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齐闻声而出,温声问道:“江小哥,有什么事吗?”
传话的小厮语带羡慕回道“你走运了,有个贵客看上了你,王爷已经答应了,你快收好行李,这就跟我走。”
连齐一惊,忙问道:“江小哥,是谁要带我走?要我干嘛呢?”
“哼,问这么多干嘛,你是王府的人,王爷想怎么处置都行。赶紧的,我奉命送你出去。”
连声的催促,连齐无奈,知道没得选择。在一片茫然中,收拾了自己简单得可以说是寒酸的行李,除了几件旧衣服和靠表演得到的些许赏银外,就没有什么身外之物了。
背上个小小的包袱,连齐沉默的离开了他住了几个月的小黑屋子,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江小厮扯着连齐的袖子,在府里穿梭,把他往府外引去。
跨过了数个高阶门槛,连齐听到喧哗声渐重,应该是临近府门,府外的人声就越来越清晰。
连齐自从跟着酒老出了荒凉之地,慢慢地不再那么害怕置身于人群之中。但这种排斥的情绪并没有完全消失,骤然听到周围热闹的人声,他直觉就想退回府里。
江姓小厮狠狠的拽住他,硬是把他带到了大门处,有一位穿着体面的管事模样的人等着。
“花总管,这就是我们府上的连瞎子,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随时可以跟您走。”
“麻烦这位小哥了,你且送到这吧,我家主人的车正在府外,我这就带他离开。”
连齐被迅速地交接了,随后就被带上了辆马车,离开了他原本计划会呆上一阵子的王府。计划赶不上变化,连齐苦笑,半点关于通天塔的线索都没有打听到,白来了一趟。
马车很快动了起来,行进的路上,连齐听出外面至少有三辆马车在同行,而他是独自乘坐其中的一辆。他眼睛看不见,手套没摘,在陌生的环境,更要谨慎使用奇怪眼睛的能力。但凭着他触摸到的车内装饰和座下的软垫,再加上行驶中的马车上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的颠簸,这样的马车造价必然不菲,他对这位新主人的财力多少有些认知。
这样的人怎么突然看上他了?莫非,与前不久的那个奇怪女子有关?
连齐一肚子的问号,本来以为很快会有个答案,哪知道这几辆马车一直行走了三天三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中途只有那个管事定时送来一些清水和干粮,带他下马车短暂的活动。连齐认得他的声音。只听说他姓花,其他的,无论连齐怎么发问,花管事都不予回答,只是温声安抚他,等到了目的地,自会有人和他说明。
马车一路走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凉,连齐渐渐地已经听不到太多人声,尤其是最后的一天,大段大段的时间里,除了微弱的马蹄声外,他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他心中的不确定感越来越强烈,早就摘了手套想用奇怪眼睛看一看马车的过往画面,说不定能有些对未来的准备。
可是,他并没有如愿。因为意识中的那只眼睛开始变得模糊,当他裸手接触马车里的物件时,那些闪现的画面非常凌乱,支离破碎且很短促,以至于他看不清楚任何一个清晰的画面。
这下可麻烦了,连齐的焦虑被这个突然的变化进一步扩大,如果连这个异能都失去了,他就是个真正的瞎子。
挨到了第四天的中午,温暖的阳光透过连齐掀开的马车窗帘,洒进了他容身的小小空间里。他昨晚一夜没睡,不停的在测试奇怪眼睛的功能,以至于现在头疼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幸好中午的干粮没有动过,不然现在全得吐出来。只是经过这番折腾,奇怪眼睛的线条更加模糊不清了。连齐有种感觉,这只眼睛要消失了。
这下可更糟了,唯一耐以生存的技能也要消失了,老天爷真是要对他赶尽杀绝呀
连齐对发生在自己身任何不幸,已经有了相当的耐受度,只是好不容易燃起来的一点希望,就这样被熄灭了。
后面的行程中,连齐停止了思考,陷入了长长的茫然之中。送来的干粮也没有再吃过,以至于引起了花总管的疑问,但连齐对他的问话状若未闻,更不言语。
因为连齐突发的状况,倒是使他提前见到了花总管的主人,也是他的“新主人”。
几辆马车都停了下来,连齐所在的马车车帘掀起,一个轻柔的女声在近处响起:“连先生,是哪里不舒服吗?听花叔说,你不肯进食了。
连齐没有回应,但他听得出,正是上次在王府里试探他的美丽女子。
“连先生?是不是我们招呼不周,抱歉,有点着急赶路,还望见谅。”女子接着询问。
“你们买我来做什么?”连齐木然的发问。
女子轻笑,“连先生,你是我穆家的客人,怎么说是买来的。你放心,王府的仆契我已经拿来了,只想找个机会和你说明。但一路上有些琐事在处理,就给耽搁了,是我的不是,还请先生见谅。”
话说得客气,但语气中透露出那种上位者的理所当然,连齐自然不会把这些客套当真。
“我一个废人,不配当仙子的宾客”
女子银铃般的笑语传来:“先生好耳力,认得出我。”
连齐没有接话。
那女子有点奇怪连齐的冷漠,接着问道:“先生身上的毒可有好转吗?”
连齐闻言大惊,快速追问道:“毒?你知道我中毒了?”
“自然,从见到先生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先生中毒了,而且毒素集中在你的眼睛处。”
“你怎么知道的?”
“穆家世代行医,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女子明显对这点很有信心。
连齐继续沉默,就算她看出来了,又如何。
“连先生,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为表示我们的诚意,最近几天你的食物里已经掺入了我独门的解毒药物,你的毒应该有所缓解的。”
连齐苦笑,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