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我等了三天,你去哪儿了?”袁邈云沉声道。
江源看她脸色不好,像是哭过,一段时日不见她消瘦了不少。
“我,对不起,我……”江源见她这个样子,一时语塞。
“东西还给你,你我以后再无瓜葛。”袁邈云面无表情道。
“别,我已经知道了,卢洋跟你父亲说要娶你。我带你走,我们走好不好?”江源慌乱道。
江源此时心里什么都忘了,他只想带着袁邈云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见到他的袁邈云。
“你能无牵无挂的走,我呢?我这一走我父兄,我家上上下下几十余口怎么办?当我像她一样吗?”袁邈云说着,指着门口站着的景宁。
“我早该想到,你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我以后两不相欠,你也莫要纠缠于我。”袁邈云转身就走。
江源想阻拦她,没想到袁邈云突然出刀,一刀划在了江源左臂上。景宁见她出手,飞身过去挡住江源。梨落知道他二人关系,知道袁邈云不会真的伤害江源,便过去拉开景宁。
其实,袁邈云也想不顾一切得跟着这个男人离去。但是他不能,不单是为了家人更是为了江源。他知道,如果江源为了她跟卢洋跟杨纮因跟八王爷为敌,必然不会有命在。
况且,杨纮因见她父亲那晚被她看到。她亲耳听到杨纮因说,江源把江家交给了杨纮因,只拿了些田产铺子不再理会霹雳门事宜。袁邈云一听,就明白了江源是想脱离一切娶她,也想到江源没有霹雳门的庇护怕是更加危险。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她想要江源好好活着。然而,她做的一切,江源都不知道。
江源抚摸着蝴蝶步摇,好像袁邈云在他怀里。渐渐,他觉得气力不济,内里涣散。喊了梨落,景宁也闻声到达。
“你,这是中了软骨散!”景宁说着,翻开了他左臂上包扎的纱布。
“我内力聚不起来,怕是中的不是软骨散。”江源道。
他知道,是袁邈云那一刀,但他不愿相信。
“毒怕是下在刀上了。”景宁道。
“别说了,快叫云生,阿方,梨落跟我进密室!”江源道。
江源突然想起了钱坚,卢洋,杨纮因,八王爷。又是八王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江源决定嚷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藏进密室。扬州,怕是待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当晚就有人进了江源的宅子。但却一无所获,一把火烧了江家。
卢洋派人放火,一来是想,若是江源不在,烧了这宅子与江源同行的必定以为江源死在宅子里过来打探,趁机便能找到是谁与江源暗中结盟。
二来,江源若是没走藏在他们没发现的密室里,火起后一出来便能抓出他,不出来便是烧死。
火势凶猛,浓烟顺着石壁缝隙进入密室,江源等人利用打湿的衣衫堵住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云生根基虽好年龄却还小,梨落的武功怕是不足以抵挡外面的人,阿方不回武功,自己如同废人一样,若是冲出去怕是要连累景宁和云生。江源的大脑飞速旋转,突然想到一个最笨的办法,这种情况下只能一试了。
“所有人,跟着我拿着所有能力用的东西对这密室的西北角的棚顶挖!”江源道。
这间密室当初打造的时候不是很用心,主要是怕声响大了被人发现。挖的也很不规则,西北角棚顶距离地皮三尺不到,当初江源怕地面下陷特意用围栏将那一片地围起来声称要种些花草。
景宁抽出宝剑蓄意内力,云生也是不断用力向上顶。终于,浓烟即将布满证件密室的时候,他们冲了出去。然而,四周满是火光,五人冲出火海更是一大考验!
