,冬月青州连天大雪,道路冰封粮草运输不到,眼看兵营就要断粮,傅瑶安收集营中的器皿、钱币和布匹与周边小国交换食物,以补军需,阻断敌人伺机借军营粮草不足而围困傅家军大营的企图。大乾国三十八年春,傅家军上下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直捣敌军大营,傅家军去年一年的骁勇战绩已让敌军有所忌惮,如今面临傅家军的四面围攻,紧闭大门,迟迟不肯迎战。敌兵素有纵兵掳掠的习尚,给当地百姓带来极大的恐慌和伤害,傅瑶安带领精锐战将将敌军大营附近的流民解救,护送其重回田园耕种,民心大悦。敌军多日闭门死守,外受傅家军围攻,内城粮草已空,便于营内挖掘地道,妄图潜入城中。傅瑶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城内挖地道与敌军地道相通,两军在地下展开攻击,傅瑶安提前已部署完毕,在地洞中放弩箭射击敌人,结果凡被射中的人马,全身都是洞,战争异常惨烈,持续了十三天,索诺木趁乱打开城门,焚营撤兵,在将领拼死护送中从小路逃走。

然索诺木一日不除,傅瑶安内心一日难安,他命人封锁各个关卡要塞,挨户彻底搜查,悬赏缉拿索诺木。最终,大乾国三十八年深秋,傅家军在一处山谷发现索诺木及其余部,夜里傅瑶安带领心腹将士悄然潜入山谷,将索诺木一伙在睡梦中生擒!至此,持续五载的青州战乱终于以索诺木被生擒,其余部全部被俘而结束。这个冬季,傅瑶安终于带着他的累累战绩,光芒四射的从青州返回京都……

皇上派了太子去城外相迎,为傅家军接风洗尘,然后入宫与皇上众臣同贺战功。大爷和二爷也被召入宫中,待四兄弟骑马回府时已是暮色时分,全府上下早已在老夫人的带领下在门口迎候,只见四人四骑款款而来,踏着一路的风尘和积雪,映着身后的远山眉黛,俊朗无比的面容让人望而顿足。然而此刻,我的眼里就只有他,只有他……他还穿着将军的金色盔甲,面容依旧,眉眼依旧,只是那对寒星般的眸子仿佛比两年前更多了一份绝隔尘世的坚毅和无畏。傅瑶安翻身下马,其他几位少爷也跳下马背,傅瑶安单膝跪在老夫人跟前,众人也跟着在身后跪了下来。暮色纷纷,残阳如血,傅瑶安身上的佩剑盔甲随着他的动作兵乓作响,他双臂抱拳,埋脸深深叫了一声“母亲”。老夫人已是泪眼盈盈的把三爷扶了起来,许是这两年日夜牵挂着远方的儿子,老夫人两鬓已染了白霜,身体也不似从前健朗,母子俩四目相对,两厢静默,所有的话全部含在彼此的目光当中。

四爷也是一身战甲粼粼,昔日的少年经历战事的洗礼,出落得卓资挺拔,红秀激动得指甲都扣进我的手背,泪光盈盈的问:“这……是四爷吗?”

颜夫人已哭成泪人,由两个婢子扶着走到四爷跟前,呜咽着捶打着他的胸口,四爷本是傻傻一笑,见母亲如此伤怀,又心疼的跪地请罪,“儿……让母亲担忧了!”

颜夫人看着四爷的模样忽而欣慰的一笑,“你呀,成人了!”

老夫人说:“都平安回来就好,今日是个可喜的日子,都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院吧!”

众人让开一条路,三爷扶着老夫人,四爷搂着颜夫人,如今四爷已比颜夫人高出一头多,像个能让人倚靠的小男子汉。二爷张罗着放起爆竹,点亮大红灯笼,府中大院摆开十桌宴席,今晚阖府上下举杯同贺庆祝三爷四爷凯旋,这于傅家是个难忘的日子!

我和其他婢子一起在院内张罗着传菜,主子们回房稍憩,然而内心喜庆中又透着慌乱,自打进门三爷还未看过我一眼,不知道经过了这么久,他还能否记得从前的点滴,还是否记得在我为他画得肖像画上提的梦回花落四字,是否记得那些晨昏星辰里曾说过的话……

宴席布置妥当,主子们纷纷入宴,大奶奶的儿子已经一周半了,正是讨人喜爱的时候,伸着胖乎乎的小指头要吃桌上的肉肉,大奶奶爱怜的攥过他的小手,在他耳畔柔声道:“要等你三叔四叔过来才能吃呢。”

老夫人说:“小孩子嘛,没那么多规矩,如今绛儿可是我们傅家的心头肉,我们傅家日后有指望呢!”环儿极有眼色的挑了一块蒸的十分松软的红肉夹到小少爷碗里,小少爷开心的手舞足蹈,又引来大家一阵欢笑。

我在众人的笑声中看见三爷步至院中,他已换上一身轻减的月色锦袍,发冠束起漆黑发髻,风姿隽秀,风骨清流,让人很难联想到这就是刚才那位身披战甲能挥师百万手刃利剑沙场杀敌的骁勇战将。四爷侧立三爷身后,许是这两年长了不少个子,身材瘦而长,原本瘦弱的脸庞蜕变成刀割似的分明棱角,小麦色的肤色,眉眼深邃,盈动的目光倒比从前多了一份锐利和敏捷。

三爷四爷落座,贵主们基本都到齐了,菜品上全,老夫人吩咐所有人都入座,今日不分尊卑,不必伺候!

