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九重天,天界。
风神大人付音拎着撰写命运薄的一只小红狐狸的后脖颈,破口大骂:“你这写的是的什么玩意儿?神她妈亡国皇后跑去种地,奶奶的狗皇帝还让沉烨上了身给整了个短命鬼,你们这一帮小狐狸是诚心的吗?”付音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一段话。
某只通体血红的小狐狸就这样可怜巴巴的挂在付音的手上,晃呀晃,晃呀晃。
朗玥看不下去了,伸手接过那只小狐狸,又拍了拍付音,缓缓开口,
“那个那个,风神大人,别说了别说了,命运薄这个东西嘛,这一帮小狐狸也不敢瞎写啊对不对,这生劫,本来就费劲,咱们就还是多帮帮浮檀好了。”
“放屁,你没瞅见,八月十五沉烨闲的没事干跑在河边上赏灯去了,嗬,你说巧不巧,这浮檀带着她那小侄子也在那儿,好家伙,不碰不知道,人家冥王老殿下,一回头,板着一张脸,'姑娘,你认错人了'去他的吧还认错人,命运薄干脆改个话本子算了。”
“这个,付音啊,你看你在人间也是帮了浮檀挺多的了,也是知道她的习性对不对,我们要相信浮檀,不就是渡个劫吗,回来了就又是一条好汉。”
“郎玥哥哥,您是站在哪边的?”付音笑眯眯地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我……我……是你你……你…这边的。那……那那个,付音,你……你……可可不可……可以像一个……个…姑娘……娘一样。”郎玥是真的怕,别人的角度可能看不见,他可是看见了,一条若有若无的青色细线来他握着云寒的手上转呀转,在用力戳一戳,再绕一绕。
郎玥心里都快炸了,凭什么锁青鞭可以变大变小,变粗变细,他家的云寒就不能,还有这玩意儿怎么还来这儿绕,他错了他错了,付音不能惹啊不能惹,那有什么打不过就跑,你跑得过风神吗?郎玥默默的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对吧,这小狐狸还给我整了个丫鬟,要不是老子那天心血来潮准备下凡探望一下浮檀正好碰到落水,我她妈的喊了一嗓子还让听见了,我用附在茯苓身上吗?就整了一刻钟还差点暴露,气死我了。”付音冲着小红狐就翻了个大白眼。
某只红狐瞬间抖了好几下。
“风神大人,淡定淡定。”郎玥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终于恢复了正常。
“小屁孩儿别老装深沉。”付音白了他一眼。
“啥?我比你早飞升一千五百六十八年好吧。”
“我飞升时候的年龄比你大四岁。”
“算总岁数我比你大。”
“我心智比你成熟。”
“你没我沉稳。”
“小屁孩儿,你贪玩。”
“老女人行了吧,付婆。”
“嗬,你叫谁老女人,你比我祖宗还大个十几岁,郎玥老头子。”
“嘿,不是你说你飞升的年龄比我大嘛,老太太,略略略。”
“老头闭嘴。”
“老太太别说话。”
“你!”
“我!我!我怎么了?唉唉唉好好说话呀,别动武器,快快快,把锁青鞭收了,像什么话。”
……
此时,人界,昆仑山脚下。
“姑姑,姑姑,要过年啦,我们可不可以出去?”
“好啊,等过了这两天,姑姑带你去集市上买几匹新布,给阿漠好好做几身新衣裳。”楚晴笑着摸了摸楚漠的头。
他们在这里住着,已经两年了,外面的官兵也似乎放弃了追捕他们,日子重回宁静。
“姑姑,那姑父呢?”楚漠在旁边一脸认真的问道。
“他不是你姑父,他是叔叔。”楚晴面色一僵。
那个在灯会上遇到的男人,受着重伤,突然出现在小木屋中,他的眉眼真的像极了皇上,只可惜,男子醒来却决口否认。
楚晴问了他叫什么,他只是冲她笑笑,说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楚晴认真地缝补着手上的玄衣,料子质地很好,花纹也很精致,像是贵族使用的布料,但是她在皇城之中还重未见过这样的布料,她也再没往深处想,只是认真缝补着。
楚漠也到了该上学的年龄,楚晴每日教他如何读写,教他礼仪,还要下田种地,还要缝补衣服,她却觉得,这样的日子,不知比皇城中充实多少倍。
不得否认,她喜欢这样的日子。
男人身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了,每日神清气爽地搬个小板凳,坐在那里—看她干活。
楚晴总是很疑惑,这身份为什么总感觉颠倒了?
