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春。
北宫伯玉等人起初拟以[金城郡]为根据地,东向打下长安、洛阳,以临天下,谁料出师不利。好在现在,众人齐心协力击走朝廷大军,保全自己。于是在整顿一番后,众人决定先割据凉州,再观天下之变。
是以现在,众人已经各自厉兵秣(mo四声)马,在临出发之前,决定先大摆宴会!
于是在宴会上,北宫伯玉大为高兴,举杯对众人道,“先,我等虽失利于美阳,但朝廷亦无法奈我何。如今之计,当先取凉州,再东向以争天下。彼时,诸位当封王封侯,后世无忧矣!(先前,咱们虽然在美阳打了败仗,但朝廷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现在的计划呢,就是先拿下凉州,再东向争夺天下。到了那时,大家封王的封王,封侯的封侯,后代也都无忧无虑啦。)”
众人听罢,也是各自踊跃,相竞争酒。不一会儿,大伙儿便已喝得大醉,就在此刻,忽的有一伙人闯入帐内。
此时李文侯仍有几分清醒,他率先喝道,“尔等何人!?”
回应他的是一把没入他腹部的佩刀。
白刀进,红刀出。李文侯倒下。
闯入进来的是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他们进来后,便纷纷开始展开杀戮,在座之人,无一幸免。边章本来想逃到桌底,结果被拽了出来,乱刀砍死;宋扬还在睡梦之中,没再醒来;北宫伯玉挣扎着要拔刀,结果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几刀结果性命。
就在此刻,韩遂站起身来,冷冷问道,“宋建为何不在此处?”他脸上可不见半点醉意。
有属下朝他拱手道,“宋建已先逃了!”
韩遂皱眉,“怕是此人听到风声。也罢,此人不过竖子,不足为虑。(这人看来是听到风声。算了,反正他也很菜,就忽略了吧。)”
这时北宫伯玉还未死绝,他挣扎问道,“韩、韩兄弟这是何故?”
韩遂淡淡道,“天下为吾天下,又何必与尔等分之?(天下可是我的天下,为何要与你们分享?)”他于是上前来,沉重的军靴一脚踩在对方脸上,将其脑颅踏碎。
至此,韩遂便吞并了所有人兵马,号称有十二万兵马。
休整几日后,韩遂便浩浩荡荡出发,准备先攻下陇西。
时,宋建已先逃到陇西之[枹罕城],以为韩遂是要讨伐自己,大惊失色,赶紧遣人持牛酒与米谷慰劳大军,并且请降。
韩遂纳降宋建,使其率军来协助自己。与此同时,陇西太守李参亦率众来归顺,韩遂便尽有陇西。不仅如此,就连汉阳人王国亦趁乱起兵,率其部队前来接应韩遂。至此,韩遂于是有众十五万。
时,耿鄙为凉州刺史,听闻韩遂再度作乱,便嗤之以鼻,对其治中程球道,“韩遂小儿,敢兴众造乱,其知死活否?(韩遂这小屁孩,居然又在搞事了,他是不是不知死活了?)”
程球在旁笑道,“大人英明,大人若亲率大众扑讨,则韩遂可擒,凉州可安,彼时朝廷必重大人。”
耿鄙哈哈大笑,“我正有此意。”
于是耿鄙开始大发汉阳、陇西、武都、武威、安定、北地六郡郡兵,准备大举讨伐。然而程球却暗自为自己牟利,是以将士们都对他十分怨恨。
时有北地人傅燮(fu四声xie四声)为汉阳太守。
最初,皇甫嵩讨伐张梁时,曾以傅燮为[护军司马]。但傅燮因为上奏,劝灵帝除掉宦官,赵忠非常厌恶。所以黄巾诛灭后,只有傅燮没有任何功劳。后来有盖勋为汉阳太守,盖勋调入朝廷后,便以傅燮代为汉阳太守。
而傅燮听闻耿鄙即将兴兵,赶紧前来劝阻,傅燮语重心长地劝谏道,“使君统政日浅,人未知数。孔子曰:“不教人战,是谓弃之。“今率不习之人,越大陇之阻,将十举十危,而贼闻大军将至,必万人一心。边兵多勇,其锋难当,而新合之众,上下未和,万一内变,虽悔无及。不若息军养德,明赏必罚。贼得宽挺,必谓我怯,群恶争势,其离可必。然后率已教之人,讨已离之贼,其功可坐而待也。今不为万全之福,而就必危之祸,窃为使君不取。、
