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争醒来时,依旧看什么都模糊,一团紫色靠近,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剑,才反应过来剑已经给了华楚。
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叶争问:“你是谁?”
“妖魔使。”
“我还在魔界?”
“嗯,你擅自闯入,又不曾受邀或挑战,坏了规矩。”
叶争点点头,发现自己身体中的道法在缓慢恢复,速度并不可观。
“你还有十天,有什么想做的?也只有在魔都做了。这是我能给你最大的仁慈。”花遥站起来,看着霜国国主灰色的瞳孔,觉得他的五官轮廓十分熟悉,不知为何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只有十天了啊……”
“你本是要死的,我施了法将你救活,十天后,你要么提升门槛,要么去死。”
“那你愿意好人做到底嘛?”
“什么?”
“你刚不是说,我可以在魔都做想做的事吗?你同我一起可好?”
这后面的七天里,叶争和花遥像两个好姐妹似的,把魔都逛了一通。刚开始叶争靠自己走,跌跌撞撞摸出前行的道路,后来花遥嫌弃他走得太慢,一把握住了叶争宽大的手向前走。
叶争愣了一下:“长这么大,我还没摸过女人的手。”
花遥不以为然:“我不也没摸过男人的。你走的太慢,时间不够。”
叶争察觉到自己的脸在泛红,却不知花遥也露出了小女子的娇羞。他赶紧说:“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好地方。”
魔都的牌坊很出名,花遥牵着叶争走进去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叶争头顶上满值的幸运格成了全场最佳。这不是没有原因,叶争不是魔,入界时什么也没扣除。花遥虽是妖怪,但在魔界待的时间长了,身上也是魔气妖气并存。每把都赢也是把这些个有钱魔气的吐血。
出牌坊的时候,花遥又牵住了叶争的手。叶争低声说:“其实,我没打过牌。”
“我知道啊。刚刚那几局,是我打的,只是借了你的运气而已。”
“你不会只是想让我打一次牌吧?”
“我虽然是两界使者,但是我穷,没钱怎么带你在魔界混啊?”
“哦。”
“走吧,本使带你去更多好地方。”
魔都。
第一天,花遥带着叶争去了趟牌坊,赚了满袋银两。
第二天,他们吃遍魔都小吃,以人类的胃口,他们点到为止,,每份小吃只吃一口,每次都把叶争弄的意犹未尽。
第三天,他们去逛了魔界的窑子,反正叶争也看不见,只能闻到女魔们身上浓浓的脂粉味,实在太闷俩人赶紧落荒而逃。
第四天,花遥坐在台子上,对着对面叶争说:“你为我画幅画吧,随意画。”叶争用着掌柜祖传墨宝,使出从小熏陶出的天赋,画了一幅是满座皆称赞的美人图。只是那个美人一身紫衣,却无五官,在这样一幅美丽的画中显得诡异又凄凉。花遥付了钱,小心收起画,拉着叶争的手,离开店。
他们都能清晰地听到那句:“可惜了,是个瞎子。”
第五天,瞎子和姑娘用花灯许愿。
瞎子许:我想见见你。
姑娘许:我想你活着。
他们在魔都的街上手牵手走着,好一对郎才女貌的佳人。
可惜了,郎君是个瞎子。
瞎子说:“好像我是真的要死了。”
姑娘说:“嗯。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瞎子说:“我想成亲。”
姑娘说:“好。”
他们又去了牌坊,赢走了镜水将军半贯家财,将军险些将牌坊给拆了。
第六天,声势浩大,一只妖,一个人,在魔界魔都用了无穷的法术,用着奢靡的物件,办了场堪称盛宴的婚礼。新娘是个漂亮姑娘,穿着华丽好看有些不合身的婚服,新郎是个俊俏郎君,白净俊郎的脸上挂着与世无争的笑。
可惜了,是个瞎子。
瞎子握住姑娘的手,轻声说:“谢谢。”姑娘笑着说:“你都要死了,相识一场便是缘分,总得依着你。况且魔界从不举办婚礼,他们几百几千年都快忘记了这个仪式,本妖魔使走出魔界依旧是个待嫁黄花大闺女。”瞎子看不见姑娘神情,只觉她轻松道这数句,不知她表情中的不舍。
证婚魔用着新学的证婚词磕磕碰碰地勉强主持着婚礼。一群魔好奇地注视着在魔都发生的这件新鲜事。
场外一声“遥遥,我们有婚约!”打破了这欢天喜地的大好时光,打断了花好月圆的新人对拜。
魔君家中被宠坏了的公子同时也是另一位妖魔使千拂跑了过来,却被镜水拦住了。
年轻的黑衣少年看都没看大将军一眼,满心着急地想冲进堂去:“水叔,那是我媳妇儿你不会不认得吧!”
话说镜水确实记不住花遥的模样,但还是拦着:“你没看到那小伙子没几天好活了嘛!还去抢人老婆,千拂乖,跟水叔在这看着就好。”魔界大将军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老实敦厚,他不论旁边千拂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
叶争笑道:“原来你叫遥遥。原来你还有个婚约。”
遥遥自是比婚约重要。
“嗯,不过没事,你我都知这是假的。”
“进洞房!”
遥遥又轻车熟路地拉起叶争的手,叶争也习惯性地顺从,和往常一样。这一切被千拂看在眼里,他大概也猜到了遥遥想做什么,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内心想直接杀了叶争的冲动,毕竟,他甚至还没牵过自己未婚妻的手。他也顾不上老幼尊卑了,打了镜水一个猝不及防,镜水一口一个“混小子”的骂,终是没跟着进去搅和。
千拂上前拉着遥遥的衣袖就想往外走,叶争隐约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他静静地等着。
遥遥松开了叶争的手,她背对着所以并没有发现叶争脸上出现了一抹完全没有出现过的紧张,当然只有一点也只有一会。
遥遥用松开叶争的那只手扒开千拂紧拽自己衣袖的手,轻声细语地说:“千拂,你别闹,这衣裳借来的,可不能弄坏了,”她确认了身后的人已经虚弱地不能用道法听到她所说的,靠近千拂耳边继续说:“你放心,完成了我们的任务,小树回到你身边时,定是干干净净的。”
千拂想了一会,点了点头,他不相信那个满嘴谎言的妖怪遥遥,他只相信他的小树。
叶争坐在床榻边,双目无神,语气淡然:“我叫叶争,是人族霜国的王。若往后我还能活着,且你未嫁我未娶,你便是我霜国君后。”
遥遥听到这,手上的针颤抖着,她多么想他活着啊,从在魔界入口处探了他的全身筋脉后,她就比谁都想要他活着。
“遥遥,我在小时候,有一个姑娘救了我一命,我还欠了她个愿望呢,怕是实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