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文本来以为他爹揍过他一顿,也就没事了,可没想到萧家派人送了账单过来,气得他爹又要冲过来揍他。赵仲文赶紧闪躲着跑,还叫屈,“爹!你刚刚已经揍过我了,怎么还揍我!”
赵大当家给他这句话气得眼都要翻白了,也不管多少人拦他劝他,就要冲过去揍死那混小子,“我不止揍你,我还要揍死你!你!你个孽障啊!你要气死我啊!”
赵家大夫人一看自家相公这随时要背过气去的模样,一下子就慌了,“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你可别气啊!气了伤身子,有什么话咱好好跟仲文说,好不好?”她见赵大当家的喘了两口气,又赶紧喊道:“仲文,仲文!你还不来你爹面前跪下认错,你是真要气死你爹才甘心啊!”
赵仲文一听他娘都喊他了,知道爹是真要给自己气坏身子了,赶紧跪到他爹脚下主动认错,求个从轻发落,“爹,我知道我错了,是我做事鲁莽,思虑不周,我下次再也不敢干这样的蠢事了,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赵大当家的只觉得自己眼冒金星,脑子一阵一阵的发昏,他赶紧大喘了几口气,把手里的账单扔给赵仲文,“哎哟,哎哟,呼,你、你个混账东西,你自己看看!”
他一边喘气,一边抚胸顺气,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给气死了,要是他死了,他四个混账儿子没有一个有用的,赵家早晚要给败光!赵家大夫人也赶紧抚着自家相公的背,担忧得不行,扶着自家相公缓慢坐下了。
赵仲文看着账单上的赔偿金额,手都在抖,他就砸了张桌子,摔了几个碗,最多也就那二十年的汾酒贵一点。可萧家送来的这账单,分明就是勒索敲诈啊!狮子大开口也没有这样不要脸的啊!
“萧家太混蛋了!他们、他们想的也真美!爹,我这就找萧渐离理论去,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要赔!”一千两,整整一千两白银,他就是打死了一个萧家伙计也没怎么多要赔的,更何况只是砸伤了!赵仲文从地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跑,他非得去找萧渐离说理不可!
赵大当家的急忙喝住他,“你给我回来,孽子!”
“爹?”
赵大当家气得用木拐捶地,“你个没脑子的东西,要不是你,我们赵家能被萧家逮到这个机会吗!就算你去见了萧家丫头又能怎样,你说得过她吗,就怕你见了她之后还要吃亏!”
赵大当家说着就又气起来了,连忙缓了缓气儿,才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一般,有气无力道:“给……这钱,我们给,就当是给你的愚蠢买了个教训。唉……仲文啊,你去取了银票给萧家人吧,我累了,先去歇一歇。”
“诶,好的爹,我知道了……您先去歇息吧。”他看着他爹一下苍老了许多的身形,没再敢起什么歪心思。
书房内,萧渐离半个身子斜着倚靠在书桌上,手里捧着本书,偶尔伸手缓慢翻上一两页,一副悠闲无事的姿态。谢平在门口处敲了敲门,她听到声响只是随意抬眼瞥了过去,又重新低下继续看书,“进来。”
谢平拿着银票走进来,递给萧渐离,道:“大当家,这是赵府兑现的赔偿,正好一千两银票。”
他本以为大当家的能露出个高兴的神情来,可没想到萧渐离接过银票后看了两眼,反而露出了不太满意的表情,道:“居然没往下压价,看来是我要的少了。”
嗯,这次亏了。
谢平瞪眼,“大当家的,这可是一千两!您老还嫌少啊,赵府这次能痛快把钱给了,我都觉得惊讶呢,你还不满意啊!”
“没能将利益最大化,我就都不满意。”萧渐离把银票随意往抽屉里一放,抬眸看向谢平,“说实话,这次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了,本以为赵家能承受的底线最多就是八百两,没想到我提了一千两他们都这般干脆。”
“嗯……判断失误是我的错,看来赵家还是有些财气的。”她摸着下巴略微皱眉,检讨起自我不足来。
谢平嘴角抽了两下,看着他们大当家一副痛定反思的模样,他觉得大当家的背后应该有根狐狸尾巴才对,他万分敷衍笑了两下,才说出自己想说的,“大当家,您可真是贪心不足。”
“哈,多谢谬赞。”
萧府原本有一套白玉茶具,很得萧渐离喜欢,但怕染上茶垢,所以很少拿出来使用,大部分时候都摆放在柜橱上供人观赏。但近日来看,白玉茶具怕是要失宠了,因为有人送了一套紫竹茶具给了萧渐离。只是一眼,她就被通体紫黑,柔和发亮,并刻有细致雕花的紫竹茶具给吸引住了,连连称赞茶具漂亮。
送礼的人见她这样喜欢,自然也是很高兴的,又送了两大包好的竹叶茶给萧渐离,说是用紫竹茶具泡上那两包竹叶茶,更能散出茶的香泽,味更甘些。
萧渐离送走客人后,带人搬着紫竹茶具就往许素所在之处去,而彼时许素正在练字,被她强拉到外屋的桌旁坐下,被迫欣赏了一番她的茶艺。
许素有些无奈,他知道萧渐离新得了喜欢的物件,按耐不住要给人秀一手,而府里只有他一个闲人,正好就被拉来当壮丁了。他虽然不懂萧渐离泡茶的那一道道繁杂的过程,但他闻得出茶叶被泡开后散发出来的清香,不禁叹道,“好香啊。”一屋子茶的味道,几分风雅。
许素看着对面浅笑着礼茶的萧渐离,觉着她果然还是像个书香世家的大小姐比较多,她平常面色太冷,就算笑着也给人凉薄之感,不熟她的人自然会给威慑到。
他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也明白她大体上算是不错的人,而他之前畏惧萧渐离,不过也是因为两人之间相差太大了,宛若云泥。
但现在,许素慢慢适应了萧府的生活,从前吃个鸡蛋,洗个热水澡都算奢侈的农家小子,现如今三餐所食皆珍,日日沐浴,华衣富贵,吃穿用度都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他适应并且也习惯了萧府,便不再有之前那样深刻的认识,觉得萧渐离是富贵乡处的云,而他是穷巷陋室里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