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阴翳阳景,清风飘我衣。
游鱼潜渌水,翔鸟薄天飞。
阿摇闻公子召而来,公子正在喂食莲池里的锦鲤。公子墨发高绾,修长的五指搭在朱红的八角星纹陶盘上显得分外好看。
公子闻得她的脚步声也不回头,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风起于何处?”阿摇答,“风起于三尺青锋之末。”
公子点头,“也对,不错。虽已伴礼枝读书三月,然吾家阿摇仍为吾家阿摇。”
公子话锋一转,“这几个月我让你好生与先生学习诗书,你可有所得?”阿摇低头,“不曾。阿摇不想听腐儒之言,那圣贤书上的话字字道貌岸然,心怀不轨。”
公子轻轻笑了一笑,将陶盘放在凉亭栏杆上,转身问“那你想学什么?”阿摇毫不犹豫地答,“剑法。烽烟起于荒野,流民窜于四海,才良弹剑作歌。这样的世道阿摇愿助公子提三尺而取天下。”
公子越发大笑起来,“阿摇好志向,只是取一天下与取一头颅终归不同,阿摇你手中剑锋纵然无匹,也不过仗了几分剑怕少壮,天下剑法卓然者如过江之鲫,你不过是个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
阿摇不说话,抿起了唇。
公子又叹道,“也罢也罢,少年人的心性也应当要傲一些才好。阿摇,此番我召你你可知为何?”阿摇摇头,唇角不自觉柔和了些。
公子转过身,双手拢于袖中。
“阿摇,你今年多大?”
“十七”
“你可知刃雪令?”
“知道,刃雪乃东吴名剑,唯有刃雪主可执掌刃雪,历代剑女欲得刃雪必接刃雪令,为王驱驰,若成则入听竹堂执刃雪,若败则当以死祭剑。”
阿摇的眼睛亮得可怕。
“不错。这刃雪令任务不易。我知晓你一直想入听竹堂执刃雪,眼下正好有一桩事待你去办,旁人我不放心。”
“但凭公子吩咐。”
“汝南段家,派使者渡江,请求将吾妹嫁与段家世子。”
阿摇不解,静等公子继续说。
“汝南段氏,四世三公,昔时段家与我东吴交情尚好,太夫人与段家夫人乃闺中好友,段家夫人有一子段宜恩被封世子,太夫人老来得女礼枝,与段家夫人约为婚姻。
后段家夫人不幸早逝,段家另立夫人,传言这世子礼、乐、射、御、书、数无一精通,反倒流连烟花柳巷之地,太夫人只礼枝一女,吾仅礼枝一妹,礼枝若嫁这样一草包,太夫人地下有知只怕做鬼也难安心。”
“公子的意思是?”
“杀之。虎女焉能嫁犬子?母亲当年那时段家尚好,然如今贼子赵襄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断打压汝南段氏,覆巢之下他段家又能撑几时?前段时间荆州王氏使者亦渡江求亲,王家世子更为吾妹良配。”
“是。”阿摇从不反驳公子的意思,她是公子手中刀,公子让她杀谁,她的剑锋就指向谁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