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看到贺威的身形时，眼底就如镀了一层寒冰，森然道：“根据近日的情报来看，是。”
池绾偏了偏脑袋，有些不可思议，“我还真没想到，贺威竟然还是个情种。”
原清野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满后院妾室的情种？”
池绾梗了一下，的确觉得这情种有些奇葩。
顾旻消息灵通，所以池绾早就了解了贺威和华染之间的事。她细细回想，五年前自己出嫁时，华染的确有胃口不好的表现，但是她一直以为是战场上无法按时吃饭导致的胃疾，本想请陛下给个太医给华染瞧瞧，但是华染十分坚决地拒绝了，她便作罢了。
她从没想过华染是怀孕了。
当然，她更没想到华染竟然没能生下这个孩子。
以华染的功夫，能被几个丫鬟婆子按着灌堕胎药？
收回心思，池绾认真了几分，“这些都不提，我想知道华染为何会到舞阳长公主城郊的庄子里去。”
原清野沉默了一瞬，移开了目光。
池绾熟悉他这种反应，估摸着他要避重就轻，便先声夺人，“咱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但是坦诚最为重要，你说呢。”
被看穿了，原清野低咳一声，还是认可了她的话，摊手道：“我的人一直在城郊庄子附近盯着，不过那边看守的人并不少，甚至还有数十个武功一流的高手在那里。花了些时间摸了底，倒没有很特别的事，只除了一个人。”
池绾扬了扬眉梢，静待下文。
“有个少年，不管是年纪还是相貌特征，都和将军的幼弟很像。”原清野淡淡道，“所以我猜华染之所以去那里，是为了小公子。”
从他说到那里有个少年开始，池绾便愣住了，或者说她已经预感到那个人是谁了。
这么说，晨儿还活着？
想到这个可能，池绾的手都不由颤抖起来。
原清野没有注意到池绾的反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算华染良心未泯。”
“能救出来吗？”池绾的声音还算冷静，在原清野奇怪地看向自己时，甚至还能淡定解释道：“既然是成妱将军的幼弟，我想你们不会袖手旁观任他在舞阳长公主手下挣扎吧。”
的确不会，但是原清野不认为有必要向池绾交代这个。
池绾淡淡一哂，“不想说也没关系，如果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说。”她不能向原清野承认自己的身份，只能徐徐图之，先让双方建立一定的信任。何况这件事即使原清野不说，顾旻也能帮她查清楚。
原清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虽然觉得对方只是镇南侯府的姑娘，这件事上能帮上自己的不多，但还是感怀对方的善意，道了句谢，又道：“此事有风险，我们兄弟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活，不在意，但是牵扯到池姑娘就不好了。”
池绾点了点头，也不强求。
二人聊完了事情原清野便准备离开，只是还未出门就有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走了进来，池绾忽然把住原清野的轮椅，将轮椅换了个方向。原本门口的人进来就能看到原清野，现在只能看到原清野的背影。
原清野正要问，池绾的手在嘴边划了一下，示意他闭嘴。
而进来的壮汉正在问掌柜蔡明，“有没有藏书可买。”
蔡明听了，满脸堆笑道：“几位爷想要什么样的藏书，是前代圣贤所著，还是珍贵琴谱棋谱呢？”
开书坊嘛，总要多备些，因此珍贵书籍书坊里也有，出得起价也能卖。
谁知道问话的人闻言撇了撇嘴，似乎对蔡明口中的书颇不以为然，“那些书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吃又不能打仗……”
说到最后两个字，被同伴踩了一脚，连忙收住话音，“啊，我的意思就是有没有关于种地或者兵法方面的书，最好是市面上不好买的藏书，我家爷就喜欢这两种。”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钱都不是问题。”
蔡明显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丝毫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顺着对方的话头从柜台里拿出几本书，“这些都是近年来的好书，这一本《齐民要术》乃前朝先贤所著，这些兵法也是如此，哦，还有一本是本朝的贺将军的手书，流传到的民间的。”说着还神秘兮兮道：“也就本店才有呢。”
说话之人嗤笑一声，“你说的本朝贺将军，是贺长林呢还是贺威？”
“自然是贺威将军。”蔡明陪笑道。
“若是贺长林所著，还有一看的价值，若是贺威，那拿来垫桌底还差不多。”说话之人嗤笑着将那本书拣出来扔在一旁，态度十分轻慢。
这时一直坐着的池绾忽然走了出来，面有不忿，“你怎么这么说呢，贺威将军可是安王的儿子，子承父业，又是四境统帅，那用兵也是一绝啊，他写的兵书，怎么就不值得买了？”
听到有女子为贺威不平，几个壮汉也不恼，反倒笑了，笑容里的轻蔑清晰可见，“小姑娘平日听英雄将军的故事听多了吧？”
池绾急了，“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这些年贺威将军掌四境之兵，多次打退犯边的东秦虎狼，这都是事实，怎么就成‘故事’了？”
几个壮汉原本还只当笑话听，听到后面这些，眼神都变了，狠狠道：“我呸！东秦将士是贺威打退的吗？这小子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池绾正欲再说，对方说话之人却被同伴给拉回去了，“买书就买书，说这么多干什么。”
“这些书多少银子，我们都要了。”
蔡明说了个数，对方也没有废话，直接扔了银子在柜台上，“不用找了，就当赏你了。”
然后几人就如一阵风一般刮出去了。
蔡明呆愣了一下，看向池绾，“姑娘，刚才您这是？”
池绾面上哪还有半分愤怒，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淡淡道：“他们是东秦人。”
蔡明睁大双眼，东秦人，又怎么样呢？给银子不就好了？
池绾则回头看向原清野。
原清野微微点头，“我会让人跟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