等江源再睁开眼睛是,他在云生的背上。
“你醒了,好些了吗?”景宁问道。
“我们是怎么出来的?”江源道。
“是景宁姑娘救了我们,用……”梨落话还没说完,景宁道:“你昨晚本就中了软骨散,吸入了过多浓烟晕了过去。”
江源想,他与萧花的关系怕是被人知道了。不然,怎么会不下其他致命的毒而是下流云散。流云散,不算毒,是一种散去人内力的药物,就算是练万毒掌也躲不开它。这药一般只能散去那些内力低微,罡气不济的人的内力。江源无罡气护体,这药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阿方,你别跟着我了,去给师傅传话,要小心!千万别在扬州现身!”江源道。
“是,公子。”阿方道。
阿方是伪装的高手,虽然不会武功,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们这是去哪儿?”江源道。
“出关,去关外!”景宁道。
“云生没在人前露过面,云生去码头找漕帮的船,随便找个人让他告诉翁大当家狗没熟,不能吃。”江源道。
“还有,你找个地方蛰伏起来等我会扬州,保护好自己!”江源继续对云生道。
没人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句滑稽的话一出口景宁也忍俊不禁。翁岩知道他的身份应该会明白,狗没熟就是林二狗没被烧死,不能吃就是别去找他的意思。
江源想,到现在杨纮因有什么非杀他不可的理由呢?
“我们此番不能去关外,关外路途太远,去滁州,走山路。”江源道。
梨落掺着江源,景宁跟在旁边。如果袁邈云也在身边就好了,江源怎么也没想到,袁邈云会在刀上下流云散,让他变成了第二个钱坚。
江源决心,绝不会让杨纮因送他去另一个世界。再活一次除非是他自己想走,不然谁都别想让他死第二次。
自从事出开始,卢洋就在码头官道安插了无数人手,派了一路又一路在江源有产业的地方打探。此时,江源等人已经到达滁州。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江源不可能在滁州躲一辈子,他需要时间思考,需要时间接受袁邈云嫁给卢洋。他不相信,袁邈云对他没感情,他在袁邈云的眼睛里看见过光。
景宁一路上没少受伤,最重的其实还是大火当晚。
原来,大火当晚,他们从密室出来便陷身火海。江源中毒且吸入不晒浓烟晕了过去,云生带着阿方,梨落自己,景宁带着江源齐齐冲出火海,在此之前,卢洋手下见江府几乎已经化为灰烬以为江源早就没在府里便离开了。景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江源,身上多出烫伤。
他们在滁州一处人烟稀少的村庄将养生息,江源努力的练着碧霄剑法,脑子里也不断回忆着萧花教他的东西。但是短时间内又怎么可能恢复呢?
两余月后,江源的内力恢复到原来的两成。碧霄剑法虽进展不大,但起码重新拾起轻功必要的时候可以保命。江源觉得重回扬州!
“我们在这不是生活的很平稳,你又何必回去找死呢?”梨落急道。
“两个月已经够长了,我怕翁大哥沉不住气啊。我们在这消息闭塞,我真的是不知道外卖情况如何,担心的很。”江源道。
“不伦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景宁道。
“你怎么跟公子一起犯傻,他现在内力没恢复,剑法也没练好,不说什么时候能见到翁岩帮主,路上你们被发现怎么办?”梨落道。
“你们俩都不许走,我要自己去!”江源道。
“此去凶险,我自己会更方便,都听爹爹的话,等爹回来接你们给你们许配人家!”江源打趣道。
景宁不做声默默进屋,梨落也没笑出来进了内屋。
最终,铁三角焊死,三人踏上了回扬州的路。
“我说,姑娘大了留不住,非要跟爹爹出来抛头露面!”江源叹道。
“公子,我是对我娘发过誓的要保护好你。”梨落道。
“我欠你这么多,一定要跟随你的!”景宁紧接着道。
两个小姑娘一路较劲嘻笑打闹,江源哭笑不得。他常想,袁邈云会不会像他一样梦里经常出现对方呢。湛蓝的裙子还在他的包袱里,蝴蝶步摇也还在他的怀里。
三人乔装成庄户人家模样,像是父亲带着两个女儿走在街上,突然看见有人家在发丧。
“老哥,烦劳问下这是哪家在办丧事啊?”江源问沿路商贩。
“是袁家姑娘,袁家本不知哪儿来了个姑娘,嫁给八王爷外甥没几天就一病不起,熬了两个月死了!”那人答道。
“死了……”江源道。
“爹,快回家去吧!这事有什么还打听的!”梨落说着,拉着江源离开了。
或许袁邈云的一切只是江源做的一场梦,梦里他们恩爱甜蜜是彼此的唯一。现在,袁邈云对他下毒是他梦醒的开始,袁邈云嫁给卢洋是他梦醒的关键,而现在袁邈云死了他的梦彻底碎了。
一路上江源没说一句话,一个小乞丐抓住了他的衣角。是云生,这个傻乎乎的少年,江源让他找个地方藏起来,他就是这么藏的,江源见了他很高兴。几个人分散走,计划到码头集合。
江源见到了翁岩,翁岩感触颇深。
“好些时日不见,你,憔悴了。”翁岩见他的样子确实有些心疼,故意打趣道:“还是像个瘟鸡一样!”
