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和火焰一样
没有不断的运动就不能继续存在
一旦它停止希望和害怕
它的生命也就停止了
——拉罗什富科
周一坐在靠窗的位置,视线正对着酒店大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引得她抬头张望。她怀疑自己都快成望夫石了,也没见到季梁半幅身影。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大堂里只有她一人,透亮的灯光将她映照得很是单薄。
一本济南旅游手册被她颠来覆去,终于成功把自己颠进了梦里。
最先发现周一的是邢知意,她大半个身体都陷在窗边的一张高靠沙发里,从门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她齐耳短发下苍白的面容。
门的响动和两个人的脚步声并没有让她有丝毫的动静,似是睡着了。
邢知意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前面的季梁
“季总”她小声的提醒道。
季梁回过头顺着邢知意侧重的方向望去。
他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一刻对一个女人绽放的光芒,在另一个女人心里引发了雪崩。
可谁又不是无辜的呢!
季梁遣走邢知意,慢慢走向周一。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便半蹲在她的靠椅旁。
她的头发顺着脸颊耷拉进嘴里,季梁伸手将它们别到耳后。
“你回来了!”周一迷蒙间低喃着。像是一个小妻子终于等回了迟迟不归的丈夫。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打了,你没接。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今天有个重要的谈判,我关静音了。”季梁拿出手机调好响铃模式后又道:“我哪敢生你的气,一生气你就不理我,结果我更难过!”
周一坐起身来,嗔怪一句:“你几岁?”
“三岁,小妈妈,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周一把行李放在茶几上,拉开窗帘,从15楼往下看,昏黄的路灯下穿行着寥寥无几的车辆。季梁从背后拥住她,脑袋在她的颈窝里蹭来蹭去:“一一。”
还有什么言语比身体紧紧相贴更能诉说思念,他的心快要烫出一个洞只有她能解。
周一却竭力回避着:“你先别闹,我有话跟你说。”
这时的季梁哪里肯,周一越是抗拒,他越用力,几乎是立马将她的话以及她都吞进肚里。
所有的一切都化做肢体激烈的纠缠
哪怕是野火焚烧,哪怕是冰雪覆盖也不能分开,分开就会窒息。
……
汹涌澎湃的激情之后,周一已经全然没了力气,疲惫地躺在床上。
季梁拱进她的怀里,蜷缩着。他久久没有说话,就这样平静地感受着。
这个时候,仿佛一片落叶都能惊扰了专属于他的爱情。
过了许久,周一低声说:
“季梁,我是医生,发现问题我喜欢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你知道,有时候模糊任何一点细节都有可能耽误病情。
好吧,我是说,我想跟你谈谈路子维。”
季梁迷迷糊糊地回应了一句:“一一,我,困了……”
周一低头一看,他居然已经睡着了。她将被子往上拉拉把他盖好,熄灭灯光。
次日,季梁起的早,硬拖着周一陪他去酒店一楼吃早餐。
周一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昨晚的话题,没想到季梁先一步提起:“我想了想,也许你说的没错。你不是要跟我谈谈路子维吗?谈吧!”
他口气冰冷,脸上却不似有怨气。
破皮结痂和破皮溃疡天差地别,他懂!
“你怎么知道路子维的?不要说是周显告诉你的,周显是我弟,我很了解他。
他绝对不会向你透露任何关于路子维的事情。他只会说,我不知道,我姐从来没有提过。”
“确实够了解!他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
“我怎么知道很重要吗?”
“至少我想听!”
季梁抿唇不语,他像是在说服自己什么,眉头紧锁片刻后又舒展。
“给你看一样东西。”
周一微微惊讶地盯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部手机。他在她的视线中低头开启,递过来。
这是一部老旧的,连边缘都斑驳不堪的苹果5。周一再熟悉不过,两年前,她与季梁在急诊办公室第一次见面时,她曾丢失了的苹果5。
那里面有什么?记忆涌上心头,她闭上眼睛都能知道。
手机里的相册,视频,备忘录,短信除了自己就是路子维。
即使分手多年后,即使手机已不再通畅,她从没想过再更换,不是舍不得,只是习惯了而已。
可若是习惯,为什么这两年她一次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样东西。
“季梁,你有病吧?你留着这个手机做什么?时不时拿出来刺激自己一下?”
“对,我就是有病,只要你惹我生气了我就拿出来摔打它,没看到都摔烂了吗?”
周一听他说完,忽然面色凝重,低下头去专心注视着面前的餐点:
“我承认,我在那段感情里付出过也得到过,情出自愿,事过无悔。这没什么好回避的。”
“那现在呢?”季梁抢在周一话音刚落便急切的问。
“你爱我吗?”
和季梁在一起之前,周一多年来习惯了独来独往,即使后来心里有了他,也始终为自己留了一个转身的余地。
路子维教会了她,全副身心去爱一个人有多不可取。
可是陷落感情的人,没有一个是不贪心的,失去了想拥有,过去的想重来,爱了想得到极致的回应。
她无法忽略季梁炙热的眼神:“只要你不变,我就不会变。”
很显然这个答案他不满意,他恨恨地夺过手机,开始狂删路子维的照片:
“拍照从来不露正脸,肯定是长得太难看。”
“害我白白揍了别人一顿,手关节肿了好几天”
“腿这么短,比例也没我好。”
“头发还染成这副鬼颜色,土包子。”
周一摇头苦笑:“你有完没完?”
“没完,我要一张一张全部删除,气死你。”
“好,气死我。”
周一不再理他。
就随他去吧,她想,只要他高兴怎么都好。
直到她慢吞吞喝完一杯热牛奶,季梁终于完成了手中的事情。他抬头笑了笑:
“现在开始你只有我了,从今往后你只准想起我,只准听我一个人说话,只准爱我一个人。”
“你韩剧看多了吧?”
讲到一半,周一听见有动静,回过头去只见邢知意怔怔地站在一处角落,也不知听了多久。于是自觉把后半句怒斥季梁的“幼不幼稚”咽了回去。
邢知意见周一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这才上前:“你好,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