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不休。
这一回，王楼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看向四周的队员，虽然无言，却是每个人都心意相通。
就剩下几秒，蜘蛛应该就会到来，两百个。
两百个人类打他们十几个蜘蛛都不一定能赢，反过来，能赢才怪吧。
但是，难道这就可以放弃了吗？
不做，怎么能知道什么是不行呢？
战斗可不是在书本上学习一下就可以明了的东西，它需要血来试炼。
嗵！
响彻的爆炸声将他们带回现实，即将袭来的蜘蛛一瞬间被打乱了队形，前面还四散着许多“尸体”。
王楼愣了一下然后几乎是傻了一样冲出了隐蔽区域，没等高普陇喊他回来就听到了他的怒吼声。
刚才那个挣扎着的队友没有逃跑，因为他自知自己已经无望存活。
因此，他选择将生存的机会让给其他人。
一个人能背多少炸弹？
没多少，但是毁几个蜘蛛还是可以的。
领队，记得活下来。
爆炸声后，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耳边在没呼唤，只留千里，还未走远。
活着，就真的幸福吗？
每个人，都一定愿意活着吗？
生存的意义，说到底可跟活着是不对等的。
“兄弟放心！路上黑着不好走，我陪你！”
他也是王楼的队员，他疯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接受不了，他……
但是王楼却横着胳膊拦住了他，揉了揉眼说道：“现在发布命令。”
没有什么立正喊口号，大家就这样看着他。
“牛骑，南宫守，祁镇，连灵朝，温求礼，黄恺安。”
“到！”
“到！”
……
“你们六个，留下！”
高普陇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仿佛此刻无人骚扰，仿佛留下，只是简简单单地吃个饭。
留下，代表留下的是生命。
但是每个人喊“到”的声音都无比坚定，仿佛这是他们此生最大的荣耀一样。
六个人，加上王楼是七个。
他们慢慢放下了背包，倒出了里面所有的物资，只是默默拿了一枚蚀甲弹。
他们甚至连发射器都不需要，他们只需要用自己启动就可以了。
机器受不了蚀甲弹，那人类了？
那是生不如死，活着剥皮之感。
他们甚至没有给自己一枚光荣弹，因为那都是杀敌的弹药。
高普陇刚开始还想出口劝解，但是他抬起的手只配定格在半空中。
他能劝什么呢？
说你们别去了，我们逃吧？
王楼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逃啊。
此刻，高普陇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无力。王楼算不上自己的朋友，甚至算不上自己喜欢的人群，他会骂人会打人会坑人。
但是，他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高普陇不是机器能做到无喜无悲，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因此看到眼前一幕怎能不痛苦，又怎能不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苦。
他们每个人的背包都交给了剩下的人。
王楼将背包给了高普陇，仔细看还能看见上面的“王楼”二字已经被磨得不像话。
王楼倒是多看了几眼，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一样说道：“这个啊，我不是很会刷背包。”
“记得回来取。”
王楼愣了一下，转而笑着拍了拍高普陇的肩膀，紧接着就是一个大拇指伸上天，“放心吧！老子有铁甲呢？死不了。”
“快点！”
这是天使的催促声，即使是他也没挡住多久。
王楼听到这一声，朝着队员做了一个行动的手势，这一次，他们不再躲避。
王楼扭身向前的背影映在高普陇眼中，显得有些渺小，又有些格外的高大。
那四名留下的队员也站了出来，用所有人都弹药硬生生轰出来了一条可以让他们冲锋的金属风暴。
蜘蛛们还是太脆，无论多想杀了他们却是一时间难以接近，只能目睹他们的前进。
而蜘蛛后面的那七台坦克此刻也已经注意到了王楼等人，开始疯狂的开炮。
一名队员倒下了，他只能倒下，因为爆炸的炮弹直接多走了他两条腿。
“黄恺安你不行啊！”
虽然是一句嘲讽的话，说话者却是将已经没有双腿的黄恺安一把捞起推着到了一台坦克上，扔的力气很大，让黄恺安又吐了一口血。
但是没事，他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轰！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他们每一个人到达自己的目的地之前都是伤痕累累，还有一个被打了哑炮直接穿了身体，肠子留了一地。
但没有人觉得恶心。
那是荣耀。
人类的荣耀！
第六声爆炸了，剩余的一台坦克已经疯了，或者说是坐在里面的退人已经疯了。
怎么可能，靠这些人怎么可能毁灭六台坦克。
为什么？！
王楼一手拿着蚀甲弹，另一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残余的袖口飘逸。
坦克几乎是惊恐地发射着炮弹，王楼却是在此刻变得无比灵活。
就在最好的位置上，王楼奋力从地上跳起，而炮口还来不及对准他。
就在这最荣耀的一刻，名为现实的异像突生，一只蜘蛛突然将它恶心的腿直接插进了王楼的后背，一口鲜血直接从他口中喷出。
手，为什么突然没有力气呢
无论王楼心中的信仰多么坚定，他却是没有一点点的力气了。
为什么啊？
自己，果然不能做到吗？
“他失败了。”
天使看着天空，如是说道。
但语调里，却是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失落。
高普陇低头看着王楼的背包，慢慢换了一个，从里面掏出来了一枚蚀甲弹，这是时氽的。
“还没失败……”
“嗯？”
高普陇抬头起身，将发射器扛在肩膀上慢慢瞄准。
呼吸没有乱，心跳没有快，眼睛没有酸，手指没有抖！
发射！
千山为瞬，万水是刹。
“王楼！”
就在即将落地一刻，王楼勉强回头，看见呐喊出声的高普陇。
高普陇也看着他，“杀了他！”
是这样啊……
“哈哈哈哈！必须的！”
蚀甲弹打在了蜘蛛身上，冲力将王楼又推进了几分，他慢慢拔出了肚子上的金属腿，看着那漆黑的炮口。
“老子，叫王楼！给我记着！”
轰鸣，万物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