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盛景,莫过于百花齐放。
粉红的桃花,洋洋洒洒,点缀枝头,优美浪漫;亮黄的迎春,争香斗艳间随风飘动,端庄秀丽;五颜六色的风信子,熙熙攘攘,一篷一簇,鲜艳夺目;雪白的玉兰花,星星点点,护着嫩芽,就像个高雅洁净的处子……
南镇的大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一个个路人悠然踱步,身着新衣,欣然嬉笑。
有牵着女孩的少妇,手拿风筝,对着女孩笑意盎然;有挽着夫君的少女,眼角含情,对着夫君细细私语;有带着发妻的老夫,面露欣然,对着发妻细数往昔……
采药回来几天后,南镇举行赏花节,给文人骚客吟诗作对,让少年少女互诉衷肠。
云川、安小蝶、安父和云父都聚在了一块。
云川长发随风飘散,身着白衫,外罩白袍,手执小扇,腰挂碧玉,缓缓踱步间,君子如玉,霁月清风。
安小蝶挽着发髻,头戴珠钗,内着青衫,外披粉裙,腰悬丝巾,腕戴绿镯,青丝及腰,轻移莲步间,娉娉婷婷,婀娜多姿。
云父头扎白巾,身着白袍,笑意盎然,跟头戴玉冠,身着锦服,一路笑声不息的安父戏数儿时。
“那边那边,那边有玉兰。”安小蝶指着河滩边的人群,一脸兴奋,扯着安父的袖子,对着安父撒娇道:“我想去看玉兰,爹。”
“小川,你跟她去吧。”安父和云父两人仿佛相谈甚欢,直接摆手,让云川跟着安小蝶。
云川应了一声,跟着安小蝶一路左拐右绕,穿过人群,走到玉兰树下,看玉兰。
树下雪白的玉兰花瓣稀稀落落,树上的花朵还在随风招摇,不时有花瓣被风吹下枝头,在身前飘飘摇摇地飞落,四下飘散,恬静淡雅。
周围人群却是嘻嘻闹闹,小孩捧着花瓣,奔跑着洒向母亲;书生仰着头颅,平静着欣赏花开;浪荡公子捏着花朵,轻浮的走向女孩,妄图换取女孩芳心;深闺小姐拾着残花,陶醉着细嗅花香,仿佛在惋惜花开花败。
安小蝶接着一片被风吹落的花瓣,细细端详,轻嗅花香。
云川站在旁边,看着女孩,细细打量。
女孩生的花容月貌,肤白胜雪,立于树下,身姿欣长,细嗅花香间,柔情似水。
女孩取出手帕,轻柔的包起花瓣,捏在手心,看向少年,轻声说道:“我最喜欢玉兰,因为它优雅洁净。”说完嫣然一笑,问道:“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水仙。”
女孩昂头想了一会,才轻声问道:“与世无争?”
“嗯,仙姿不污世间尘,花香不染天上人。”
“是说生于凡尘,不染繁杂,长于凡尘,与世无争吗?”女孩充满笑意地看着男孩。
云川拿出折扇敲了下安小蝶,看着安小蝶捂着头委屈的看着自己才悠然说到:“学海无涯,不能自得……”
正当云川打算搬出云父的那一套说辞的时候,却发现安小蝶吐了下舌头,就奔向旁边的桃花树了。
云川无奈的跟上女孩,跟着女孩又一路兜兜转转,看会桃花,看会迎春,看会风信子,看会牡丹……
一路走走停停,近一个时辰后,女孩手上的手帕已经变得鼓鼓囊囊,装满了花瓣。
“为什么各种花只取一瓣?”云川疑惑地问道。
“因为可以回去以后慢慢看啊。”安小蝶一脸兴奋。
云川轻笑了一声。
“回去吧,你父亲该着急了。”
“不会的,我爹知道我每次来赏花都要很久,他会在那里等我的。”
安小蝶摇了摇头,面露欣然地回道。
“你父亲该等累了。”
“哦。”
云川带着安小蝶找到云父和安父,两人正讨论着去哪里吃饭。
颇显意外的,这次居然是云父胜出,最后决定去河边的一家小酒楼。
酒楼临江而立,背靠河流,上下两层,无论坐在哪里,侧头均可看见蜿蜒河流,往来船只,另一边则可以看到各种花卉,各种赏花客。
酒楼之内,人声鼎沸,座位几乎坐满,跑堂小厮跑来跑去,招呼声此起彼伏。
酒楼二楼靠窗,安父、云父、云川和安小蝶坐在一桌,桌上菜碗已经空了大半,安小蝶、云川早早放下了筷子,听着两位长辈的扯叨。
“怎么样?我选的地方还行吧?”云父放下筷子,一脸自得地看向安父。
“嗯,还可以,风景不错,位置挺好,饭菜可口,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百味轩。”安父细品着菜肴,慢慢放下筷子。
“百味轩都是些奇珍异草,尝尝鲜就算了,天天吃那哪行。”
“有什么不行的,钱财本是身外之物,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安父说完后,一脸释然,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事,从怀里拿出两枚玉佩,玉佩玉色通透,圆润端庄,一龙一凤,雕工精细,隐约透出磅礴大气。
龙佩拿给小蝶,细细耳语,低声叮嘱了一番。
能隐约听到声音,但是不知道在说什么,只看到女孩小脸逐渐泛红,期间还偷偷瞄了自己一眼。
和女儿说完之后,居然将凤佩递向云川,满是亲切怀念地说到:“这对玉佩是用上品玉石,由连山国内技艺最好的玉雕大师雕琢,世间仅此一对。一龙一凤,正好合适,就送给你们两个了。”
“老安,你这……”云父奇怪的看着安父。
“诶,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去一趟连山城,远行之前先给孩子们一点小礼物嘛,这要是回程时候忘了带礼物,他们该置气了。”说完撇了一眼安小蝶,女孩小脸微红,窘迫的低下头。
“也算是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小蝶的照顾、医治了。小蝶还要在你们家叨扰些日子了。”
云父随意的挥了挥手,回道:“客气了不是?”说完和安父相视一笑。
饭后,安父拉着安小蝶细细叮嘱,温声细语,扯了大半个时辰。
这个叮嘱也太久了吧,云川心生好奇,安父这次莫不是要出去很久?
叮嘱完后,云父、云川和安小蝶登上马车,往北镇云家行去。
安父站在路旁,一直招手送行,直至马车彻底看不见了为止。
安父又在路旁站了许久,才回身往安府走去,路上招个信使,拿出几封书信,让他送到北镇西北云家。
太阳高悬,春光倾泻,街上仍旧一片熙熙攘攘,欣欣向荣。
唯有一个灰发老者,独行踽踽,暮气横生,仿佛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