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九月,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子,肆无忌惮地洒满了书桌。
弓生在图书馆百无聊赖,到处乱翻。
一本斑斑驳驳的《修路日志》进入了他的眼帘。他随意地打开,日志记录的是解放后西安几条重大道路的勘测、修建、用料、验收等情况。
那些经过岁月侵蚀的手稿,纸张陈旧,字迹模糊,甚至有一些地方因潮湿而陆离。
49页,被人折了一个角,很明显是在做特殊标记。
他被一个特殊符号吸引了!
那是一个手绘图案,弓生一眼就认出了,和她手臂上的胎记一模一样,飞扬的角,凌厉地刺向空中,扬起的四蹄,似在云中行走,肢体并不规则,尾巴被倾斜的身体遮住。
图案镶嵌在一段文字里,弓生仔细地辨认。
案卷记载,1958年,西安到万州公路修到120公里处,和子午古道重合,一工人砸掉了山巅黑水潭边石碑上的神秘图案,引起山崩地裂,沣河水暴涨,卷走施工人员100多人,所幸工人在下游浅滩处被救下,没有造成大的伤亡。
大水过后,部分道路被冲毁,原定线路被迫做出调整,向西偏移了5公里。
后据虎窝子附近的老人说,该黑水潭名为麒麟潭,直通秦岭深处龙脉,深不可测,之所以水涨,定时惹怒了黑水麒麟。
从缭乱的字迹和随意的图案来看,记录者把这个事当奇闻怪谈了。
但弓生被这个事吸引了!
从小到大,这个黑色的胎记引发了他无数的幻想,他曾问母亲,可母亲轻描淡写地说,你从我肚里出来就这样!
是禅定寺的老和尚宽清告诉他,他手臂上的那个图案是黑麒麟,上古神兽,和他的前世有关,至于有什么关系,老禅师并没有说,只说让他自己去发现。
而公路笔记,似乎为他提供了一条线索。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兴奋。用手机将那页拍了下来,飞也似地冲出了图书馆。
061班,他要找一个人!
他的同班同学张孝义,一个讷于言而敏于行的人,中等身材目光如炬,他除了看书,嘴里总是嘟嘟囔囔,如私塾先生一样之乎者也,似乎没有什么爱好,也没有什么朋友,但弓生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通常只管表达想法,然后等孝义发言。如果他不接话,弓生也不迁就,说完就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当然,成为朋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们都喜欢徒步,就是那种看似无聊的负重前行。
宿舍里,孝义正坐在靠窗的床铺上入神地看书。入门的弓生没等他抬起头,一股脑地把公路笔记的事说给了孝义,并让孝义陪他去找麒麟潭。
孝义听完沉思了好一阵儿!
淡淡地说起来,按照日志上记载,这个地方应该在子午古道上。但具体在哪里,日志上如果没有标明也没有详说,只凭距离西安120公里处这句话,很难找啊!
你这样想,西万路入终南山之后,在悬崖上盘旋50公里,后与古子午道重合,既然原线路被水冲毁绕行,50多年了,山中风雨雷电,一年一变,踪迹估计已不可循。如果,这个麒麟潭在子午道上,必须沿着子午谷进山,不出意外,就能找到麒麟潭。
弓生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迫不及待地说,那咱就本周五进山!
说完他就出了宿舍门。
他还要找一个人,他的小师妹李小霞。一个身材娇小但身形矫健的陕南姑娘,说起话来像爆豆子,一头棕色的长发,扎起高高的一束,像马尾,走起路来有节奏地摇曳,她总让弓生想起汗血宝马,阳光下,柔软的马鬃,金黄的马尾,在戈壁滩上奔腾的情景。
他比弓生晚了一级,建筑学院072班,弓生的铁杆儿追随者。
她正在教室里和同桌聊得起劲儿,弓生后门进去一把拉了她出来,小霞,周末准备一下进终南山。
这是一个冒险分子,他对弓生向来言听计从。想问去终南山的原因,张嘴却变成了,好,我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