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仙姑颤颤巍巍地蹲下身子,她用鹰爪一般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血池,轻盈的动作,仿佛是一个温柔的母亲,正轻抚着酣睡的婴儿,唯恐把它惊醒了一般。而她苍老的容颜顿时神采奕奕,又仿佛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正向世人展示着自己一部即将出世的惊世杰作。
洪荒老祖的目光一凛,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正从这个血池中散发而出。
也许——
这个被遗落在角落的血池中,正孕育着一个令他最满意的答案。
红仙姑将血池上面覆盖的那层红布轻轻地掀起,这池中鲜血,鲜艳赤红。宛似是一锅煮沸的开水,在池中不停的翻滚,而在这翻滚的血水中,一个裸体婴儿正随着翻滚的节奏上下跳动着。
红仙姑的声音激动而沙哑道:“这才是九百九十九个婴灵之中的精华所在。不···这不仅是精华集于一身,更是精灵的完美化身。”
她缓慢的将手放到血池中,想要把池中的婴灵抱起,但又像是一个不能轻易碰触的精灵,她枯枝的双手骤然停下,喃喃道:“这才是我五年以来最大的成果···这才是我真正的心血···这才是真正的血魔婴灵···”
红仙姑激动的几乎是忘乎所以,仿佛自己所培养出来的这个血魔婴灵比眼前这个恶魔更加可怕,她已完全忘记了对洪荒老祖的恐惧,激动地又对洪荒老祖道:“对了···正是这个血魔婴灵太过贪婪、太过嗜血···才会把其他婴灵的灵气吸走,集于一身···才会让他们都变成了废物。”
洪荒老祖也终于看到了一个非常满意的结果。
以致洪荒老祖竟然不再矜持往日的威严,他那狰狞的面容闪过一丝喜悦,眼中那深邃的光芒顿时闪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粗鲁的将红仙姑推到了一旁,红仙姑因是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但是现在对洪荒老祖来说,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能像这血魔婴灵一样,对他充满着诱惑,更何况她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废物”而已。
洪荒老祖双手探到血池中,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血魔婴灵捧在了手中,仿佛是一个初为人父的父亲,用笨拙的双手以及满腔的爱意,去迎接一个爱的赏赐。
血影跳动,一具健壮而完整的婴儿在洪荒老祖的手中蠕动着。
血魔婴灵比平常的婴儿略微大一些。他的肌肤嫩如新芋,丰腴秀美,细腻的肌肤虽在血液中长久浸泡,但妖异的桃红中仍透出一股白皙,两只明眸清澈如水,两个黑亮的瞳孔,仿佛是世间最亮的两颗宝石,尽被收归眼底。
洪荒老祖恻阴阴的笑道:“瓜熟蒂落,我的宝贝也该出世了,让世间苍生见识一下你真正的威力吧!”
红仙姑拖着孱弱而衰老的的身躯,挣扎着爬到洪荒老祖的脚下,无力的哀求道:“不···不要···伤到···他···”她就像是一个软弱的母亲,因为无力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而发出苦苦的哀求。
洪荒老祖的贪婪欲望已经与这血魔婴灵连在了一起,哪里会顾及她的苦求,一脚把她踹开,狂笑道:“哈哈···这才是本尊想要的。万千灵魂集于一身,无根无畏,无情无爱。上不归天,下不属地,已超出三界之外,天下苍生就此沉沦吧!”他的笑声回荡在深谷之间,四下散开,仿佛整个苍穹已被这笑声填满。
洪荒老祖对这刚刚出世的孩子寄予了满满地的寄托,又像是一个恶毒的诅咒。
天下苍生已注定不再平静。
血魔婴灵的命运已注定,从出世的那一刻,便寄托了期望,背负了责任,只不过这副担子太过沉重。
血魔婴灵并不知自己被安排的宿命,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个本该不属于他的世界。
他笑的很灿烂。
红仙姑哀求道:“轻点!他还是个孩子。”挣扎着爬到血池旁,颤颤巍巍地把脐带送到嘴里,虚弱的咬着那一碰即断的脐带。在常人眼中,这不过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对她来说,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红仙姑在咬断脐带之后,似乎已经再也没有半点多余的力气,去支撑她衰老的身体了。她瘫坐在地,依靠在血池旁,撩起了手臂上的衣袖,她的手臂瘦如枯骨,但是更令人震惊的是,她手臂之上竟然满是伤痕,伤痕新旧不一,长短不齐,弯弯曲曲,仿佛是一条条毒蛇一般,正攀爬在一根枯枝上面。
红仙姑看了看血魔婴灵,挤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又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道:“早在一年之前···普通人的鲜血就已不能在供他成长了···一直以来···我都是割破了自己的手臂···供他成长至今···”她不是在邀功,宛似一个伟大的母亲,讲述着养子的不易,无怨无悔。
故事简短而悲凉。
很显然洪荒老祖对这样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冷冷问道:“这血魔婴灵到底有着什么不同之处?”
最终——他还是存有一丝怀疑。
红仙姑那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得意之色。
她得意的是自己,终于培养出了一个惊世杰作,这就好比是一位铸剑师一样,自己耗费了一生的心血,终于铸成了一把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绝世好剑。
这种得意是一种满足,是一种欣慰。
这是一个甚至比绝世好剑还要厉害百倍的魔灵。
红仙姑满怀信心,略一停顿,仿佛是积攒说话的力量,然后用尽了心力回答道:“神尊,您也知道,这个世间长着七窍玲珑心···的人···并不多,我在数万个婴儿之中,挑选了这九百九十九个天赋异禀的孩子,个个都长着七巧玲珑心,而这九百九十九···个婴灵之所以都变成了···废物,全是···因为他们的智慧及力量,全部都被这个···血魔婴灵所吸汲,或者···或者说是这个···血魔婴灵···已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是··数万个婴灵的···集合体,他才是···才是世间精灵···最完美的化身。”
洪荒老祖似乎对这样的答案很满意,他点点头道:“红仙姑,你耗费五年,踏遍千山万水,寻得上万婴儿。又耗费五年心血,培养出此魔灵,这十年委屈你了,本尊都已记在心里。”
红仙姑似乎对洪荒老祖能够理解她的十年心酸,颇感意外,她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人的神态,喉间一动,发出了几声干笑,这笑声犹如是半夜鹰啼,十分凄凉与诡异,道:“老身···为了培养这···血魔婴灵,心血···早已熬尽,神尊···您还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洪荒老祖满意的笑道:“你果然是深明大义,不枉本尊对你的器重。他日,若是本尊宏愿得意实现,那你便是功不可没。只不过现在还要借用你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