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来吧。”扶苏扛着那杆看似再普通不过的银枪,急不可耐道。
缭思忖着,难得见着孩子这么主动的邀请老夫与之对敌,看来这把枪另有玄机啊。难道说,老夫又要再这霸道机关术上栽个跟头不成。
不行不行,气势上不能输。
缭挺直了身板,平和道,“别心急,有你输的时候。”
扶苏听了,恼的牙痒痒,但是想到父王对自己的嘱托,扶苏转即道,“好啊,那师父,今儿个若是扶苏没输,那师父便在咸阳留半年。若是扶苏输了,这次扶苏绝对不挽留师父,师父爱去哪里去哪里,而且扶苏还将送千金给师父,如何?”
缭不做声,心想,好小子,非但没被老夫激怒,反而转过来给老夫下套。
扶苏见缭已然动了心,又道,“师父,您是不敢吗?”
“胡言乱语,为师有什么不敢的。”此话一出,缭便知自己方才已然乱了分寸,随即定了定心神,镇定自若道,“既然你求教,那为师便再给你上一课。”
见缭方才自乱阵脚,扶苏看了看手中这把无名枪。没想到,师父居然这么在意这杆枪。以前听师父说,他曾经被机关术所成之物给折腾过,现下看来是真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师父缭师从鬼谷门下,无所不知、无所不会,师父精通捭阖术、纵横术、数学、游说学、六韬三略、奇门遁甲、出世学、阴阳五行论,更在游历七国之即收集了无数奇门异术、兵法典籍、更有师门所传剑谱纵横两套剑法。
自穿越至今,嬴政是自己最大的后台,而缭,则是比盖聂还要强大的存在。简言之,缭这个师父,才是自己最大的金手指。
不过,今日,总算被我抓住师父你的把柄了。这次,师父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咸阳吧。
“那么,师父,你可要小心了。”扶苏自信一笑,说着,右手持枪向后退了几步。
缭捋捋胡须,笑道,“我答应便是。”说着,缭又看向赵拓,笑道,“赵拓,你也一起上吧。”
扶苏却银枪一挡,立在赵拓身前,“师父好大的口气,和扶苏试炼还要扶苏再找个帮手,这事若是传出去,扶苏即便此次胜了,也会被人说是胜之不武。”
缭心中暗笑,要的就是旁人说你胜之不武。方才一番交手,我发现这小子燎原枪法五十式已经悉数掌握,更不用说三十击二十针了。他本就领悟力远超常人,又有盖聂在旁指点,还有咸阳宫诸多高手与之试炼,六年的时光磨砺,他早已有大成。
是自己先前小看他了。现下故意拉上赵拓这傻小子,一会儿老夫再故意提前输给你们,以扶苏的洞察力,自然能看出是老夫在放水。这样,老夫便能毫无破绽的‘输’在面上,赢在扶苏心里。
不然这小子知道他现在就能胜过老夫,少不得要自以为是。扶苏性子本就傲,自己得想办法压着些。
“为师今日便给你这个机会,你若是和赵拓打赢为师,那为师便遵照约定,在咸阳留半年,你若是败了,那为师这便走。”
父王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务必多留缭在咸阳一时。所以,缭这个条件,可谓诱人至极。
靠,反正都是个胜之不武,还不如干一票大的。
“师父,要不这样,我们两这次打赢师父,那师父便一直留在咸阳吧。”
“这不可能!”缭急不可耐道,“让老夫在同一个地方待一年之久已经是折磨老夫了,居然还终身,亏你还想的出。”
扶苏见缭被自己提的这个要求起的面色发青,就差跳起来了,扶苏又道,“既然如此,那师父便在咸阳只留一年好了。”
缭一口一绝道,“不行,说了半年就半年。”
赵拓也是个机灵的人,当即符合扶苏道,“既然国尉大人不肯多留,那拓以为,还是由太子殿下和国尉大人公平比试一场吧。即便公子输了,却也输的坦荡。”
“好了好了,一年就一年。不过试炼一场,便啰里啰嗦说了这么多。”
扶苏见状,“好,师父,那我们约法三章。”
“一言为定,今日为师输了,便在咸阳留一年。但是,若是为师赢了……”
扶苏接过话茬,“那扶苏便将千金奉上,另多赠师父一匹好马,由着师父浪迹天下。”
“一言为定。”
“便一言为定。”
说着,缭也向后退了两步,赵拓则站至扶苏身侧,手中也握着一把银枪。
之前扶苏一直是以守为攻,现在有了赵拓做策应,自然是全力进攻。
这次,扶苏使用的第一式便是横扫千军,上有银枪挥舞左挑右刺,下又是一个旋风腿横踢向缭,一招一式之间,极为干净利落。
