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蒂娜离开军营后,蒂娜搀扶着阿尔萨斯乘上马车,向东行去。军营挨着西城墙,占着西城门边上很大一块地方,紧挨着军营的是成片的铁匠铺,远处,巨大的熔炉正喷吐着滚滚黑烟,马车一路穿过众多的铁匠铺,铁锤敲打铁块的叮叮声,风箱鼓动炉火的呼呼声,还有夹杂其中的人声马嘶,一片热闹景象。
巡逻的军队和衣着脏乱的人流从马车旁穿过,看到带着教堂标志的马车,行人会主动让出道来,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并不是出于畏惧,而是善意与尊敬,阿尔萨斯思索着,看来这里的教堂还是挺不错的。
穿过了布满铁锈煤灰的西城,马车穿过中心干道,驶入了东城区,道路两边开始有了一些树,当下是秋季,枯黄的树叶覆满长街,夕阳洒下,给这个城市增加了一些暖色。
进入东城区不久,马车离开了主道,向北驶入一条泥泞的小道,沿路多是一些居民住处,没有了西面那些商铺马厩的嘈杂,在驶过一条小河上的石桥时,阿尔萨斯发现这条水流缓慢的小河已经变成了黑色。再往前不久,马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块小广场的边上,这片广场难得的铺着平整的石头,蒂娜扶着阿尔萨斯下了车,小广场前方就是灰铁城的教堂了。
阿尔萨斯下车后,往四周看了看,这片广场不大,灰白色石头铺就的广场中间,立着一个白袍祭祀的雕像。雕像是一个女人的样子,肢体和衣袍纤毫必见,唯独脸部十分模糊,看不清面容和表情。
女祭司弯着腰,左手扯着衣袍,袒露着左边的胸脯,而右手正向下方伸出,一双双黑石雕刻的手臂,围绕着女祭司身周,仿佛是从地狱中伸出的魔抓,筋肉纠结,血管狰狞。
蒂娜顺着阿尔萨斯的目光看到了那座雕像,以为阿尔萨斯好奇,便解释道:“那是圣悯大祭司伊莉莎的雕像。”
“圣悯?是你们祭祀的称号?”阿尔萨斯问道。
蒂娜看着那尊雕像,眼神有些伤感,回到:“不是,这只是人们对她的缅怀,她只是一个普通祭祀,连大祭司的名头都是后来圣殿追加的。”
只是一个普通祭祀这样的言语从一个见习祭祀的嘴里说出的,未免有些好笑,阿尔萨斯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这位普通的祭祀一定做了一些很厉害的事情,竟然可以将雕像立在教堂的广场中央。”
蒂娜也笑了,但笑容勉强而苦涩,她缓缓道:“她其实并没有做什很厉害的事,只是在一次饥荒爆发的时候,在去往去灾难爆发地的时候被一群饥饿的难民抓住了,然后...她被吃掉了。”
阿尔萨斯诧异的回过头:“被吃掉了?”
蒂娜看着雕像,继续缓缓说道:“是啊,在耗尽了所有圣力为那些难民治疗伤病之后自己跳进了沸腾的锅里。”
阿尔萨斯的瞳孔缩了一下,又转头看向了那座雕像,这个女人,就像曾今的他一样,为了自己的子民甘愿牺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只是伊莉莎的牺牲被世人所铭记,而他的牺牲却被一个个阴谋导向了毁灭的深渊。
蒂娜轻轻拍了拍脸颊,深呼了一口气,换上轻快的笑容:“好了,不聊这些伤感的事了,我们进去吧,然后帮你找个房间休息一下,你的伤口也需要再处理一下。”
阿尔萨斯跟着蒂娜穿过广场,来到了教堂的正门,这是个十字形的教堂,白色的外墙,圆顶尖塔,正门进去是教堂的正厅,这是祭祀和信徒们进行祷告的地方,中间通道两边摆放着许多座椅,左右两边的圆柱上有着各种浮雕,圆顶绘着神像,阳光自天窗洒下,倾斜的照射在教堂的中间的高台上,神圣的气息弥漫着,让阿尔萨斯不太习惯,他太久没有沐浴在圣光下了。
蒂娜带着阿尔萨斯穿过圆柱来到了左边回廊,回廊两侧各有着四五个房间,一直来到最深处,蒂娜停在了回廊右边的最后一扇门前,伸手推开了门,有灰尘从门缝上落了下来。
“咳...咳咳咳,该死,这间屋子太久没有打扫了。”蒂娜略带歉意的看着阿尔萨斯,“要不,我们去另外一间?”
阿尔萨斯回道:“不了,你带我来这里就说明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就算有,恐怕也不方便使用,还是算了吧。”
蒂娜耸耸肩,“确实没有,不过我可以把我自己的房间让你给你的。”
阿尔萨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谢谢你,蒂娜。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蒂娜道:“那好吧,让我们进去看看这间屋子到底有多糟糕。”
两人进了房间,蒂娜捂着口鼻直奔窗户而去,推开窗户,蒂娜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瞧了瞧屋里,走过去拍了拍桌子和床脚说到:“你还算幸运,有一张不错的床和桌子。”
阿尔萨斯看着仅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房间,回到:“确实如此。”
蒂娜让阿尔萨斯先坐下,然后就匆匆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祭祀袍已经脱了,头发扎成了一个球,手里拿着扫帚。蒂娜简单清理了一下蜘蛛网和灰尘后,提来了一个便桶,然后又抱来了一床被子,铺好被子,蒂娜拍了拍手,高兴的说道:“好了,爱哭鬼,暂时你就呆在这儿了,刚刚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我想你也累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吃的东西等下我给你送来,顺便给你看看伤口。”
阿尔萨斯微笑道:“谢谢。”
“那就这样吧,待会儿见咯。”
蒂娜挥了挥手,带上门离开了。
躺在床上,闻着被子上那明显的女人体香,阿尔萨斯又露出了笑容,他并没有发现,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他的笑容越来越多了,这个叫蒂娜的女子,正在不知不觉中,剥掉了他那坚硬却布满伤痕的外壳。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阿尔萨斯被蒂娜叫醒了,检查了伤口又上了点药,草草吃了点东西后便又睡下了,一夜无梦,直到阳光透过木窗的缝隙照射到了他的脸上,阿尔萨斯睁开了双眼,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