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依稀忆往昔,横刀跃马铁蹄疾,万众齐喊鼓声擂,一腔热血祭旌旗。
东风拂柳春意迟,万里芦叶绿盈枝,野草青青隐孤坟,残壁断桓露锈刺。
这里说的是当年的洪湖赤卫队、湘鄂西苏维埃政权,在洪湖地区开展了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谱写了一曲血与火的激情战歌。虽然苏维埃后来撤离了洪湖,但十数万优秀的洪湖儿女,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谱写了一篇中国革命的近代斗争史。
芦林湖则是洪湖地区中,众多湖泊中的一个小湖泊,因其处于芦苇荡中,顾名思义叫芦林湖。
洪湖,地理位于美丽的江汉平原东南端,万里长江到了江汉平原,这一段叫做荆江,素有九曲回肠之称,洪湖正是在九曲回肠上。
长江从洪湖穿过后经汉口直奔大海。此处江北岸方圆百十里的芦苇荡,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湖泊,较出名的有洪湖、长湖、三湖、二湖、白露湖、大沙湖等。
纵横交叉、宽窄不一的河流在芦苇荡中形成了复杂的水路交通。以其中最大的湖泊-洪湖而命名。洪湖东边为汉阳县,南边与嘉鱼县、赤壁县及湖南省临湘县隔江相望;西傍监利县接壤;北依东荆河与沔阳县相邻。
新界河是长江的一条支流,穿过洪湖后沿芦苇荡继续向东北方向上溯约二、三十公里后分叉,向北连接东荆河,向南进入新滩河,新滩河北连东荆河,东出龙口进入长江。
新界河与新滩河的分叉处有一小镇名湾埠镇。小镇管辖的十几个村庄分布在镇周围的芦苇荡中。
小镇正北方向有一湖泊,叫芦林湖。芦林湖是芦苇荡中的一处低洼地形成方圆约五公里的一处水泊,新界河穿过芦林湖一路向北连接东荆河。
芦林湖最深处约三、四米,周围是浅水滩。湖的东北边是刘庄,东边为张庄,西边王庄,西北边为李庄,四个村分布在芦林湖周围,张庄离湾埠镇最近,只有3里路,刘庄最远,顺新界河横穿芦林湖才能到湾埠镇。刘庄与李庄隔着新界河,刘庄在新界河北面,李庄在新界河南面。
芦林湖边河道四通八达,大小水系繁多,沟、渠、河、湖交叉,在高高的芦苇荡和茂盛的野草掩护下,显得格外神秘。芦林湖边开阔的湖滩,由浅入深,水小时大部分湖滩露出地面,水大时则隐于水下。
湖面浅滩上长满了水草和荷叶。更有一块一块露出水面的高坡地上长满了芦苇和蒿草。
湖边人家一边守着高地上的良田农耕,一边在湖边开耕着低洼处的湖滩,插上秧苗。
如果赶上这一年长江水小,则能有所收获。如赶上大水,则颗粒无收,也只不过损失一点种子而已。因此,湖区祖祖辈辈流传着一句话:沙湖沔阳州,十年九不收,若有一年丰收了,狗都不吃糯米粥。
吃糯米粥对湖区人民来说,是很奢侈的,也由此可见湖区的土地肥袄、劳动人民乐此不疲的勤劳、不屈不饶的与天地抗争,年复一年劳作的顽强精神,才换来了洪湖的鱼米之乡之盛誉。
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洪湖鱼米乡。
站在高处远看芦苇荡中,隐约露出来的一排排杨柳树梢,那是湖中的小路,湖中的小路可以通向临近的村子或小镇,或者是湖边。每条小路途中都要经过许许多多的小沟、小河,这时就需要淌水过河或跳过小沟才能继续前行。
也有的小路为断头路,走着走着就进了芦苇深处就没路了,或到荷塘边或湖泊边,前面就没路了。
所以经常有外地人在这里迷路,走几天都难走出芦苇荡,除非碰到经常进湖的本地人指路,才能走出这片湖区。
村子里的人出门一般都是撑着小船走亲戚,或划桨去集镇贩卖农产品,回来时再带回些家用品,很少跑空趟。
我出生在刘庄,祖辈以耕种为生。家里在边低洼有七、八亩水稻田,长江十年九水,一发大水低洼地就会被水淹,颗粒不收,好在芦林湖中,生活资源众多,庄稼汉不至于饿死。
父辈们农闲时,就到湖中捕鱼捕虾,补贴家用。大点的鱼拿到镇上换钱,小点的鱼虾刮洗干净,腌制晒干后用绳索穿上挂在屋门口,慢慢的食用。
到了冬天时大人去湖里收割芦苇用船运回家,让半大小孩和女人们编织芦席,然后运到镇上卖给商家,至少可以换回油、盐、酱、醋等日需用品。
刘庄其实就是村民用湖滩上的土,一担一担的担过来,花费了数年才垒筑的一个高土堆,比周围要高出十米左右,坡上种满了密密麻麻的柳树,发大水时用来防水冲、浪刷。高台上能住二、三十户人家,大多为刘姓,所以叫刘庄。
