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是谁,都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他离开。柳含烟细长的柳眉轻轻蹙了一下,立时一种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对她而言,此时的乌楚寒绝对是个危险的人物,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敢为冰月赴死的那木杨。
现在身边失去了张山这个得力的帮手,已使她顿觉吃力,如果这时乌楚寒再跟那木杨联手,这场角逐中,这两个人,必是她的大患,而此时,却又不甘心如此放弃他们。如若能够争得他们的加入,火石崖,将会成为第二个锦春园也未可不能。
“姨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冰月先回去了,寒哥哥待会儿要是醒了,怕会没有人在身边服侍。”冰月怯怯地侧了身,试探性地问道。
冰月?
柳含烟刹那间似被唤醒般地,看向冰月的眼神里冒出了兴奋之色。
冰月,险些把她这颗棋子忽略了。
冰月,现在就是她最好的筹码。不管是对付乌楚寒还是那木杨,只要将冰月牢牢地抓在手中,那两个男人,只怕是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甘愿而为。
所幸现在的冰月失去了自己的情感,原义上,已没有了什么可利用的价值,早已形同一个废人,更何况她的命已不久矣,此时没有心计的冰月,正好可以拿来作诱饵。
柳含烟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喜色,伸出丰满的玉手,将冰月的纤指握在手中。
“冰月,先不急,姨娘今天闷得慌,你留下来,陪陪姨娘好不好,咱们娘俩好久都没坐在一起说过话了。”
“姨娘如果有事,冰月就留下来好了。”已没有多少好恶心的冰月,对柳含烟的挽留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怀疑,小手任由一只冰冷而柔软的手牵着,踩着平整的石板路,向柳含烟的寝寨而去。
看着冰月消瘦的身影跟着一队骠悍的人马越走越远,乌楚寒再也无法忍受。冰月,注定是他一生的爱人,看着自己的爱人被人颐指气使,这是他无论如何都再忍不下去的。
门口的侍卫跟着那帮人一起离去,乌楚寒转身抓起衣架上的衣服,这才发现原来在衣架的最里面,搭着一件黑色的夜行衣。
眉头轻蹙了一下,顾不得思考太多,两三下便麻利在穿上衣服,悄悄地拉开门,只是眨眼的功夫,那矫健的身影便隐失在夜色中。
一声响亮的猫头鹰叫声,穿过沉重的夜色,一声紧似一声地在山林间回旋。乌楚寒停住脚步,仔细地辩听。不,这不是猫头鹰的叫声,这是那土杨用指间手内力弹出的琴音。这样的琴音,于今世上,怕是没有几个人可以弹奏得出,而出在那木杨的指间,却显出独特的音符,似每一个音阶中都带着摄人的杀气。
被琴声带领,走近这雾气迷漫的山林之中,怪异的鹰叫之声也不知不觉中倏然而止。四周再没了响动,只有一白一黑两个修长而挺拔的身影,并肩站立在夜岚中。一白一黑,两个同样俊美无比的男人,脸上带着同样的焦灼,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山上阑珊的灯光。
“你这样是带不走她的。”似是早已洞悉了乌楚寒的心事,那木杨轻叹一口气,先自打破了两人之间尤如默契般的沉静。
“我知道这山上机关众多,但无论如何,我都想要试一试。”浓黑的眉头狠狠地抽动了一下,脸上下定了决心般地坚定。
“她的脉象很奇特,与常人的中毒症状完全不同,似每时每刻都有变化,如果非内力非凡的人有意封了她的经脉,便是中了奇毒。此时,就算能将她完好地带下山,在这样的症状下,她的生命又能维系多久呢。”
说到此处,那木杨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一下,便静静地缝合在一起,脸上,只留下一道浓黑而狭长的缝隙。
中毒?乌楚寒似猛然醒悟,这才意识到再次见到冰月之后,那个曾经聪明而敏捷的冰月,早已不在了。而现在的冰月,只是外形上形似着冰月应有的美丽。
“如何才能拿到解药,乌某甘愿前去冒险。”
“如果仅靠冒险便可以求得,就不必你费心了。”
“什么意思?”
“解药,并不是人人想得就可以取之的,为此,不知有多少人都有去无回。”那木杨再次睁开美丽无比的眸子,里面竟然浸含了一丝悲凉。那个一身清纯的男子,那个叫乌素海的男子,他应该是面前这个人的弟弟,今夜,他却没能带他一起离开。
“难道我只能看着她在这里受苦吗?我做不到。”乌楚寒一副暴燥的样子,双手握成拳,垂在两侧。
“如果你不想让她死得很快的话,你最好还是什么也别做。你留在山营,就是对柳含烟的牵制,失去了你手中兵权的诱惑,一无是处的冰月,留在柳含烟的身边,只是个累赘。”
“难道她还会杀了她吗?”想起这几次的逃离,冰月除了身上经受的皮肉这苦,那个女人似乎并没有过份地为难她,他还一直以为是曾经的亲情所使然。
“她是个真正的杀手,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就连她亲自养大的清月,为了她的目的,不是也被她亲手送入虎口去了吗。”
“清月,不,她现在正顶着冰月的身份,享受着宫中无尽的荣华,柳含烟只是想保住她最后的安全所做的善意安排,并非入了虎口。”
“无尽的荣华?你信你们大清的皇上真就迂腐到只会轻信一个小丫头只言片语的陈述吗,如果轻信,你前往回阖平反,如何不再派重军给你。”
“这是我朝中的机密,你如何得知?”
“你现在是想跟我讨论这个问题还是想救冰月?”那木杨轻扬浓眉,嘴角撇开一缕讥俏。这个人真是固执,自己的人头不知何时便会悄然落地,却还浑然不知,如果将冰月交到他的手,怕是也会一起跟着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