先是老虎甩尾,接着又是老翁劈柴、霸王挥鞭、一个蟒蛇翻身之后,又接了一招霸王劈柴。扶苏的枪击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力达枪尖,已然能做到枪扎一线,出枪似潜龙出水,受枪如猛虎入洞。一套下来,又如行云流水,极为酣畅淋漓。
再加上有赵拓在旁策应,缭又故意微微放水,这一次,扶苏赢的太过顺利,反而让扶苏觉得没趣的紧。
就连不甚精通枪法的赵拓,亦然能感觉到缭攻意不足,自然也是打的不甚快意。
“好了,师父,您既然有心留下来,又何必假意和扶苏打这一场呢。”扶苏不满道,“下次,希望师父能认真一些。”
缭见自己在扶苏心目中的地位已然保住了,便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极为和蔼道,“徒儿莫要恼。为师这次输的心服口服,没想到仅仅半年的时光,扶苏你已然进步如此神速。”
缭说着,心下暗骂自己,自己如今可真是得了便宜还要卖师长之风。羞煞祖师爷啊。
扶苏听了这番话,心里更是觉得不爽。但想归想,扶苏却厚颜无耻作揖道,“师父,承让承让。”
缭亦作揖道,“太子言重了。缭还有事拜见秦王,先行告辞。”
“扶苏恭送师父。”
“赵拓恭送国尉大人。”
目送尉缭子飒飒离去的背影,扶苏陷入一阵懊恼,“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打赢师父啊。还有,师父这般承让,倒是让本宫的无名枪一下神通都没使出来。”
拓惊喜道,“不若公子就给此枪命名为无名枪?”
扶苏皱眉,“无名枪?天下的无名之枪太多了。本宫要起,肯定要给他起个最为霸气响亮的名字,毕竟,公输仇为了这玩意儿也是苦心钻研了一番的,再者,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的这个新武器已然算不上是枪了。这才是让本宫为难的地方。”
扶苏说着,将枪高擎,而后微微转动枪柄,接着枪尾那头便又旋出一个枪头。
“公输仇曾说,此枪的玄机,可远不止双头这么简单。”
扶苏展颜一笑,“那是自然。不过,再妙的枪,到了本宫手里,都成了摆设。”说着,扶苏眸中升起淡淡的失望之意,看向武堂案上悬架着的两把利剑。
扶苏走至案前,将无名枪放在案上,将纯均剑拔出,瞬时,一道寒光映入二人眼中。
扶苏抚着剑锋,惋惜道,“可惜了,位居春秋五大名剑之首的湛卢和纯均却和本宫一样,被困在这咸阳宫之中。”
赵拓见扶苏郁郁不得志的模样,安慰道,“太子何必忧心,相信王上总有一日会准许太子奔赴疆场的。”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本宫要做千里马,可父王却不愿做伯乐。”
“太子还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毕竟王上也是为了太子的安危考虑。”
“罢了。”扶苏摇摇头,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赵拓急忙跟了上去,“殿下可是要去新修成的太子府邸看看?”
“不管是新笼子和旧笼子的分别,有什么好看的。”
“那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自是池相府上。”
缭出了后殿,辗转来至前殿,却见到一个面如冠玉,身材瘦削的白衣男子恭候在门前。
胡毋敬。
听说他做了罗网之主。现下他在这里等老夫,显然是受秦王之命。
缭抬首看了看头顶的扶桑巨树,摩挲着自己方才为扶苏震麻的右手,缭心下感叹道,树,已经长成了呢。
“国尉大人对太子殿下可真是十分上心呢,下官得到消息,先生昨夜才回到咸阳,没想到,今日便主动来寻太子了。”胡毋敬恭敬道。
缭盯着胡毋敬,此人面相白净,天庭饱满,颧骨微微突出,更显得瘦削,显然是劳心所致,看来此人是个心思缜密之辈。
不过,看他耳廓,下有垂珠,看来此人一向温顺和善。王上居然把罗网这样的杀器交给胡毋敬,这么说这罗网的杀手,也是倒霉极了,遇上这么个正人君子做新主。
有意思。
“胡毋敬先生,缭久仰大名。听闻先生写的一手好字,缭虽笨拙不甚通文墨,但也原意拜赏先生之作。”
胡毋敬颔首笑笑,“国尉大人谬赞了。王上请国尉大人前去章台,还望国尉大人能够随下官前去。”
“那有劳先生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