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子雅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呆呆地盯着。爸妈听到外面有声音,就知道是子雅回来了,母亲从房间里出来,见子雅闷闷不乐的样子,也陪同她坐在沙发上,对子雅说:“下午我去把文文接过来了,把他们说了一通,亲家母倒还不错,老东西还不服气。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喝酒了?”
“没,跟林帆喝了点咖啡。”
“你那个公公呀,怎么会整天跟儿媳妇过不去呢?是不是有点变态?唧唧歪歪地说话没有头绪。这次你们为什么吵架?”
“我和让生正在屋里聊生二胎的事,他就在外面敲门,进来就让我们生二胎。生孩子没问题,本来我们就在计划这事呢,我讨厌就讨厌他一个公公在儿子房间门口偷听儿子和儿媳讲话,妈,你说得对,就是变态。要是我爸,遇到我们讲话,肯定会回避的。”子雅把满腹怨言说给母亲听。
“你爸这个人特别尊敬别人隐私的,他都不让我看你的手机,日记。甚至平时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们都不进你的屋子,除非需要打扫的时候。”
“可是就那个乡下老头,在家里光着膀子,晚上睡觉不关门,上洗手间不关门,用小孩奶瓶喝剩奶,你说我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个不文明的公公呢?还必须和他在同一个屋子里同吃同住,我真的受不了了。”
“让生也不管管他爸。”
“他是会说他爸,可是他还没说一句,他爸就说十句,他说不过他爸,再说了,在他那个小心眼里,总是装着孝顺不孝顺的。还没说两句呢,他就开始护着他爸。”
“人家男孩都是妈宝,让生怎么是个爸宝,下次他来了,我们说说他。”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一边整理着他的头发一边说。
“不用了,今天他爸说,要是不生二胎就离婚,我说离就离,我已经准备好离婚协议书了。”
“别听那个乡巴佬,离婚不离婚他说了不算,就是离也得让生说了才算呀。”母亲说。
“让生没有吭气,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准备离婚。“子雅说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他公公这话可是缺大德了呀。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还是回去好好跟让生过吧。“父亲劝说子雅。
“爸,那你别说了,我已经伤心透了,不管让生怎么想,我都和他离婚,我实在没办法回那个家,除非他爸走,我才能回去。”
“不要说气话,让生对你还是很有感情的。”父亲何方继续说。
“我看呀,要是你实在忍受不了的话,就带让生和文文搬到你的房子住吧。”母亲说。
“那肯定不行,他们家的人那么封建,绝对不会让让生和文文到我们家住的,让生也不会,他怕他爸说他不孝顺。”
“那就让老头他们出去,去外面租房子住。”爸爸继续说。
母亲看了看父亲,父亲不再说话。子雅突然一阵反胃,晚上最后喝的那杯咖啡,一阵一阵地往上涌,子雅赶忙跑到洗手间,咖啡一涌而出,吐了之后,子雅洗了洗脸,感觉轻松多了。
“身体不舒服?”母亲问道。
“没有呀,难道晚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了,难道咖啡有问题?”子雅说
“那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也去休息了,要是晚上觉得还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食物中毒是很厉害的。”爸妈说着站起来回屋去了。
子雅回到自己的房间,悲伤再一次飞流直下,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她无力反抗,只能逃避,她打开手机继续填写她的离婚协议书。微信来了一条新消息,子雅打开一看,原来是让生发来的,他怎么能这么晚才来关心我,一天都干嘛去了。
子雅犹豫再三,终于把“我在写离婚协议书”的消息发了出去。她把信息发出去之后,她觉得疲惫不堪,趴在桌子上休息片刻后,外面开始下雨,雨滴打在窗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站起来关上窗。深圳的雨水就像小孩的哭泣,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她坐在凸窗的台子上,仔细打量着她曾经的闺房,干干净净的衣柜,一尘不染的地板,整整齐齐的被子,这些都是母亲辛苦整理的。
她去照顾别人的老人,而自己的父母照顾她不曾常住的房间,她不觉得潸然泪下。