站在村头远望,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看着远处茫茫的芦苇荡里,不时飞出一群群的野鸭和大雁,还有白鹤、水鸟三三两两的在水面上捕食,颇为壮观。一条小河从村边经过流向芦林湖。
小河对岸地形较高是为旱田,夏天种棉花和芝麻,秋天播小麦。村子向湖滩方向地势较低的为水田,夏天种水稻,冬天种油菜。白天地里,随处可见三三两两正在辛勤劳作的农民。
村头树梢不时有捕食的燕子飞过。两三个儿童在村边嬉笑玩耍,村里不时传来狗叫声和大人的呵斥小孩声音,我很怀念童年时的这种感觉。
这就是我的家乡,我打小就生活在这里。七八岁时,我就能给家里干点活。每天清早父母就叫醒我,睡眼惺蒙的我,从房子后的树干上解开牛绳,牵着牛走出村子,到湖滩上放牛,等牛吃饱了,再爬上牛背,骑着牛回家。
吃过早饭后,跟村子里的孩子们一起,要走三、四里路,到邻村中心小学去上学。下午放学后,就到正在农作的地里,等待大人们下工,然后从大人们的手中,牵过牛绳开始放牛。
太阳落山之前,必须赶着牛回家,因为太阳落山后,湖中会起大雾,大雾中很容易迷路,误入芦苇荡。
牛在湖滩上吃草的时候,我们也不会闲着,通常会抓几条鱼,或者摘些莲蓬充充饥,或者带一小捆青草回家给牛晚上备用。
中心小学在离镇子比较近的张庄,每天上学,要在芦苇中穿行两公里,途中还要淌水,过两条几米宽河流。
涨水时,同学们将衣服、裤子脱掉,然后将衣服、书包顶在头顶,淌水过河,好的这个季节也不冷。
到了秋冬,村里大人就在河里,放一条小船,小船的两头分别系着一条长麻绳,另一端则系在河边树干上,过河时,只需要从河边用手,拽绳将船拉过来,上船后则拉起令一端的绳子,拉着拉着就到了对岸,然后上岸。
小时候,我喜欢过周末或放假,因为这个时候,就是我们玩的最开心的时候。夏天,一大早,两、三人相约一起下湖了,大家唱着小孩子的歌,挽起裤腿,心情舒畅的走在湖滩上。
河滩上长满了水草和荷叶,湖滩上的水,浅的地方二、三十公分深,深的地方五、六十公分深(太深的地方我们不敢去)。
走着走着,忽然少了一个人,不一会一双小手从水面上的草从中伸出来,扒开水草后,露出一个小脑袋,小脑袋吐出一口水,大喊好冷好冷,大家一起将他拉出来,原来是头年冬天,村民挖野藕后、留下的一个深洞,里面的水,拔凉拔凉的,水面上的水草掩盖了洞口,一不留神就会失足掉进去。
我们一边采摘莲蓬、藕带、菱角,一边吃着。傍晚回家时,我们会依然戴着荷叶编的遮阳帽,满身挂着,用绳索串着的莲蓬、藕带、小鱼等等,满载而归。
那时候我更多的,就是喜欢呆在老人们的身边,听他们说古论今,有时候就冒出了一些村子里的隐私来,听多了,前后一串,慢慢的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故事,也了解到很多的普通老人事迹,得知了这些普通老人年轻时的不平凡故事。其中就有熊家婆婆、吴家女人、唐炎发、春婶、刘林兄弟、大强小强、刘新洲、刘显堂等传奇人物,和他们生平所经历过的故事。
有时,想想这些老人们很平常的面容,使我很难与那些传奇的故事能对上号,于是,就想通过众多的渠道,寻找更多的真相、挖掘更多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老人的证实,让我心中震撼起来。这些看着平凡而普通的老人,心里却隐藏了许许多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随着我的收集,越来越多的真相浮出水面,汇聚成了一段段血和泪的故事,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和完整故事出现在我的脑海,我必须将他们写出来,让世人永远记住他们。
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就是要把这些故事写出来,让大家都了解他们,理解他们的伤与痛、苦与泪、与命抗争的不屈精神。
这些老人虽然已经逝世很多年,但都是真实的存在过,每想到他们坎坷的一生中,所经历的磨难及他们所承受的痛苦,我都感概万分。他们大都选择了对过去往事的沉默、过着普通而平凡生活。
很多年前,我就想把他们的事迹写出来,苦于为生计奔波,一直没有静心写作的机会,这次的湖北疫情,使我困在老家,正好有时间静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