“翁大哥你这些日子没什么行动吧?”江源道。
“我知道你出了事,本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的人就来了。钱二哥让我先别动,等你消息。”翁岩道。
“你这给我递的什么破消息,乍一听我都没听懂,研究好半天!你个死狗!”翁岩接着道。
“我说怕码头人多眼杂,给你找麻烦,你都想了好半天,谅他们就算听到了也猜不出!”江源笑道。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翁岩道。
“本来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多谢卢洋这一出把戏,局势翻转,接下来就看咱们有什么行动来牵制他们了!”说着江源眼中闪着异样的眼光,这是翁岩没看过的江源。
“要对付卑鄙的人,我不介意比他更卑鄙。”江源道。
翁岩与江源彻夜长谈,知道了发生在江源身上的事,钱坚听后感怀自己。没过几日,萧花到来,四人出海在船上商议很久,最终决定了计划!
时间过去不久,卢洋死了!
死在了青楼的绣床上,这不光彩的死发与当年杀死江流的西域刀客死法相同。
八王妃妹子早亡,只剩下这一个儿子,八王妃自小待卢洋就像自己儿子,怕后母慢待更是将他接到王府养。如今卢洋一死,八王妃总觉得有蹊跷,不惜一切代价调查,调查的结果却让她失望。
卢洋死在青楼,是因为当晚服药过量,纵欲过度力竭而死。八王妃一气之下,吐了口血一病不起。卢洋本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青年才俊,这样不光彩的死法不单是打了自己的脸更是打了所以教过他的师傅的脸。
船舱内,萧花正在盯着一件淡蓝色的衣服出神,那件衣服款式像是二十年前的,且颜色有些淡了,白色的地方有些发黄,但能看的出保存的人很用心。
“师傅,您又在想他。”江源轻声对萧花说道。
“我每天想的都是他,他怎么就不给我托个梦呢,让我见见他。”萧花道。
接着,萧花对江源讲了关于自己和林芝凛的一切。
萧花抚摸着那件衣裙:“他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只给我留下了它,他还真以为我那家传玉佩换的,我哪儿来的什么家传玉佩?”
“严芝明好像是卢洋的师傅!”江源道。
“没错,我之前说过我有事需要你……”还未等萧花说完
“您想要严芝明,想知道关于当年的一切,您觉得他与师公的死有关,对吗?”江源道。
“是的,我曾经多次想引他下山都没成功。”萧花道。
江源这才知道,他刚变成江源江家家丁被挑手脚筋的事是萧花所为。目的是利用江家找青城派麻烦,引严芝明下山,却没能成功。
见到江源,或许是因为穿着,萧花总觉得江源与林芝凛某个地方很相似。再听了江源说他的爱好,有那么一刹那,他真的以为江源是林芝凛转世了。
萧花本想利用江源的身份,和江家的实力收江源为徒,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江源不是他想象的江源。这个江源不想参与任何纷争,且萧花看出他没有任何根基。
“我明白的师傅,你突然要收我为徒,又对我这样好。你放心,严芝明本就在我的计划里。”江源道。
“等着一切结束了,我就去找他。让他在那边孤孤单单等了二十年,他怕是要等的焦急了。”萧花看着那件衣服缓缓道。