自从结婚之后,她就很少住在这个房间里,可是父母还是给她留着这个房间,父母觉得她像去上学了一样,迟早还会回来的,母亲把房间整理得干净整洁,她小时候的玩具仍然放在那个她熟悉的箱子里,在这个家,她是个宝,它可以任意忍性,发脾气,一切都由父母罩着。
小乖乖依然躺在她的床上,她弯腰把它抱起来。五岁那年,她开始和父母分床睡觉,父母怕她孤单,就给她买了这个绒毛熊,它差不多和她一样高,从那天开始,它就成了她的小乖乖,一直在这张床上陪着她睡觉,一直到结婚。
有了让生的陪伴,她才把小乖乖冷落在床上,她抱着小乖乖,捋了捋它身上的绒毛,仿佛在对它说对不起,仿佛在为她这么多年对它的冷落道歉。子雅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小乖乖,我要回来了,回来陪你。”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一阵的干呕,难受极了。不想了,这几就把离婚协议书完成,就可以重新回到这个干净,温馨的房间,回到小乖乖身边。
茉莉花香笼罩着她,她仿佛不曾离开过这个房间,她像一个小公主,父母陪着她在花丛中奔跑,又像小天使,飞在花海的上空,那样的幸福开心。睡梦中都会咯咯地笑出声来,她飞到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地中间,停了下来,她弯下腰去闻花香,阳光照得她浑身透亮,暖暖的,香香的。
她又飞起来了,驾着一只蜻蜓,飞着飞着,她觉得不是蜻蜓,那是蜻蜓飞机,她从机窗往下望,都是花海,黄色的油菜花,紫色薰衣草,粉色的桃花,还有红红的玫瑰。
外面有一个可爱的小天使,这小天使太好看了,她伸手想摸一把小天使胖乎乎的脸,却被蜻蜓飞机的玻璃挡住了。小天使冲着她笑笑,仿佛在喊她妈妈。
小天使跟着她飞了一段距离,她怕飞机伤着小天使,打开机舱窗户,让小天使飞了进来,小天使落在她的腿上,她觉得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慵懒地伸了一下腰。
哦,她睡着了,原来是个梦,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她觉得四周暖暖的都是幸福。离开让生,她可以无忧无虑。
让生看到子雅的离婚的信息,他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他怎么才能让子雅回家,怎么才能调和父亲和妻子的矛盾。他写了信息又删除掉,再写再删除,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条信息。
文舒来信息:“身体好些了吗?多喝些蜂蜜水,有助于解酒和睡眠。”他立马回复说:“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没休息?”文舒回复说:“睡不着,喝酒多了,有些兴奋。”
让生从手机里选了几张催眠的照片,发给文舒。文舒又回信息:“这个对我不管用,我还是看小说吧。”
让生问:“看什么小说?”文舒回复:“《三生桃花》”让生说:“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休息吧。”文舒说:“好的,看一会儿就睡。”让生发了一个晚安,文舒回了一个晚安的表情。
让生静了一会,又给子雅发了一条信息,说:“你怎么回事?还真把老头的话当真了,别当真。老人的习惯一时难改,咱得先顺着他,给他时间改正。”
子雅被信息的声音警醒,她瞅了瞅信息,苦笑了一声,又睡着了。
闹钟响了,她实在不想去上班,用被子蒙住头,给自己放个假,再睡个美容觉。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用力伸直双臂和双腿。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她的笑容消逝了,踢开被子,急忙起身洗漱,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子雅,起来了,赶快吃早餐吧。”父亲做了精致的早餐。
“不了,我去公司吃饭。”她边说从盘子里拿了一颗煎鸡蛋,刚吃了两口,就觉得一阵反胃,又把煎鸡蛋丢在盘子里,用湿纸巾擦了擦满手满嘴的油。
“看这孩子,都孩子她妈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父亲何方开心地冲着女儿说。
“爸,我晚上回家吃饭,给我做好吃的。”子雅丢了一句话,就匆匆把门关上走了。
到了公司,她赶忙把所有的工作都处理完,然后跟经理说胃不舒服要去医院看医生。子雅来到了医院,她不知道该挂哪个科,内科还是妇产科?她的胃又开始翻江倒海,她冲到洗手间,把早上吃的煎鸡蛋给吐了出来。她决定去内科,她不希望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她想先去治疗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