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多说。
既是比武,二人自然是要入武堂的。
缭进了殿,见殿内朱红漆柱之上刻痕斑驳,脚下花色毡毯上也有不少划痕,有深有浅,便知扶苏确实是用心练习了的。
“看来,我不在时,太子颇为用心。”
扶苏朗声,“蒙师父不吝赐教,扶苏自然不敢懈怠。”
缭眸光一转,肃容凝神,作揖道,“那么,太子,老夫得罪了。”
话音刚落,缭便一掌辟向扶苏。
扶苏右臂疾缩,躲过此击出此掌,左掌倏出,掌缘如刀,亦猛的向缭斩去。
缭顺水推舟,微微侧身。扶苏眼见第一击不中,而缭又伸手向自己手臂握来,看是要反拿自己,扶苏便立时收了势向后疾步退去。
缭看着眼前的玄衣少年郎,目光平静如潭,欣慰道,“不错,进攻的速度比上次提高了不少,而且反应的速度,和之前想比也大有长进。”
扶苏昂首挺胸,颇为自得道,“士别三日,尚且要刮目相看,更何况本宫乃堂堂大秦太子。”
“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那就让老夫再试你一试。”缭毫不客气道,随即便提了身侧的武器架上的一把银枪,向扶苏刺去。
“那么,尊贵的秦国太子殿下,小心了。”缭悠悠道,语气颇为不善,微微有些轻嘲之意。
这一枪,枪头附着虹光,显然是缭在这一枪之中灌了不少内力。缭的修为深不可测,纵是盖聂与之过招,也不见得占上风。
毕竟年龄和阅历摆在那里,同为鬼谷传人,他们实力的差距,再明显不过。
所以,扶苏和缭对战,无异于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扶苏毫不费力的躲过了看似致命的第一枪,方才侧身便迎来缭的第二击。一道虹光闪过,好在扶苏身体敏捷,转即,那地板便裂了一个长口,足见其威力之大。
赵拓看呆了,不禁感叹道,“好快的速度。”
扶苏也有些错愕,直直盯着地上那道缝。这缝,似弯月,足足有三尺长,且末端至前端,由深到浅,足见方才缭在枪上注入了不少内力,那前端的裂缝乃是枪机余势所致。其威力之大,着实让人胆寒。
可是缭,绝不是那种会怜惜徒弟的人。方才缭第二击不中,他已然察觉到扶苏的速度进步之快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那么,他也该动点真格的了。
扶苏自然知道,缭之前的不过是放大招之前的小小前戏。方才的第一招,乃是御笔点星,第二招,乃是御笔画月。这两招,乃是燎原百击之中的五十式之二,也是威力较低的两类枪法。简单来说,这两种枪法,是用来对付虾兵蟹将的。
扶苏看着银枪在缭的手中收放自如,看来缭已然能做到心意和枪速同步了。
这可是习武之人掌握兵器的最高境界。
这是二人对阵,比起以燎原枪法以一敌百的威力来说,缭用这套枪法供对阵扶苏,显然是有些大材小用。
缭突然看向楞在原地的赵拓,喃喃道,“赵拓,你愣着做什么?你家太子殿下手中无枪无剑,这样下去,他可是会输的。”
从对阵开始,缭所说的每一句话,无不带有对扶苏的冷嘲暗讽之意。攻心为上,倘若扶苏受了激,那么,这场试炼,很快就要结束了。
赵拓这才打开木盒,要将枪递给扶苏。
可是,缭既然不远万里跑来再次试炼扶苏的枪法,怎么能这么让扶苏有半点如意之时。须知,沙场之上,顷刻之间,情势便有变动。平时的训练越是残酷,对扶苏越是有益。
这枪,才刚刚出盒,缭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挑飞了那现下尚且无名的枪,枪被钉在地上,枪头已被淹没在地板面之下,足见缭的功力之深。接着,缭便向赵拓刺了过去,扶苏见状,疾步绕到缭身后,对着缭便俯身横扫一腿。
缭为了躲避扶苏这一腿击,不得已放弃了继续进攻赵佗,转即一个回旋便回到扶苏身侧,对着扶苏便是一挑,扶苏轻轻一跃,且腾空之际对着缭又是横踢了三脚。
缭怎么会躲不过扶苏的进攻,在枪法疾劲的尉缭子面前,似乎任何进攻都是徒劳的。
只是,缭在此时才观察到,自己这般猛攻扶苏,他却依旧面色如常,气息平缓。
看来,扶苏的内力修为,也已有小成。
新手练技法,高手才练心法。扶苏方才连接为师三招却仍气息平稳,且即便处于守势,也不骄不躁,显然是心法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平。
所以,现下的扶苏,若是入了江湖,已然能凭一己之力闯出个名堂来了。
“不错,很是不错。”缭连连称赞。
扶苏闻言却不语,目光反而突然变得比先前更为锋利起来,直直锁着缭手中银枪。
缭见了,心笑,不错,居然没上老夫的当。
那么,接下来,便进入正题吧。
缭挥动手中银枪,开步如风,偷步如钉
这一次,扶苏仍旧选择了守。面对尉缭子的画月点星,扶苏依旧不落下风,不过,却也不占上风。
三十招过去,殿内赫赫然又多了一片枪痕残屑。只是,扶苏还是没有拿到他的枪。
缭心叹,扶苏这孩子,领悟能力极强,再加上他能清楚的看到他自己的身上的优势和劣势,在力量和速度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后者,其进步自然是神速。
终于,师父你也有松懈的时候啊。
果然,是个人就会有弱点。扶苏趁着这个机会疾步冲了上去,以右下臂做刀,对着缭便是一砍。这次扶苏终于占的攻势,缭急挥枪去格挡,扶苏忽的却又后退,一个后空翻便冲到枪前。
百密一疏。
“好小子,趁我不注意去拿枪。”缭不满道。
扶苏悠悠道,“兵不厌诈,师父,这可是您教的。”
“你这徒弟,为师好不容易夸赞一番,你却趁此机会去夺枪。”
扶苏将枪横在自己右肩之上,又戏谑道,“好师父,您拿着银枪打赤手空拳的徒儿,倒也是光彩的很。”
缭听了,脸色微白,辩解道,“你这孩子,为师不让你拿枪,是怕伤着你自己。”
扶苏咬牙,“是可忍,孰不可忍。师父一而再再而三用言语相激扶苏,这样的伎俩,未免也太老套了。”
缭狡黠一笑,那双眼睛闪着雪亮的光,“老不老套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能让对手自乱阵脚,那么胜负便已经有了分晓。”
先前缭不让扶苏拿枪,是为了让扶苏明白,战场上的敌人,绝对不会给扶苏拿起武器的机会。
可是扶苏这孩子,心思敏捷,花样百出。他打造这把枪,已经琢磨了两年之久,其中融合了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术。老夫年少时也领教过这霸道机关术的威力,如今扶苏的实力已然不弱,现下再加上他如今有这神兵利器在手,老夫怕是可能会输给他。
想不到,曾经的毛孩子,如今已然能让老夫心生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