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梅走至距白乐天身前三步时,站住脚步,双目向白乐天怀中女子转了好几转,问道:“这贱丫头是你什么人?”
白乐天为怀中女子生命,焦急万分,喝道:“你有什么话快说,我可无暇与你闲聊!”
周雪梅冷淡地道:“明晚三更你到紫云庄来一次!”
白乐天闻言,微一沉吟,道:“没有其他事了么?”
“希望你不要给这丫头疗伤,等她死去算了!”
闻言,白乐天气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转身,向左侧坡下奔去。
周雪梅见白乐天走后,回头扫了九殿阎君等一眼,即向衡山城奔去。
九殿阎君很得意的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真天助我也!”
夺命阴差和大刀追魂都大惑不解,问道:“教主!有什么妙计么?”
九殿阎君桀桀笑道:“我看那姓华的女娃儿伤势甚重,白乐天小子必须以真气替她疗伤始可有效,我们悄悄地跟踪于他,待他运气疗伤至紧要关头时,即现身出击,如此,纵不能把他击毙,也定能令他走火入魔,到那时,我们的愿望岂不是已达到了一半么?”
二人闻言,不禁大喜,笑道:“教主此计实妙不可言,好!我们快走!免得脱梢。”
且说白乐天抱着将死的女郎,离开斗场后,即展“狂蝶戏花”轻功,向坡下疾奔,片刻间,已奔出半里之外,低头一看女郎,见她气息已停,似已早死。
他对此女郎虽无情谊,但那老人临死时谆谆重托之语,仍在耳鼓,此时,见她悠悠死去,凡是血性中人,其内心也难免不为之而恸,况白乐天本是个性情中人,故使他情不自禁地掉下两点热泪。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把她抱至一株古松下的长草中,意欲将她埋葬。
但把她放下,忽见她胸前袒露。原来是他检查伤势时,将她襟扣全已解开。现在她虽已死去,然也该替她扣回。
当他的手触及她心窝时,蓦觉尚有一丝微温。
他心头一震,迅捷地自怀中取出一粒丹丸,塞入她的口中,但她呼吸已停,无法下咽,灵机一动,顾不了许多,即以嘴对准她的小嘴,用真气将丹丸逼入她的腹中,并即定气凝神,集全身真气于双掌,在她胸前游走。
半盏茶时,见她果然恢复呼吸,脸色也不像刚才灰白,但白乐天却已大汗淋漓。
白乐天见她渐渐好转,不敢中途间断,以恐功亏一篑。
蓦闻,十丈外传来一阵嗦嗦草声,这声音越来越近,但忽又停止,半晌,闻一人愤愤的道:“这小子好不狡猾,居然逃出了我们的眼线。”
另一人道:“他绝不会逃得很远,就在这附近搜搜看。”
话声落后,嗦嗦之声又起。
此时,白乐天运功替女郎疗伤,正在紧要关头,那几人的谈话,他统统听得清清楚楚,而也知道他们的居心,但他不敢动,否则,不但功亏一溃,而且自己定然走火入魔,武功全失,甚至逆气而死。
突然,又闻一人怒道:“那小子必藏在这是草丛中,我们放把火把他烧死算了!”
那人声如破锣,阴惨至极,似是出自大刀追魂之口。
另一人接道:“也好!大家都不要想得‘百鬼经’秘笈了!”
白乐天虽在运功替女郎疗伤,但也已听到二人的谈话,乍闻之下,心头震动了一下。
他这一震动不要紧,差一点气血逆转,不能继续运功,幸他功力精湛,否则,不死也得武功全废。
忽然,一阵啪啪之声,显然九殿阎君等已放火烧山了。
白乐天不敢再为外界事物干扰,仍抱元守一,定气凝神,继续替女郎疗伤。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了,东方已呈鱼肚之色,山坡上下一片火海。林中鸟兽,统为之远走高飞。
白乐天忽然大喝一声,撤回双掌,一跃而起,举目四望,见前面火光熊熊,距他不到二丈。
他擦了一下额上汗珠,恨恨说道:“九殿阎君你手段好不毒辣,我姓白的终有一天要你好看。”
说毕,抱起女郎,向火势较弱的左侧疾冲。
他一口气冲山坡,站在一个高墩之上,不自主地发出一声长啸,啸声悲壮,直冲云霄。
白乐天趁天还未大亮,忙施展轻功,风驰电掣地奔回客栈,把女郎放在床上,才轻松地喘了一口气。
他俯首看了一眼床中女郎,见她气息均匀,脸色红润,睡得异常安详;又见她柳眉如画,玉鼻如胆,嘴小唇殷,美得简直不可方物,比着天上仙女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再一移目,倏见她外露的丰峰,暗蕴晶莹,使他目眩。
他“咕”地吞了一口涎沫,忙拉拢她的襟衣,欲替她扣回襟扣。
但当他刚拉动她的衣襟时,她忽然睁开望目,一眼看到白乐天,又环视房中一眼,突然惊叫一声,骨碌而起,陡觉襟扣被解,玉体外露,不禁又惊叫一声,连忙一拉胸前衣服,双手紧抱胸前,嗔叱道:“你这淫贼,竟敢……”
她忽似有所悟,当下低垂粉脸,珠泪簌簌而下,呜咽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可把白乐天哭得不知所措,搔首搓掌,在房中团团乱转,欲找二句话来安慰她,又不知她究竟为何而哭。
突然,白乐天醒悟过来,暗道:“她骂我淫赋,当然是误会我欺负她。”
心念至此,即自怀中摸出老人赠送的“鸳鸯心玉”,托在掌心,道:“姑娘可认此玉么?”