(现在你担任刺史还没多长时间呢,很多人压根都不知道你是谁。孔子都说了,不先教人战斗,就相当于是把他们抛弃了。懂?如今率没有经过训练的人,跨越艰险的陇山,这可是要承担很大风险的。何况韩遂等人闻大兵来讨伐,肯定万人一心。边兵打仗都很勇猛,他们的锋锐也很难抵挡,而大人你带领的就是一帮呆鸟,上下都还没契合呢,万一内部发生叛变,后悔都来不及。不如咱们先休息休养一番,然后赏罚明确。韩遂等人以为咱们畏怯了,这样他们自己就会开始互相争权,到时必有人离去。到时咱们再率已经训练过的家伙,去讨伐他们这帮乌合之众,这份功劳简直是坐着就能拿到。如今咱们不为万全之计,而求取祸之道,这就是在搞笑。)”
耿鄙听罢很不高兴,挥手道,“我计已定,尔不必多言。”
耿鄙于是果断率众出发,结果众人才刚过陇山,就有士兵哗变。士兵们先杀程球,再杀耿鄙。之后,耿鄙的司马马腾趁机吞并了他所有兵马,跑去和韩遂连和。
如今,韩遂兵力之盛,已不可胜数。韩遂便率众前来攻打冀城。傅燮此时只有众数千,但仍然决定固守。
韩遂准备大举攻城,这时句就羌大人滇(dian一声)吾跟韩遂请示道,“鄙人昔日在北地,曾受傅使君恩惠,如今愿替将军说之,可不劳众而下其城。(我昔日在北地的时候,曾经受过傅燮的恩惠,现在愿意替将军去说服他,这样不动用兵马就能拿下冀城了。)”
韩遂跨在马上,稍微忖量一番,颔首道,“可。”
于是滇吾赶紧率领自己的数千精骑,在城下齐刷刷叩头,请求傅燮离去,场面可谓壮观。傅燮在城头见了,却是默然不应。
傅燮的儿子傅干,时已有十三岁。傅干便在旁边劝道,“国家昏乱,遂令大人不容于朝。今天下已叛,而兵不足自守,乡里羌胡先被恩德,欲令弃郡而归,愿必许之。徐至乡里,率厉义徒,见有道而辅之,以济天下。
(国家已经混乱,所以根本容不下大人。现在天下都在叛变,我们的兵力根本不足固守这里,好在乡里的羌胡都受过大人恩德,想要大人放弃这里回到家乡,希望大人应承下来。咱们慢慢回到北地,沿途收兵,见有道德的人就辅助他,这样还是能救济天下的。)”
傅干还想继续说,傅燮却摆手阻止他,叹气道,“别成,汝知吾必死邪?吾行何之,必死如此。汝有才智,勉之勉之。主簿杨会,吾之程婴也。
(别成!你知道我注定要死了吗?我走到哪里,就要死在哪里。你是有才华智慧的,希望自己勉励。我的主簿杨会,会像程婴那样照顾你。)”
傅干听了,便开始抽泣,左右的人见状,也都各自流泪。
这时王国也已别攻下酒泉郡,他于是遣酒泉太守黄衍进城劝降道,“成败之事,已可知矣。天下非复汉有,府君宁有意为吾属师乎?(成败这种事,大家都很清楚。天下早就不为朝廷所有了,阁下难道没有意愿成为我们的军师吗?)”
傅燮听罢勃然大怒,他于是用手抚住剑柄,训斥道,“若剖符之臣,反为贼说邪!(你可是朝廷任命的大臣,怎么还帮贼人说话!)”于是傅燮当即拔剑,斩杀黄衍,便率众出城,与韩遂大战。便战死沙场。同时杨会早已带着傅干,偷偷逃回乡里。
傅干,后仕魏国,为扶风太守。傅干之子傅玄,仕晋国,位至[司隶校尉],在《晋书》有单独列传。
汉阳陷没之后,其余州郡也纷纷投降。至此,韩遂尽有凉州。
韩遂于是整顿兵马,与马腾共推王国为主帅,准备再度攻打三辅,以临京师。
而与此同时,幽州亦发生很大变故。
作者有话说】
厉兵秣马。磨好兵器,喂饱战马。
竖子。小子。对人的蔑称。
护军。官名。负责调协各将领之间的关系,免得他们干架。
治中。官名。主众曹文书,级别仅次于[别驾]。相当于刺史的副手。
大人。异族[首领]的别称。
府君。对太守的敬称。
主簿。
程婴。抚养了[赵氏孤儿]的人。
16:13 202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