不过每日,男子都会教导阿漠学习,也为她省了一件事。
傍晚,她就坐在那里刺绣,远远的看去,男子高大的背影和阿漠小小的身影看上去是那么和谐,楚晴看着他们不觉得想起过去的事。
她这一生没有子嗣,皇帝膝下也无儿女,好不容易稳定了江山,这下好了,栎王直捣皇城,鸠占鹊巢,享受着别人的劳动成果。
楚晴苦笑了一下,哪有什么兄弟情深,到底还是利益至上。
世间悄然飞逝,男子已经在这儿住了三个月了。楚晴和楚漠也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
“陈公子?过来帮我递一下锄头。”
“楚姑娘,我还是觉得咱们可以种一茬土豆。”
“哝,那一茬是土豆,这一茬种胡萝卜。”
陈公子撇了撇嘴。
这男子醒来后,对二人讲述自己的来历,他自称陈阳。
只是,“姑父姑父,你看我今天写的字,先生表扬我啦!”
“是叔叔,不是姑父。”
“是,姑姑。”楚漠低了低头。
沉烨站在那里,不易觉察地轻笑了一下。陈公子?倒也有趣,反正冥界也没什么事,不如在这里过过民间生活。
然后就有了以下的事情。
几日后,付音和郎玥实在是耐不住寂寞了,又溜下人间,七拐八拐地找到了小屋。
“浮檀住的是什么鬼地方?”
“太荒凉了。”
二人对此做出深刻点评之后,隐了身,轻轻进入屋内。
郎玥先进了屋子,“!!!”
付音一看郎玥愣在门口,从后面把他踹进去,绕到旁边也进去了,“!!!!!”
榻上的男人猛然睁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愣住的二人。
“沉沉沉沉烨怎怎怎怎么在这儿?命命命运薄上有他吗?”付音开始结巴了。
“没没没没有吧?”郎玥也结巴了。
“咱咱咱们是隐隐隐身了吧。”
“是是是是的吧???”
“那他为啥一直盯着咱俩看?”
“不……不不知道。”
“那那那咱俩出去吧。”
“好……好好。”
二人一出门,感觉身后的视线还未消散,快速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那是沉烨吗?活生生的冥王?”郎玥余惊未散地看了付音一眼。
“应该是吧,虽然咱们都隐身了,可是一进去他还是注意到咱们了。”付音点了点头,伸出爪子拍了拍胸脯压惊。
他们两个可算是吓得够呛,一生之中能见几次神出鬼没的冥王,巧了不是,最近见到两次了。
傍晚,楚晴带着楚漠回到家中,看着榻上看书的男人,
“陈公子,今日可是有什么事?”
“一切安好。”沉烨笑了笑,除了中午突然进来的两位小仙。
“那便好。”楚晴点点头,走向灶台,准备做饭。
楚晴的厨艺日益见长,变的花样也就越来越多,例如今晚,三菜一汤,分别是,素炒胡萝卜,土豆炒胡萝卜,凉拌胡萝卜,胡萝卜素汤。
楚晴就坐在那里,看着沉烨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尝尝,很不错的。”
“这,萝卜宴?”沉烨锁着眉头。
“咱们家的萝卜种的是有些许多了。”楚晴点了点头,“相信我,萝卜还是很好吃的。”
“……”
楚晴挑挑眉,看向一旁的楚漠。
“阿漠觉得好不好吃呀?”
“好吃!姑姑做的饭最好吃了!”
“……”
人人闻风丧胆的沉烨冥王,第一弱点:不爱吃萝卜。
月疏星朗,夏日里的繁星总是那么耀眼,终日仙雾缭绕的昆仑山,仿佛就隐匿在夜幕之中,悄然无声。
所有的一切,在夜晚,再次重归寂静。
冥界。
玄真君破口大骂:“你们的脑子都喂了狗吗?沉烨都不知道拐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了,你们还打不过他的鬼兵,你们平时的训练都是给我装的吗?!”
一个小兵在一旁弱弱开口,“君上,冥王的鬼将在六界之中都难逢敌手,打不过,也属正常吧。”
“你说什么?”玄真君瞪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请君上饶命,君上饶命啊。”小兵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玄真君挥了挥手,又扶着额,“罢了罢了,下去吧。”
“谢君上不杀之恩。”小兵又冲他磕了一个头。
这冥王,果真太难对付了。
玄真君扶着额,想着对策,却是越来越愁了。
冥王居住在九幽殿,手下鬼将数不胜数,毕竟人家好歹也一统了三界,手下自有骁勇善战之将,八百年前不知为何深受了重伤,调养生息,沉睡了八百年的冥王,如今刚刚苏醒不过几十年,却仍是不好对付。
八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谁竟能使冥王受了如此大的伤?一般等闲之辈是无法使冥王受伤的,那又是哪里的高人竟能伤到他?
玄真君是魔界的君王,多年来的统治即使沉烨没有很大地约束他们的权力,但他们却仍是觉得被压了一头,百般出不得气,而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推翻头上这座大山,却发现,这大山,比传说中的,更难推动。
星宿君一样地在天上布星,万物陷入沉睡,世界又回到了安静的样子,安静的背后,一场风雨,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