我们几个年纪尚轻的女婢在树影下角落里的一桌,看着正中的那几桌觥筹交错,大爷二爷在极力劝酒,四爷为三爷挡酒,还有傅伯安陆影等几个亲兵侍从也相互敬酒。

三奶奶的婢女柳容说:“几位爷都是在沙场上磨砺过的,分分钟就叫敌人身首异处,看那体魄那几坛子酒只怕不够喝吧。”

银铃眉眼一弯,笑道:“怎么,要不你给送过去几坛!”

柳容瞥了她一眼,“今儿个老夫人都开口叫咱们同乐,怎的,你还要吩咐我干活不成?”

银铃双手叠放桌前,倾着身子慵懒的说:“我是瞧着你眼巴巴的瞅着那边干难受,给你找个由头去跟前瞅!”

柳容咬着下唇,哈着手朝银铃腋下挠去,“你个鬼丫头,我瞅谁了,我瞅谁了!”

两人闹作一团,银铃被她挠得笑得前仰后合,“别闹了,再闹真的要叫别人瞧见了,说咱们没大没小呢!”

柳容睨着她,“你就是没大没小,才几年啊,都敢跟我耍嘴皮子了。”

银铃赔笑,”哎呦姐姐,我错了还不成,银铃跟您赔罪。”柳容这才收了手,银铃理了理发丝,“三爷回来了,这下你们家少奶奶也该扬眉吐气了,自从大奶奶生下小少爷,傅府的吃穿用度哪一项不是压着你们家少奶奶的,按说三少奶奶的出身可不比大少奶奶低,带过来的嫁妆多丰厚呀,如今被冷落了两年,连老夫人都……”

柳容面露愠色,她十二岁就在三爷的房里伺候了,三少奶奶嫁入傅府后又一直贴身伺候三少奶奶,想必主仆一心,最能体会三少奶奶受到的冷落和处境。我说:”大少奶奶房里填了新人,吃穿用度自然是多一份的,小少爷又是小辈儿里的头一个,多些宠爱也是人之常情。”

柳容这才面色稍缓,瞥了我一眼,“这下四爷回来了,你们也有得忙了。”又瞥了一眼银铃说:“忙起来好,省得有人没事嚼舌根!我是日夜侍奉在三少奶奶身边的人,三爷和三少奶奶可是惺惺相惜,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眼下三爷已经回来了,这小少爷迟早是要有的!”

银铃夹了一块鲜美的鲈鱼放在柳容碗里,勾了勾嘴角道:“姐姐还真生我的气了,是我话说得不当,我原本的意思是替三少奶奶高兴呢!”银铃取了一坛梨花酿倒在自己的碗里,又给一桌的婢女挨个斟满,“咱们姐妹能有这样的殊荣和主子们同乐也真是难得,都别拘着了,美酒配佳肴,不然这一桌子的菜凉透可就不好吃了!”

婢女们聘聘婷婷的相互举杯,都是蜻蜓点水的小口一抿,银铃豪爽,两碗梨花酿下肚已是醉醺醺的语无伦次。

“她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去吧。”我扶银铃离开,身后的热闹喧嚣渐远,夜色如水,明月如镜,树梢下的大红灯笼羞得像美人喝醉的脸。身侧的人咿咿呀呀,没想到两碗梨花酿醉成这样,我冷笑,“既然不胜酒力,为什么还要带这个头呢?”

她模模糊糊的说:“说错了话……该罚……”

我说:“是啊,喝醉了酒就什么都忘了,赶明儿别人再提起,也可以不认账!”

她哈哈大笑,“你……懂我……诶……陆萱儿,你怎么也不在那待了……你避讳谁呢……”

她的身子软的像滩泥,我扶住她的腰,“我避讳不避讳谁不要紧,你脚下的路走好要紧,仔细摔了脸明天你就别见人了……”

我把银铃送回房里已是满头大汗,我回自己的房间点亮烛火,看着跳跃的烛光,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思念是一灯如豆,远方的他闪耀如星,我如何都碰不着,够不到,握不住……我伸手去抓跳动的烛火,手指一缩,掌心被烫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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