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木杨这句明显带着挑畔语气的话,乌楚寒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怒火,此时,若不是身在如囹圄般的深山之中,面前这个傲慢的娇媚的男人,他肯定会给他好看,让他也明白,曾经的乌楚寒是多么不可一世的英勇。
乌楚寒愤愤地瞪视着他在夜色中发着淡绿色莹光的眼睛,狠狠地咽下了这股愤恨,若是不为了冰月,他不会如此隐忍。
“......”
“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如果他们待会找不到你,冰月必会跟着受牵连。为了冰月,你还是选择乖乖地待在那个地方别动,省得再给我添麻烦,至于冰月的安危,就不用你再操心了。”那木杨轻轻转身,一头雪亮的白发,俊逸地飘在身后,于夜晚的黑暗中格外的醒目。
打算结束两人的密议。
同这个自负的家伙谈话,他已经不愿意再继续。真不知道冰月如此温柔贤良的女子,怎么会选择跟上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曾经的那木杨,只会为如何杀人而煞费心机,今日却因为要救人而与本不愿面对的敌人合谋密议。嘴角轻轻扯开,兀自嘲笑了一下,但是隐在心中的焦虑却立时令他浓黑的眉头再次抽紧。
“冰月是我的女人,应当由我亲自解救她出去,不劳烦你多费心,请让开路。”这个人的轻蔑,大大地刺伤了他的自尊,冰月是他的最爱,只要有他在,就用不着让别的男人去为她冒险,乌素海如此,那木杨更是如此。只要是他乌楚寒喜欢的女人,别人,休想插手进来。
冰月,是他至今唯一放不下的责任。
“你的女人?”已经转身欲离开的那木杨,听到此话,复又转过身来,锐利的眸子紧紧盯住这个刚愎自用的男人,若是以前,这个嚣张的男人怕已是他的剑下鬼魂了。
“她身上的芒刺之痛,你敢碰她吗?”淡然的声音清晰地从他绛红的唇间飘出,话间的讥俏却显露得分明。这个男人此时过分的强调冰月的归属性,无疑是在向他宣战,虽然正在盛怒中,但是鲜花般美艳的外表下覆盖着的冰心却异常冷静。暴怒本就不是他那木杨的性格,他解决问题的方式更是向来不与别人动怒,只会让人感到他刺骨的寒气。
“......”
乌楚寒倾愣怔住。这个人的话,如一把利剑,毫不犹豫地插进了自己的心里。曾经,在可以拥有冰月的日子里,因为他的顾虑,他与她总是错失机缘。而现在,终于可以长相厮守的时候,命运却又跟他开了个玩笑,让他身中剧毒,而无法亲近地靠近冰月。
每次勉强将她拢在怀中,可是那种彻骨的刺痛,甚至令他想不起拥着她时,他的心里曾生出过何种情愫。
看到乌楚寒瞬间愣怔的举动,一脸笑魇如花的那木杨嘴角撇开一抹冷笑。
“据我所知,在她身上的剧毒未解之前,所有想碰她身体的人都有可能会被她身上的剧毒痛蚀而死,而你......如果我没有看错,是她的清纯给你解了毒,而你则在毒素尽失之后,就再也近不了她的身。这个事情,你最好别让那个女人知道,否则......”
隐忍着心中隐隐泛起的疼痛,那木杨在扔下这句警性的话后转身离开。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如果命运可以重新选择,他情愿选择永远不要醒来,选择让她的温暖永远不要离开他身边。眼角,再次潮起湿润,已记不起是第几次流泪,却时刻明白,自从经历过她身上的温暖之后,他才懂得,流泪,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一具白色的俊逸身影,渐渐隐没于朦胧的黑暗中,转瞬便隐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乌楚寒呆呆地站在山林间,心情,突然沉重起来,原本的焦燥,似在那木杨白色如鬼魅般飘逸的身影渐渐隐去时,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十几天里,还是第一次象今夜一样有心明如镜的感觉。
这个男人,他似乎了解冰月太多的事情,从他看向冰月的眼神可以断定,他的心里,装满了冰月的影子,可是,他却甘愿选择退让,甚至不惜余力地数次搭救,全都不是为了拥有。
而他,从江南到现在,他心中只想着如何让冰月踏踏实实地成为自己的女人,心中埋着恩怨,只懂得用自己认为最可能好的方式去保护她,可是到现在才发现,对冰月,他其实了解的很少很少,甚至都从未想过她是否也因为中了极深的毒而有无痛苦的感觉。
现在的冰月,于他,除了类似于冰月外貌,其它完全是陌生的。
那木杨说得对,清月被柳含烟冒名送进了宫中,对此皇上的确未有生出任何疑问。而最后见到冰月时,她是在飞虎营中突然昏睡不醒。而据燕荣公主所讲,冰月的昏睡必须要服用她特制的解药才能苏醒。而现在,连燕荣公主都尚且不知道冰月的下落,于这匪乱之山突然出现冰月的影子,是否应该怀疑她的身份呢?
一直生活在江南的冰月,怎么又会跟一个冷血绝情的杀手扯上关系呢?
细细想来,为什么苦苦寻找了一年多都得不到冰月的消息,而在战事刚刚要起的时刻,却偏偏传来冰月在此地的消息。难道这个消息本身,便是一个圈套?
而且人人都知道冷血无情的那木杨是个嗜血的杀手,他怎么会突然为了一个女子而放下屠刀呢。
柳含烟,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拿这个冰月放在他的面前,究竟是何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