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裴元林住处后,孤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今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如往常一样,从屋中搬出两把圈椅,放在了走廊上,坐下之后,“你也坐吧。”
卿儿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坐了下来。
他坐在圈椅上,身子前倾,双手趴在围栏上,头枕在手上,目光眺向远处。不远处黑卫又开始了操练,这次操练的是枪法,动作古朴,进攻有刺,戳、点、扫、挑;防守有格、拨、架、挡、淌。在教头的口号下,他们整齐划一的操练着。
他看着那名教头感觉有点异常,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怪怪的。
孤城慵懒的把头扭向了一旁,看着身边的卿儿,她笔直的身躯坐在圈椅上,“你这样紧绷着身体,不累么?”
她摇了摇头,但还是听从的放缓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这不是命令,你不必遵循,怎么舒服,你就怎么坐。”他斜着脑袋,看着卿儿。她今天梳着侧边垂挂的发髻,两鬓随意散发,简单缀以银白的眉心坠,个性而独立。她肤白貌美,眉目清秀,直视着她那露着寒光的眼眸,孤城心中不免有些可惜,这样的佳人竟然只是一名婢女。
“卿儿,你全名叫什么?怎么之前没在陆府见过你?”
“陆可卿,家主赐名,之前在外处理事情,昨日才回到陆府,所以姑爷之前没见过我。”
“原来如此。”孤城继续看着她,“那个,卿儿,你能不能笑一个?”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孤城就没见她笑过。她与杏儿那丫头,简直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性格,杏儿外向活泼,而她少言寡语,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就连说话也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她轻邹了一下眉头,看样子是想笑,却没有成功。
“算了,不为难你了。”孤城收回了目光,扭回了头,“以后在我身边,你不必太拘谨,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你不用像侍奉别人那样侍奉我,我真不习惯。”
“姑爷,除了小姐,我没侍奉过别人。”
她好像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不过孤城并没有解释。又晒了一会太阳,孤城决定起身出去走走。
两人离开陆府,步入市井,街上商贩买卖叫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孤城走在其中,不免被这热闹的气愤所感染,东瞧瞧西看看。忽然他被前方的一个摊位所吸引,立马跑了过去,看着货架上的东西,孤城不免有些激动。他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中,居然有此物品,冰糖葫芦。
他激动的询问着小贩:“几文钱一串?”
“两文。”
“给我来四串。”孤城迅速的掏出了八文钱,递给了小贩。
小贩用纸包好了四串,交给了他,“公子,你拿好喽。”
一接过来,他就兴奋的拿出一串,一口咬了下去,轻嚼了几下,酸甜爽口,还是原来那种味道。没想到还能再吃到此物,孤城幸福极了。
吃掉几颗后,他又拿出了一串,把剩余的两串交给了身旁的卿儿,“你也快尝尝,这可是极品美味啊。这味道,这酸爽,简直妙不可言。”
卿儿看到他一手拎着一串,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走一步吃一口,吃口左边吃右边,脸上挂着满足幸福的表情。这哪里还有半点陆府的威严,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子。跟在他的身旁,她能够感受到路上行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不过好像他并不在乎,毫无形象的在那边走边吃着。
很快,他两手的冰糖葫芦都被吃光了,身旁的卿儿拿出新的一串,递到了他的面前。
孤城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实在太怀念这滋味了,于是接了过来。在接手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卿儿嘴角扬起的笑容,犹如冰山融化,春暖花开一样,令人沉醉,“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的话,他的眼神,犹如一点水滴,落入了陆可卿平静的心中,荡起了一丝丝涟漪。她发现自己的内心乱了,脸颊也不知为何竟有些发烫。这是她平生从未有过的感觉,奇妙且令人羞涩。
看到已经走远的姑爷,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跟了上去。
孤城吃完手里的冰糖葫芦,走进了一座茶楼,两人来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由于吃了将三串冰糖葫芦,又加上这一路的闲逛,所以他有些渴了,于是来这茶楼,喝碗茶,解解渴,顺便歇歇脚。
他看到卿儿手里还拿着那串冰糖葫芦,于是假装生气的说着,“你要不吃,我以后就不让你跟着了。”
卿儿拿起手中的冰糖葫芦,张开小嘴,轻轻的咬了一口。
看她那细嚼慢咽的模样,孤城拿过了她手中的冰糖葫芦,在她的注视下,直接用嘴横扯下一颗,嚼了起来,“这冰糖葫芦,要这样吃,才有味道。”然后还给了她。
看着刚才自己咬掉一口的山里红,就这样被他吞入了口中,她的脸颊又变的发烫了起来。
此时,小二端来了茶水,孤城拿起茶盏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随后又沏上了一盏。
学着他的那种吃法,卿儿咬下了一颗,嚼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对嘛,就应该如此,大口大口的吃,这样才有滋味。”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她。
被他这么看着,卿儿已经适应了,她一口一口的吃着,发现这冰糖葫芦的滋味,确实与以往吃的时候不同了。
“来,喝茶。”孤城斟上了一盏茶,推到了卿儿的跟前,他斜眼看着对面街上的赌坊,“卿儿,你在此先休息着,我下楼方便一下,马上就回来了。”
卿儿点了点头。
孤城下楼后从后门离开,他越过卿儿的视野,进入了赌坊。一进去他便在最大的那张赌桌前,看到了武英平的身影。孤城从他身后走过,手指一弹,一根极短的银针飞速射入了他的后颈中,而他丝毫没有知觉,依旧在桌上摇着骰子。得手之后,孤城玩了一把,然后悄然离开。
原路返回茶楼,发现卿儿坐在窗前,向街上四处张望着。
“看什么呢?”
听到他的声音,卿儿回过了头,“没看什么。”
孤城看着她那有些慌乱的眼神,叹气道:“哎,我还以为你在找我呢,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
“……”
“走吧,该回去了。”
傍晚的时候,陆琳琅与杏儿回到了小院,孤城拿着几串冰糖葫芦,来到了陆琳琅的房间,“上午的时候,与卿儿出去的时候买的,有山里红、海棠果、葡萄、麻山药、核桃仁的,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口味,就都买了一些,要不要尝尝?”
陆琳琅没有说话,只是瞟了他一眼,便继续埋头看着手里的账本。杏儿看着他手里的各式冰糖葫芦,眼中透露着渴望,但看到小姐脸上的表情,也就没有吱声。
发现她们今天情绪并不是很好,孤城拿着冰糖葫芦退出了房间。他还没走几步,便听到屋里陆琳琅发出的叹息声,“小姐,姑爷他也是一番好意……”
“不说他了,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杏儿退出房间后,看到了走廊旁站着的孤城,“姑爷,你在这里做什么?”
“给你这个。”孤城把手里的冰糖葫芦全都递给了她,朝她温柔一笑,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杏儿手里拿着姑爷递给她的冰糖葫芦,看着他那离去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刚才那一笑,她竟觉得的眼前的姑爷,是那么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