女郎抬眼一看,不禁一愕,顿时停止哭泣,双目睁得老大,紧盯在白乐天脸上,突然,她一伸手,将玉夺了过去,微一审视,浑身一阵颤抖,喝道:“温玉你从何而来,是否在我师父身上窃来的!”
白乐天忙笑道:“是令师赠给在下的……”
“真的?他老人家对你说过什么话?”
白乐天即将老人送玉给他的情形,详说了一篇,并道:“你先坐息坐息,待会去收葬令师尸体。”
女郎闻言,秀脸绯红,泪水又不断地簌簌落下。
入夜时,白乐天对女郎道:“姑娘,我今晚要去紫云庄赴约,可能有一场恶战,你就在这里等我,如我明午仍未回来,就是死在紫云庄了,请你往庐山翠华谷一遭,告诉师父一声。”
女郎小嘴一嘟道:“我叫华菲儿,难道你又忘了不成?……我要同你一起赴约去。”
“你不能去。”
“为什么?你忘了我师父对你说的话么?”
白乐天苦笑道:“那里太危险了,恐我无暇照顾你!”
华菲儿双眸转了一下,突然内心有所决定,仍装成不大愿意的神态,道:“好吧!不去就不去!”
白乐天上前轻拍了二下她的香肩,笑道:“你真听话,我去了,再见!”
话声一落,即穿窗而出,疾向紫云庄方向驰去。
秋风如水,星月争辉,是一个美丽的月夜。
白乐天奔驰在银光之下,疾若流矢。
陡然,一声冷哼,接着在一块大石之后,闪出一个鹑衣百结,油污满脸的老化子,右掌一扬,一股极猛劲道,疾向白乐天逼来。正是千杯酒乞。
这突来之势,使白乐天猝不及运掌硬接,心头一震,连忙斜退三步,怒道:“前辈何以偷袭?此等举动,不有失前辈之身份么!”
千杯酒丐脸色凛然,庄肃说道:“你既活得不耐烦,就早点死吧!”
白乐天不懂千杯酒丐言外之意,问道:“前辈之言,晚辈不懂!”
千杯酒丐冷笑道:“你娃儿胆子真不小,你可知道五岳神君是何许之人?你如此单剑赴会,不等于送死么?”
白乐天心灵一愣,不解地道:“五岳神君不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放屁,他假仁假义,伪善行恶,多少正道高手死在他的手中。”
“前辈之言也许不错,不过我已应了周雪梅的约,岂能畏死失诺,而五岳神君的武功虽高,但晚辈也不一定会输给他,前辈警示,晚辈……”
千杯酒丐又冷哼一声,道:“紫云庄高手如云,那还需五岳神君出手,而你今夜之约,前晚赴席紫云庄的各派高手,无人不知,你这一去,必为众矢之的。”
千杯酒丐这话并非有意夸张,白乐天自昨晚一闹之后,已经离开衡山县的各派高手,又纷纷返回。
不说五岳神君要置他于死,就是各派各门也不容他再活。
但白乐天生性狂傲,只知道要完成师父之命,哪管利害,于千杯酒丐话声一落,忙拱手道:“前辈好意,晚辈铭刻五中,如今晚不死,他日自有报答之时,再见!”
说毕,闪过千杯酒丐的阻拦,仍向前疾驰。
千杯酒丐见他如此狂傲,情不自主的摇头叹息,自言自语地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孩子与其父亲无一不同。”
且说白乐天一路急奔,二更一过,就已到达紫云庄前面的松林。
他藏身树下,向庄中游看了一下,见全庄灯火辉煌,门庭站着四五十人,排成二行,分列二侧,像是欢送客人,又像是欢迎来宾。
白乐天心头纳罕,暗忖:“许多人在此干什么?”
再向众人细一打量,见他们的脸色,全是一片迷茫,似乎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站在这里。
忽然,大门内出来一个微带邪气的俊美少年,他就是前晚手捧珠宝盘的少年。
他向众人扫了一眼,便站在右侧一行为首之前面,运目向松林的大路探望。
少年身后,一个五旬上下的老者,向他问道:“云龙兄!庄主叫我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老者又问道:“你是庄主惟一的爱徒,难道也不知为何事么?”
“这是一件机密大事,待会你就知道。”
此时,大门内又出来一人,白乐天一见此人,心头顿然一愕,暗叫道:“啊!她也来了。他们究竟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