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起的浪花、飞舞的秀发和飘飘白衣冲击着苗小花的心灵,“嗯,画面唯美,哪儿来的仙子?”这是他脑袋里的第一反应,紧接着,马上的人儿终于控制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翻身落入河水里。
苗小花大惊,几个闪步便跳入河中将昏迷的南宫雪影抱起。
“呵……好快的身法!”龙豆瞪大眼睛,连她都不得不佩服。
愣神的功夫,湿漉漉的苗小花抱着南宫雪影已经晃身到龙豆面前:“快救她!”
龙豆看清楚他怀中人儿的脸庞,复杂的神色在她脸上出现,终于,她露出有些诡异的笑容:“救,当然要救。”
世间万物总能找到自身的对立面,有毒药就有解药,有干旱就有雨露,有“为什么”就能找到“因为”,有白天自然就有黑夜,有痴情就有负心,所以有“清心诀”便有“艳花渡”。
龙豆突然很开心,很久没有这种心情了,是的,很久了。
回到山洞后,龙豆喝退众星雨族人,查看昏迷人儿的伤势。
“我说,你照着做就是。”龙豆盯着昏迷者的伤口,那是女性极其敏感的地方。
“为什么?”苗小花将头扭在一边,不敢正眼看,听到她的话,有些吃惊。
“因为你功力比我深厚,逼毒的事儿自然要你来,再说……我不救南宫世家的人!”
“为什么?”
“因为……你不需要知道,到底救不救?”
苗小花开始局促不安,看着昏迷的南宫雪影,双手刚伸出又缩回,无处安放。
“请你收摄心神,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龙豆满脸鄙夷。
入夜,救治工作终于收尾,苗小花揩了揩额头的汗珠,颤抖着将南宫雪影的胸衣扣上,龙豆发话了,语音轻快同时夹杂着些许揶揄:“丽新国国师调配的毒其实很棘手,幸好她碰到我了,接下来,你抱她到洞外透透气,山中清冷,空气纯真,待她醒转,让她自己吐纳调息即可。”
苗小花觉得有道理。
走出洞口,他停下脚步,满眼惊奇,皎洁的月光洒满林间空地,蒙蒙夜色沉静如水,柔光中,成排的果树相互依偎,散发出的气息香甜清新。苗小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贪婪地享受起来。他已经浑然忘我,忘记怀中尚有一个昏迷的美人。
空地的边缘处正好看见蜿蜒清澈的河水,尽头是深潭,薄薄的水汽开始四处蔓延,前几天,他便是从那里被鱼头人救起的。
银辉和水汽交织,轻盈缠绵。
他静立不动,连呼吸也小心起来,生怕自己打破这份宁静。
不知何时,怀中人儿悠然醒转,她的眼帘轻轻开启,眼前的光景让她几乎忘了自己现在正蜷缩在陌生男子的怀里。稍稍的思索后,她猛然醒悟,蓦地挣脱下地,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男子:“你是谁?我在哪里?”
南宫雪影的醒转也让苗小花回过神,卧蚕眉舒展开来,他笑道:“我叫苗小花,姑娘,你中了毒针,是我和我的朋友将你带到这里的。”
她默运玄功,除了身体还有些发软,受伤处并无疼痛,知道自己是被眼前的男子所救,于是她微微福礼:“雪影感谢阁下救命之恩。”
苗小花连忙还礼,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南宫雪影嫣然一笑,笑颜融于周围柔和的月光中,苗小花呆住,眼前的人儿不正是月中仙子降落人间么?
片刻后,苗小花道:“对了,我朋友让你醒来后吐纳调息……”
南宫雪影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并不需要,她修习“清心诀”多年,性情恬淡,哪怕对方有恩于她,也并无热切的话语。
“此处是哪里?我昏迷多久了?”她问道。
“呃,说实话,我也不清楚,离发现你昏倒的地方尚有两个时辰的路程。”苗小花说。
“我得离开,叔叔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南宫雪影说罢,脚步已经迈出。
“我看你还是安心养伤最好。”龙豆不知何时也来到河边,说话的声音有些冷。
苗小花连忙在一旁介绍龙豆,还说明治疗毒伤最大的功劳便是眼前的紫衣姑娘。
南宫雪影再次施礼。
月光下,南宫雪影终于看清楚苗小花脸庞,微笑道:“我和阁下在砾山郡见过一面,当时承蒙阁下提醒。”
对于失忆的苗小花来说,没什么映像,但这无疑给他带来些希望:“是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当时还有谁在一起?”
南宫雪影有些奇怪地打量着他。
龙豆指了指头部,撇嘴道:“脑子受过伤,好多事儿都忘啦。”
南宫雪影心神不宁,急着要去找自己的叔叔,眼神期盼着想让苗小花帮忙引路,龙豆提醒道:“你昏迷这么久,现在到哪里去找人?不如养好伤再做打算。”
苗小花连忙附和,随即又提及刚刚的问题,南宫雪影说道:“和你在一起的是薛陌薛将军。”
薛陌是谁?苗小花照样想不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捧住脑袋。
南宫雪影的眼神出现丝丝怜悯,轻声问龙豆:“他是怎么受伤的?”
龙豆摇摇头,转身向洞内走去,“早点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唯一的男子自然只有守在洞口,洞中两名女子各自运功调息。
恍惚中,传来洞中女子的交谈声,“你修炼的是清心诀。”
“嗯。”
声音不咸不淡,是南宫雪影的声音,之后二人再没出声。
柔和的月光下,苗小花睡意昏沉,一阵挣扎翻腾后,他感觉自己正被烈火焚烧着,是来自灵肉间的火,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然后在灰烬里重生,片刻后,他又觉得自己被狭窄温润的通道紧紧裹住,忽而又到达云之巅,云朵纯洁而柔软,淡淡清香钻入鼻孔,那种感觉他忍不住想大声叫出来,不对,身体好像在下坠,一直下坠……
这种情形反复多次,那股来自心灵的烈火熄了又燃,燃了又熄,另一个自己好像要挣脱身体狂奔远去,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梦还是幻?苗小花的潜意识不断在问。
这一夜,苗小花睡得很沉,清晨鸟儿的鸣叫终于将他唤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洞里,翻身坐起后,他倏然回想起昨夜的梦,那究竟是不是梦?!
灰白色的粗布盖在榻上,布上面的点点血痕吸引住苗小花的目光,他有些茫然,昨天的伤者好像并没有流血呀。甩了甩还有些晕晕的头,他刚要起身,一方洁白的锦帕自怀中滑落,上面的字迹娟秀:
“再见,必杀你!”
苗小花骚骚头,这是几个意思?
紫影晃动,龙豆飘身进来,看到苗小花手上捧着锦帕满脸茫然,她的嘴角浮现出笑意:“南宫姑娘走啦。”
“她为什么要杀我?”
“我怎么知道。”
“我怎么到洞里来的?”
“怕你着凉,抬进来的……”
苗小花没注意到龙豆眼里的促狭,站起身来,正要迈步,忽地身体一个趔趄,双腿软软的,竟然浑身无力,他默运真气,并未发现异常,嘀咕道:“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